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BEAR】五年前,陳星州辭去成都的健身教練工作,只身前往海南島。厭倦了都市生活的機械與喧囂,在陽光充裕的沙灘,他過上一種“野人”般的生活。每天他守在海邊,一遍遍擦拭沖浪板,等候一波“好浪”的出現。
在小紅書上,像陳星州這樣的熱愛自然與曠野的人有很多,他們被稱為“外人”。每年9月,外人們都會迎來屬于他們的盛典——小紅書外人節。在這個獨特的節日里,他們可以暫時拋開社會身份的束縛,去戶外共享對自然的純粹熱愛。今年的外人節在寧夏的騰格里沙漠舉辦。
陳星州聽到了來自遙遠大漠的召喚。彼時臺風過境海南,他正困在家中煩悶,“去沙漠‘沖浪’會是什么滋味呢?”他心想。
出發前夕,陳星州收到了一份郵寄來的“勞務合同”:他的主要任務是作為先行團的成員,在沙漠中搭建一座遠離現實的社區,不過“工作時長和勞動量看你的心情決定”。
據說,那座社區將是“屬于外人的精神保護區”。
共建空氣里有油漆和塑料的味道,現場推土機轟鳴不斷,電鉆和電鋸的聲音構成了環繞立體聲,地面上堆滿各種建筑材料,還有身著熒光色制服的工人來回穿梭——最真實的施工現場呈現在眼前。
雖然被提前告知了這是一場“從0到1的共建”,但9月23日直接被大巴車拉到工地時,包括陳星州在內的不少外人還是感到一些驚詫,“是真的搬磚啊”。
“來吧!”坦然面對一切的發生,是每個外人的共有精神:有人脫掉外套,卷起袖子;有人隨手撿起地上的斧頭,一副要去劈柴的架勢;也有人保持著一種輕松的態度,指著用幾根木棍搭起的簡易架子開玩笑說,“其實我們山野人嘛,這樣就能住了。”
現場很快自發形成一些分工。陳星州和兩名運動博主@GOFREE大可、@lan硬哥,組成體力三人組,承包了各種重物的搬運工作。頂著午時的烈日,大家一起乘著面包車,到20公里外的中衛市區拉貨,再送到營地各處進行組裝。
營地被劃分為四個區域——淡人、行人、山人、和高人Camp,分別對應著聽從本心、及時行樂、崇尚自然、內核穩定四種外人精神特質,參與活動的外人都將被分到這四個Camp中。搭建主題營帳是當天最主要的工作。作為每個區域的標識性建筑,帳篷風格各異,背后有強烈的精神表達。
比如淡人區的帳篷走極簡風,僅用一塊深紅的布構成,頂端是一枚橘黃色花朵簡單點綴。“大地之色,似云朵形狀,可以飄向天空,去往任意地方。”主理人彭亮和晶晶站在云梯上一邊捆繩索,一邊解釋著他們的設計理念,“我們東亞似乎總要在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上進行極致內卷,但其實帳篷可以就是一片布,簡單、開放,和自然零距離。”
這番設計的內核與淡人Camp作為“放平精神保護區”的定位十分契合。帳篷材料是用可持續環保材質制作,耐受力強,能循環使用——人也是如此,適當休息才能“可持續”。
帳篷下面,大約200平方米的空間里,堆滿草垛子——這來自博主@活力少女阿珍的提議,在沙漠里搭一張巨大而柔軟的草垛子沙發,可供人們舒服地躺平。晶晶從附近的牧區運來五噸干草,實現了這個有趣的創意。
搭建大型帳篷往往需要多人合力協作。在“踐行原始精神”的行人Camp,一頂蒙古風格的帳篷正等待被組裝。十余名成員各就各位,從不同的角度支撐起帳篷的結構,再逐一將地釘打進沙土固定。
斧子、錘子、鏟子,甚至散落在地的建材廢料,都被臨時當作工具。場面最終發展成一場“打地釘”對決,釣魚博主@包哥愛玩野路子 持鏟,陳星州揮棍,兩人輪流上陣,一人一擊。最終,鏟子在精準發力上更勝一籌,將地釘的最后一厘米深深敲入沙地中。
