聲明:本文來自于微信公眾號 新榜(ID:newrankcn),作者:云飛揚1993,授權轉載發布。
近幾年,劇情號儼然成為流量密碼,且隨著觀眾趣味的變化,網紅們也你方唱罷我登場,今天是霸道總裁霸屏互聯網,明天是土味情話攻占朋友圈,輪流掀起了一波波流量浪潮。
這些劇情號網紅是如何“生產”出來的?背后的MCN機構又是如何抓住流量、留住流量、變現流量的?
不久前,新榜編輯部走訪了位于廣州的神狼文化,聊了聊劇情號的現在和未來,以及內容型MCN機構的發展和困惑。
“我認為我們現在就是在茍延殘喘。”
5月的某個上午,在神狼文化的一間辦公室內,創始人阿諾突然坐直了身子,語氣認真地說。
在阿諾看來,即使已經孵化出了“莫邪”、“田小野”、“靈魂化妝間”、“外賣界的黃小明”、“林夕蔓”等多個千萬粉劇情號,公司成立到現在拍攝的上千條視頻中,仍沒有一條讓自己滿意,“60分的都不多”。
這種情緒也貫穿了當天近3個小時的采訪。
每天刷手機十幾小時100天漲粉1000萬
珠江新城,全廣州高樓大廈最多的地方。阿諾在這兒選了一棟甲級寫字樓,用一個月25萬+的價格租下了一整層作為公司的新辦公室。
“我最缺的就是人,那就必須在這里”,在阿諾看來,只有珠江新城才夠高大上,才能吸引到人才。
此前,另一家MCN機構負責人也曾表示,除非像薇婭、辛巴一樣對人才有虹吸效應,否則最好將公司選在CBD之類的地方。
或許是為了契合MCN機構的網紅氣質,神狼文化前臺的左手邊放了四臺藍色系的抓娃娃機,右手邊則布置了一個少女氣息滿滿的吊籃椅。
上午10:00,員工們陸續到崗,有拿著相機路過的攝影小哥,有在錄音室內一遍遍重復一兩句話的演員小姐姐。阿諾的辦公室一側則放置了一套新添置的直播設備,據說價值十幾萬元。
“諾哥昨晚拍攝忙到凌晨兩點,所以有點晚了”,接待人員解釋說。
一個小時后,阿諾略顯疲態地趕到辦公室。據他解釋,昨晚拍攝忙到兩點后,因為看直播、想事情,到四五點才睡。
“有點失眠。”
截至發稿前,神狼文化重點孵化的賬號已經增至17個,其中千萬粉賬號5個,“莫邪”3192萬抖音粉絲,“田小野”2887萬抖音粉絲。此外,神狼文化還獲得了2021新榜大會“年度創新突破MCN”稱號。
但在回憶神狼文化的“成功之道”“重要時刻”時,阿諾沒有大談特談,而是歸功于之前的兩個節點。
一條3萬贊視頻拉起團隊信心
2019年6月,玩微博出身的阿諾,在離開內容產業一線多年后,決定創立神狼文化,主攻抖音劇情號。此前,阿諾對短視頻看都不看,“仇視、看不起,感覺他們低俗”。
“別人做這么好,賺那么多錢,要恰飯的”,阿諾直白地說。
但短視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做。從一個人、一張辦公桌開始,當阿諾終于拉起一個20多人的團隊后卻發現,漲粉并不容易。彼時,同在廣州的五月美妝已經累計4000萬粉絲,神狼文化在時機上也沒什么優勢。
公司創立前一個多月,阿諾曾試圖把自己定位成管理者,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但最后發現“結果太差了”。當時,入職大半個月的“莫邪”已經拍了好幾條視頻,但漲粉僅374個。
2019年8月份,他決定自己下場,要求編導把手機App使用時長截圖發工作群,每天帶頭和員工一起刷十幾個小時短視頻。