在現場,外人們并沒有因為屬于不同Camp而各自為戰,大家常常互相串門,互為幫工,像一群游牧者,在營地中靈活“流竄”——物料是分批運送到現場的,每當有人喊話“來活兒啦”,便有三五人迅速聚集過來,投入工作。
午后,大家在沙漠的空地上,圍成一圈吃著盒飯,他們短暫地從“工友”的身份中抽離了出來,話題自然地圍繞著戶外見聞與創作展開:“哎對,那個甲方催腳本了沒?”“催了,待會兒就回去趕。”躺椅上正休息的兩個戶外博主,相視一笑。
陳星州自稱是“深度社恐”,日常住在人煙稀少的海南陵水,與海浪為伴。但這次現場碰到這么多人,他倒是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戶外是沒有天花板的地方,人也變得坦誠、包容,相處舒服,“玩鬧的時候能懂彼此的點在哪兒,氣場相合。雖然各自領域不同,但能感受到大家對自然的精神是相通的,大家是志同道合的一群人。”博主@嗨呀童瓜說。
兩天的時間里,荒蕪的沙漠空地上亮起一座“不夜城”,營地現場擺滿了奇巧的裝置。陳星州懶洋洋地癱在草垛子上,望著眼前細數,“喏,我都記得這塊板子是我運的,那塊布是我扯的,真是很有成就感哪。”
金黃色的太陽落進遠方的沙丘后面,晚風將沙地吹出層層波浪,地上有小蜥蜴悄悄跳出沙坑,探了探腦袋。越來越多的外人踏著月色陸續抵達,有的扎著頭巾,背著登山包,或運動裝備。營地里逐漸熱鬧起來,所有人都在等候一場盛會的開啟。
“理想國”9月25日,盛會開啟的那天,營地里下起了一場“雪”。
飄揚的“雪花”落在炎熱的沙地上很快融化。博主@肉臉橙 揚起手在“飛雪”中間轉圈,“沙漠下雪啦!”——原本不可能被實現的場景,在此刻奇妙融合。
設計這場節目的人把這叫“沙漠雪療”,療愈的是困在現實框架中疲憊的心靈。
在這個外人建立的“理想國”里,一些框架不再重要,各種各樣的精神狀態都被接納:有人在熱鬧的路邊熟睡打鼾,有人腦袋上套著大籮筐沉浸式奏樂,有人繞著帳篷柱大跳鋼管舞,還有人將全身畫滿花紋圖案。營地里隨時有尖叫吶喊聲,“發瘋”不需要特別的理由,沒有人規定誰應該在什么時候做什么事。
這是一場去中心化的盛會,沒有開場白,無需固定流程,穿梭或者游離是常態,每個人都在自由地探索沙漠。
不同性格屬性和愛好的人都能在此找到舒適區:喜靜的人選擇瑜伽頌缽,好動的在跳美式蹦床;愛好烹飪的搭一個簡易的木架烤雞;什么都不用做的發呆大賽吸引不少人駐足;草垛子上,四川麻將和小霸王游戲機輪番上陣,再打一桶熱水泡腳,看一場溫柔的愛情電影。
從沙漠騎行、徒步,到沙丘越野車、滑翔傘,不同垂類的戶外人也走出舒適區,實現“技能共享”。“大家的信息繭房被打破了。”博主@婁少杰Jeffrey如是形容。
在這里,食物、酒水和一切項目都是免費的、共享的,現場唯一流通的貨幣叫“沙沙幣”,它是每一次勇敢嘗試項目的獎品,也作為一種投票券,決定著次日的游戲獎勵。不過在頭一天晚上,外人們不約而同地決定“不卷”,要遵從本心,享受沙漠。
營地附近的沙丘上,有人不再拘泥于現成安排的項目,一路狂奔,任憑流沙灌滿雙鞋,只為追逐一串沙鼠的腳印,再脫掉鞋子,赤腳感受沙漠的溫度和柔軟。沙坡上有滑沙的人撲騰了幾個跟頭,滾了一身沙,也不急著收拾狼狽,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大家都忘卻了現代生活的紛擾和憂慮,簡單而自在。
暮色時分,營地燃起篝火。在高人Camp,鄂倫春族的標志性建筑撮羅子前,一場火焰表演開始了。
篝火,人類文明最早期的形態,也是人與人連接的開始。隨著音樂響起,身著各色服飾的男男女女開始圍著篝火跳舞。
在舞池中央躍動的博主@大走 總能第一眼被發現,她充滿生命力的笑容極具辨識度:眼睛彎成月牙,咧嘴時會露出一整排牙,兩撮橘色的麻花辮搭在臉頰邊。大走說,笑容的生命力來自真實的生命體驗和充沛的情緒感知,而那是戶外給予的。
這是大走第三次參加小紅書外人節。她尤記得去年在林芝的經歷,陽光下,躺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瑜伽冥想老師說著引導詞,“把自己還給自己”。
“當時我的眼淚就忍不住噴出來,”大走回憶道,“但心里有點不好意思。可等我睜開眼睛時,發現身邊好幾個外人伙伴也都哭了,頓時覺得寬慰不少。”
大走曾有過“眼淚羞恥”。由于長期在城市工作,她覺察到自己變得麻木和封閉,即使難受也只是壓抑情緒,而非表達出來。“但在沒有天花板的戶外,人解放了天性。”今年初她選擇辭職,在世界各地徒步。
在大自然相處,大走開始接納自己的“哭泣”,哭泣本就是我們與世界建立溝通的第一種方式。”大走在小紅書上寫道,“眼淚里有一萬種自我的感受和情緒,有真實活著的時刻。”
她記錄下自己沿火山口徒步時,因為大地的低吼而落淚的時刻;也會在國王之路的終點,被一位滿含淚水為自己鼓掌的老人所觸動;在北極圈360度的夕陽里,因為同行者的歌聲而哭到不能自已……
這樣的分享在小紅書上獲得了眾多網友的點贊與共鳴,評論區有年輕的母親分享了屬于自己的落淚時刻,還有一位被淚失禁困擾的人在下面留言,“其實我很愛自己的多愁善感和高感知力,希望我們都能獲得坦然落淚的能力。”
月色漸濃,篝火晚會的音樂變得更激昂、歡快,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打著節拍與周圍即興互動。漸漸地,場地里沒有了舞者和觀眾的界限,人群走向哪里,舞蹈就流向哪里。
@包哥愛玩野路子 跳起了中東舞蹈,時而夸張,時而古怪,引得旁人捧腹大笑。在現場,他是無處不在的“開心果”。“野路子”,意味著不走尋常路。這次來到沙漠,包哥提議來一場“姜太公式的釣魚大賽”,即便沒有魚也可以任性地甩竿。釣魚的美妙不只是魚兒上鉤的那一刻,甩竿的過程本身就是快樂的。
在小紅書上,包哥時常分享各種有趣的釣魚經歷:給魚喂雪碧止血,幫脹氣的魚肚子放氣,治療魚的口腔潰瘍……
他也喜好自創工具,改造魚餌:一次偶然的機會,包哥發現把醫用棒棉套在魚鉤的鉤環上,拿打火機燒熱融化后再冷卻,能固定在鉤環上,擋住軟餌,防止滑脫。這樣的小創意讓包哥興奮了一整天。
在他看來,戶外不存固定答案,是一個實踐發散性思維的廣闊場域,每個人都可以開拓自己的獨特玩法。這也是他的人生觀,“畢竟,如果都按照一種方式過生活,挺沒意思的。”
但“野路子”并非盲目去“野”。每次去新的水域釣魚,包哥都要先做許多功課,比如查上游有沒有水電站,近期是否下過大雨,河底是砂石質地還是泥質地……他認為,安全是前提,同時要敬畏自然,敬畏項目本身的文化和規則。
“登頂不是征服雪山,是雪山接納了你。”在外人節的分享會上,有18年戶外領隊經驗的博主@戶外寶馬哥 也有著與包哥相同的感悟,戶外風險可能來自多方面,有自然本身的危險,但很多時候是由人為疏忽與怠慢帶來的。