或許是早年玩微博積累起了足夠的網感,很快,阿諾便為 “莫邪”寫出一個“鑒渣”主題的視頻腳本。
從第一次拿單反到研究哪個角度能把莫邪拍得更霸氣好看,一分多鐘的視頻阿諾和攝像拍了一整天。拍完便剪,當晚9點前,這條視頻上傳到了抖音。
“當時在外面吃飯,朋友對面吭哧吭哧地吃小龍蝦,而我拿著手機刷新了上百次”,辦公室內,阿諾回憶著自己從業的第一個作品,神情中仍能看到那種興奮感。
據阿諾介紹,這條視頻在沒做投放的情況下,得到了3萬多贊。這次小小的成功,不僅讓阿諾改變了對短視頻的看法,也讓團隊樹立起了 信心,不至于直接“熬死”。
強烈的成就感讓阿諾快馬加鞭,他寫腳本,副編導、攝影和達人跟進執行。很快,第二條視頻10萬贊,第三條視頻100萬贊,最終,“莫邪”100天漲粉1000萬,“田小野”一星期漲粉500萬。
后來復盤自己的腳本為什么能“一炮而紅”,阿諾分析,好的短視頻一定能經得起自我審查:
不要為了搞笑而搞笑,也不要為了悲傷而悲傷。在阿諾看來,每個作品必須是自然流露的情感。“如果寫的東西能把我個大男人都看哭了,我認為這種肯定能爆,結果他肯定爆。”
用故事塑造人,而不是用人去講故事。在阿諾看來,網紅邏輯到后期和明星邏輯類似,觀眾記住的永遠是劉德華,而不是劉德華塑造的某一個角色。
在展現網紅古靈精怪的人設上,這條視頻非常典型。目前,該視頻點贊316萬+,是“田小野”目前的最好成績。
此外,在后續采訪中,阿諾還反復強調了團隊的作用。“(為了更好地完成作品)莫邪小組的人會陪她到很晚才回家”,阿諾舉例說。
疫情期間實現彎道超車
“莫邪”、“田小野”的成功讓神狼文化初步站穩了腳跟,疫情的發展則為它提供了彎道超車的機會。
“那時候我們體量也不大,如果一兩個月不管理,肯定廢了”,當時為了盡快趕回廣州,阿諾大年初一吃完飯,下午就告別家人開車返程。
疫情爆發前,阿諾先采購了1.8萬元的口罩,逐一郵寄給缺少口罩的員工,然后,要求每人每天都要做一條視頻交由編導和他審核,線上討論視頻腳本和拍攝。
“(在團隊的一起努力下)那時候漲了不少粉絲,反正是沒停過。”阿諾稍顯開心地說。
疫情緩解后,因為早早定下線上辦公協同機制,神狼文化團隊迅速投入工作狀態,也是在這段時間,“莫邪”“田小野”開始做閨蜜劇情,粉絲迅速從1000萬漲到2000萬。
這次彎道超車,也讓神狼文化在業內有了姓名。
“老家一個朋友3月20日才出來,如果是我,那公司是不是就倒閉了呢?”阿諾不無后怕地表示。
成材率不到10%,上千條視頻只有60分
千萬粉賬號雖然難得,但對于頗具野心的MCN機構來說,遠遠不夠。
隨著粉絲趣味、平臺規則、市場潮流的極速變化,網紅的生命周期也越來越短。此前,新榜發布的《2020年內容產業年度報告》也提到,在全年抖音Top100的榜單中,僅有1.4%的賬號上榜10次以上,甚至有業內人士認為一個網紅只能火3個月。
如何長紅擺在了阿諾的面前。
此前,在高強度的內容創作競爭中,阿諾已經實踐出了不少心得經驗。
因為聚焦內容,專注劇情賽道,包括“靈魂化妝間”、“外賣界的黃小明”等新孵化賬號也完成了對對標賬號的超越。此外,包括“花總”、“王炸婆婆”、“林十八”等一批腰部賬號也迅速成長起來。
但對阿諾來說,這還不夠。“不滿意”“沒及格”等詞語在采訪中頻頻出現。
“我每天都活在焦慮中,(即使)今天爆了,明天萬一涼了怎么辦?”
上千條視頻,60分都不多
網紅能像影視劇演員一樣靠一個作品、一個角色吃好幾年嗎?