“自然給我們充電,但我們別給自然負累。”外人節的營地中心區域,一面標旗上這樣寫道。
在云南,戶外領隊@粒粒go 撿垃圾行動已持續多年。“撿垃圾真的是一個很治愈的事情,看著那一片地方被清理干凈,我整個人也清爽起來。”
粒粒go是云南本地人,眼看著阿布吉措從無名的湖泊成為爆火的網紅景點,人群留下成噸垃圾,焚燒后污染水源。“我沒辦法干預一座山的命運,但我想或多或少做點什么幫幫它,讓它稍微不那么累。”
一開始,粒粒go是和兩個好友一起自發地去撿垃圾,后來身邊更多朋友受其影響。粒粒go把撿垃圾行動發展成一場環保科普的徒步進山運動。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形成一個烏托邦小圈子:大家雖然職業、性格、收入迥異,但都忘卻了各自的社會身份,這里的每個人是平等的,也成為了日常生活中的好朋友。
事實上,一個理想的戶外社區離不開多元、包容、有原則的氛圍。在小紅書,“戶外運動”已成為流行的生活方式,從野餐、露營,到槳板、騎行等,小紅書幾乎見證了近年來每一次戶外潮流的興起與變化。外人節期間,《小紅書戶外公約》正式發布,提倡所有人都能安全、快樂、健康可持續地與自然相處。
這趟來外人節前,@活力少女阿珍 在表格上填了長長一串的社區建設構想,她說要把和朋友們在大理的戶外生活精神,也搬來沙漠。
夏天溯溪、采菌子,冬天攀巖,秋天去湖面上玩槳板,閑時和朋友去亂七八糟的草叢里扒出幾片薄荷葉,然后給自己泡一杯薄荷檸檬水——阿珍在大理過著一種理想主義的生活。
能被戶外治愈和改變的不僅僅是年輕人。跟著阿珍從北京搬來大理的加菲貓,本是一只不愛出門的宅貓,來到大理后,喜歡上溜出院子和野貓社交,每天像狗一樣坐在門口迎接客人。阿珍80歲的外婆也被鼓舞,主動提出來學槳板,大膽地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水上漂。
在阿珍看來,不是只有硬核的戶外運動才稱得上戶外體驗。她回憶起,曾經和朋友在深圳的公園里玩游戲——“你可以想象嗎?一群三十多的人,玩起了老鷹抓小雞!”
阿珍的朋友們都在大廠工作,他們時常和阿珍表達羨慕,因為同齡的朋友中,只有她還能在生活中像孩子一樣恣意地大叫大笑來表達情緒。但那天,當大家沉浸在游戲中時,每個朋友都情不自禁地發出尖叫聲。“至少那一刻他們是快樂的,而且這種快樂不亞于任何其他運動。”
和大多戶外博主相比,阿珍有時會覺得自己“很不專業”——相關裝備不足,儲備知識不夠,甚至亞健康的身體狀態也不太有充足的體力。但在戶外領域,其實沒有關于玩法的絕對標準。阿珍對此的理解是,生活在大城市,也有100種不同的戶外玩法,“其實戶外的快樂完全是可以免費的,是零成本的,人人皆可戶外。”
開放、自由、平等、分享……外人節上,每個博主都真誠分享了自己理解的戶外精神,它是一種近乎理想主義的追求,在這片荒漠之上扎根、生長,成為屬于外人的精神高地。
結束也是開始外人節的狂歡在最后一夜達到高潮。
在營地的東北側,一群外人在沙地上挖了一個坑,堆上木柴。點燃任務交給了行人Camp——他們在各陣營互投中贏得了最多的積分。營長@凱叔 和成員們陸續在坑前引火,點燃火把,然后圍成一圈。
十余根百米長的木樁,架成一個尖尖的塔,它是象征著外人精神的高塔。“三、二、一!”澆過煤油的木樁被迅速點燃,幾乎是一瞬間,火苗沖上天空,像一股自由的靈魂要沖破黑夜。