在阿諾看來,短視頻就是快餐文化,必須每天更新,短平快地取悅、迎合觀眾。網紅沒有代表作,大部分作品也留不下。
他對內容的要求非常嚴格,認為自家短視頻的演技、場景、道具、拍攝無一處滿意,上千條視頻中能得60分的也不多,但他并沒有能力改變現狀。
“有些電影公司試過很專業地拍視頻,看起來也高大上,但最后不盈利,也慢慢走了。”
對阿諾來說,短視頻就是一門計較的學問,計較時間成本,計較物質成本。短視頻的整個模式、行業環境也承載不了過高的成本、過高的質量。
此外,觀眾在成長,網紅同樣需要成長。如果說前期漲粉還能靠內容,后期則十分考驗網紅本身的實力,否則很可能陷入“有粉絲、沒熱度 ”的境況。
阿諾分析,每個網紅的上限,取決于網紅本身的內涵、積淀、觀眾緣,但這顯然是急不來的。
“有些人能力有限,不是說提升就能提升的”,阿諾無奈表示。
以“莫邪”為例,“莫邪”最初靠霸道總裁人設風靡抖音,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便陷入漲粉瓶頸,最終,和“田小野”一起靠著霸道閨蜜的新人設才突破了瓶頸。
新員工成材率不足10%,優秀編導難留人
神狼文化實行的是賬號小組制、編導中心制,通常是編導帶領網紅、攝影、剪輯、燈光師等5-6人運營一個賬號。
編導是核心,但好編導并不好找。阿諾頭疼地說,曾有三個編導忙了兩個月,但僅為田小野漲粉2000。
培訓編導變成了阿諾目前的重要任務。但結果并不理想。
“之前一個編導,天天跟著,兩年時間手把手教,但讓他寫出一個百萬爆款太難了”,他無奈分析,編導三分靠天賦,三分靠努力,還有三分靠閱歷,很難培訓出來。
如何留住有天賦的優秀編導,同樣是一個問題。
不同于華為、小米等有充足晉升空間的大型企業,對于神狼文化這樣的中小型企業,優秀員工離職創業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30歲,人家自己想創業,不想打工了,你有什么辦法?”
不獨編導,整個MCN行業也面臨著網紅穩定性和復制性的問題。
隨著第一批簽約網紅的合同逐漸到期,加上行業透明度越來越高,MCN機構與網紅的關系調整成為行業焦點。
“我們這種以內容為核心,自己培養素人的還好,但外簽網紅很容易跳反”,阿諾推測,相比現在的MCN主導,未來很可能變成網紅主導。
但自己培養素人也不容易。
目前,新員工培訓已經成為神狼文化的主要開支,有時候招進來十幾二十個人,但最終一個也留不下。
“很多人最后都會離開。”
說著,阿諾忍不住吐槽起了在招聘上的困難:年輕人不好管、老油條難做事。
阿諾認為,有的年輕人吃不了苦,沒有敬業精神;有的大學生受限于應試教育,木訥不靈活,不適應內容行業;至于30歲以上的求職者,他則表示明確拒絕。
對此,阿諾只能寄希望于用錢去不斷試錯、不斷篩選。
或許是內容公司的特色,阿諾格外強調“在工作中找到快樂”,也希望找到能融入這種氛圍的新員工。
此外,如何在穩定劇情號業務的前提下,開拓新業務,開拓新平臺,豐富收入結構,同樣是阿諾最近在考慮的問題。
“我們的新辦公室已經裝修好了,接下來主攻美妝,博主已經有20多位,我會親力親為去做”,對于新業務,他充滿期待。
06做內容,變化無處不在,焦慮時時刻刻
事實上,變化的不僅僅是神狼文化這樣的MCN機構,外部環境同樣在發生變化。
品牌方方面,相比之前的“又萌又傻”,品牌方對MCN機構的要求越來越精準,不再看粉絲數投錢,而是更看重變現,對于廣告信息呈現的要求也越來越“硬”。
用戶方面,粉絲越來越聰明,越來越看重網紅的真誠,而不再會輕易被一些噱頭迷惑。
平臺方面,除了抖音,包括快手、小紅書、B站等平臺也開始受到MCN機構的關注。
此外,變現更是成為MCN機構的重中之重。阿諾強調:“粉絲多不一定能走得遠,但一個商業變現能力強的公司會走得更遠。”
“客戶給到需求后,兩天出腳本,兩天拍攝,一天發送”,據神狼文化商務總監介紹,除了數據表現上優于同行,對客戶需求的精細化服務同樣是神狼文化的競爭力所在。
為了應對變化,不獨神狼文化,不少MCN機構都開始有所動作:
有的創新各種形式帶貨,《2個月漲粉500萬,“小魚海棠”說要和999個帥哥拍情侶照 | 新榜專訪》。
有的攻堅美妝等各大垂類賽道,《MCN扎堆做美妝,有人1個月漲粉200萬,有人1年虧損千萬》。
有的直接上陣直播帶貨,無憂傳媒旗下的“大狼狗鄭建鵬&言真夫婦”,從劇情號轉型帶貨主播,在剛過去的6月份直播累計GMV3.09億元。
“你今天行,不代表你明天行。粉絲不是你的,流量不是你的,你必須每天變著方向去取悅粉絲,新的方法、新的劇情、新的內容……”阿諾感慨地說。
但不論外界如何變化,在阿諾看來,永遠不變的是用優質內容吸引用戶。
“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
“我們悶頭做好自己就行了。”
采訪中,阿諾給自己定下了目標:“千萬播放,平均百萬贊才是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