煙花緊接而來,把夜晚有些寒冷的沙漠照得溫暖明亮,也映照出每個人臉上的幸福。天空上有星星在閃耀,沙漠里有人放起小煙花,在手中搖擺比劃,像在和遙遠的星辰相呼應。
燃燒的火焰里,大家將外人理想宣言卡投擲其中點燃——這是本屆外人節的儀式之一。卡片一側寫著他們想保留的“理想”,另一側則是希望扔掉的“現實”:有人燒毀“內耗”,希望在戶外永遠開朗;有人燒毀“堅強”,愿大自然無條件接納自己的脆弱。
@陳歪歪 在理想欄寫了一個大大的“我”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陳歪歪都困在尋找自我的漩渦中。在大廠當了8年的“螺絲釘”,又面臨小組被裁,她知道工作的價值感在哪里,一度處于無比焦慮的狀態中。后來她決心給自己放個假,辭職過上了旅居的生活。
森林、草原、雪山……陳歪歪發現,每去一個全新的地方,都會多一次了解自己的機會、一個審視自我的角度。“在戶外,去解決一個個具體的困難中,我的心態好像沒那么焦慮了,能更好地安排自己。”
如今陳歪歪選擇了自由職業,雖然多了一些不穩定,但是戶外精神可以反哺都市生活。她說自己變得有勇氣和力量去面對任何困難。
同樣被大自然磨練了心性的,還有愛好沖浪的陳星州。
沖浪是一項對自然條件要求極為苛刻的運動,一片“好浪”的來臨既要看天氣也要看運氣,不定時、不定點,“除了等待,你什么也做不了。”戶外沖浪改變了陳星州的急性子和功利心態,讓他心境更加平和地面對一切。
他也學會了欣賞戶外的不確定性,享受它帶來的生活樂趣和浪漫。前一天陳星州迎著日出做完一套動物流后,發現鞋子不見了,沙地上留下一串腳印,沿著腳印,他哭笑不得地在一處野狗窩找到了自己丟失的鞋。他開始分享這樣的小事在互聯網上,“希望更多人能走出戶外,收獲這份樂趣呀。”
沸騰的空氣里,有些許收尾的味道。但對于大部分外人來說,外人節的結束不意味著戶外行動的暫停,他們的日常生活早已和戶外融為一體,也從未停止對自然的探索。離開騰格里沙漠后,有人要去甘南重裝徒步,有人打算烏孫古道溯溪,還有人計劃去山西寺廟研學……當然,也有人要回格子間上班,但在都市和精神世界中,他們依然可以踐行“戶外精神”。
當領隊多年,粒粒go一度對“曠野”產生倦怠——“那些被重復打卡的景色,還能讓我心動嗎?”她發現,自己快樂的閾值被拉高,人好像變得麻木了。
她選擇停下來,找回本心,給自己充電。她去昆明安靜地待了一個多月,自己做飯、看書、遛狗,不再強迫自己必須說話,溜達爬山時,“也不必登頂,沒有執念”。這次外人節是一個契機,粒粒go發現,在勇敢嘗試新事物,接觸新朋友的過程中,自己的五感好像重新靈敏起來,“在戶外,枯萎的情緒也長了回來”。
“如今我好像明白了,曠野不在于地理位置,而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精神保護區也不是具體的某座山,而是不斷學習,靈魂才會飽滿。”
粒粒go在卡片的理想欄寫下“健康、自在”,然后把它扔進火堆里。
火燒得很快,半個多小時后,燃燒殆盡的“外人精神之塔”逐一倒下,落在一圈石頭圍成的圓盤里,紋路像某種古老儀式的圖騰。遠處有人舉起酒杯,圍著篝火大聲唱歌,有人鄭重地擁抱了一下身邊人,然后輕輕喊道,“明年見哦”。圓盤里,所有的卡片和語句都化成了灰燼。
隔天早上,人群散去,陽光落在靜謐的沙漠上。有工人開始拆卸裝置,運貨的卡車開來再開走,曾經的營地又恢復成一片空曠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