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艾嘉、金士杰、謝賢,到賈樟柯、羅杰斯、大張偉,Figure用鏡頭展示大師和大名的見識與思考;從周云鵬、萬曉利、痛仰,到五條人、海歸先生、九連真人,Figure用影像記錄音樂與命運的沉浮;從鄭州水上救援隊、摩托獵人、盲人接線員,再到《在武漢》里英勇抗擊新冠病毒的醫護人員與河南暴雨洪災中的志愿者,Figure努力讓人們記住那些在悲苦中“讓世界變得更好”的人。
作為互聯網時代的新型紀錄片廠牌,Figure呈現的不止是人物故事,更是時代故事。從2017年成立至今,其視頻網絡觀看總量已經超過10億次。
7月25日,Figure團隊進入被暴雨洪災突襲的河南鄭州、新鄉、鶴壁等地,用紀錄短片《救在壹線》,還原了災區核心的志愿救援行動和人們心頭的情緒。這是Figure團隊引入分秒幀進行后期制作的一支短片,也是團隊在新媒體環境下為加速視頻創作效率進行的又一次創新和嘗試。
(張悅,互聯網視頻內容品牌 Figure 創始人,曾擔任《人物》雜志主編及出版人、《Vista 看天下》副主編、南方周末資深記者。)
以下為分秒幀對話 Figure 創始人張悅實錄,部分內容有精簡。
分秒幀:“中視頻”的概念開始興起,您認為它會為視頻創業者帶來新的紅利嗎?
張悅:從我個人而言,我會比較警惕。就像我幾年前針對短視頻潮流說過的,對平臺而言它是一個紅利,對于創作者而言,它未必是紅利。因為我看過太多優秀的短視頻創作者,死在這個賽道最鼎盛的,最利好的,最紅火的周期里頭。
當然,我也樂見其成,因為中視頻本身就是跟Figure這幾年漸進的轉變是應和的。我們的作品越做越長,作品的體量和規模越來越大。如果這個潮流為真的話,對我是有好處的。但是現在中視頻剛剛興起,概念剛剛形成,它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包括定義也是紛亂的。
對于內容創作者,像我們這樣一個每年生產很多作品的機構而言,仍然是要立足于作品的質量,它的影響力,它的傳播,而不僅僅靠這個概念就想從中分一杯羹,攫取紅利。這么一種投機的、跟風的心態,是要不得的。
分秒幀:新的概念可能也體現了觀眾對視頻質量和數量上日益增長的需求。在提升視頻創作效率方面,Figure有哪些嘗試?
張悅:我們近期開始使用的云端協同工具是解決行業痛點特別好的創意。紀錄片創作,不像過去做紙媒的報道。我在《南方周末》當記者的時候都是單打獨斗,我到一地采訪,寫完稿發回編輯部,編輯不用怎么改,第二天頭版頭條就登上去了。但是,紀錄片或者其他影像創作,是需要多工種、多部門配合完成的,是一個相對低效、長周期、產出率偏低的行業。分秒幀這樣的應用,針對長期以來的行業短板或者行業痼疾的環節,可以有效解決問題,實現高效協同。
說一個簡單的細節:我自己其實不具有剪輯的技能,改片子只能在后期機房,坐在剪輯師旁邊進行,有時候還有混音師、調色師,我需要去跟他們講我的具體要求。但是Figure有很多項目是同步進行的,我可能在某地出差,或者去見客戶談合作,或者在某個重大項目的拍攝現場,我的管理半徑很難覆蓋到同時期的其他項目,想要修改一支片子會很費勁。我會在微信群里@不同的人,告訴他,“幾分幾秒不能這么剪,我要的是一句什么話,你從備選素材里給我摘出來”,諸如此類的細節,處理起來是挺費勁的。分秒幀可以讓我在那個時刻打點,直接輸入意見,我還可以把意見同步給不同的工種,有的是 inhouse 團隊的后期剪輯,有的是從外面請的調色師,有的是平臺方或品牌方的對接人,我都可以一鍵完成意見同步。
這雖然只是一個小例子,但確實體現了行業的痛點。分秒幀是一個能夠讓行業內不同工種、不同平臺、不同機構都實現高效協同的一款應用,這就是它最大的魅力。隨著未來繼續迭代升級,我相信它會有更好的使用體驗。顯而易見,相比這個行業平均效率和水準,它的優勢是碾壓性的,相當于馬車時代創造出了汽車那樣,對于行業會是一個劃時代的產品。
(Figure后期制作人員在用分秒幀審片)
分秒幀:內容創業不得不關注商業變現的問題,Figure和甲方/品牌方之間是怎樣的角色關系?
張悅:我們不是音視頻行業里最常見的委托制作方,我們不追求做一家制作公司,而是追求做一個擁有很高美譽度的媒體品牌,或者非虛構影像廠牌。所以我們跟甲方的關系也不是行業中常見的。有越來越多的品牌方,包括視頻平臺,非常理解和認可我們。他們甚至說,“我找你合作,就是想一塊兒做你最擅長的、最喜歡的事情,用你舒服的合作方式一起創作出作品,而不是僅僅委托定制,讓你為我干活。”
這是我樂于見到的一種變化。
我們一直是從生產好內容、好故事,更好地傳播的角度出發,而非從伺候甲方的角度出發。這需要一個市場教育的過程。說實話,剛開始合作起來也是挺擰巴,因為客戶沒見過,“我是給你錢的人,你憑什么不聽我的”。但是當我們積累了很多項目案例之后,會有越來越多的客戶,從審美、旨趣、情懷,以及各自追求的意義上,認識到與Figure的結合點,從而認可Figure的價值。
我可能有時候還彎著腰,還得弓著,但是我至少不會趴著去掙他們的錢。有的時候弓著身子,也是為了將來有一個更筆挺的姿態去面對甲方,面對這個世界,面對這個時代。
(Figure獲得的視頻獎項)
分秒幀:很多內容創業者,包括視頻創業者,生命周期都很短。你們是怎么活下來,并且還形成品牌溢價,讓甲方愿意為Figure的招牌買單?
張悅:有很多優秀的內容創作者、創作機構,確實已經消失了,關門或者大規模裁員。這是目前這條賽道非常殘酷的現實。而我們在疫情之前獲得了新一輪融資,在市場上也獲得了更多合作方的認可,整個疫情期間沒有裁掉任何一位員工。現在回想起來,并不能歸結為我的工作有多出色,我感到的是一種幸運。
在幸運之外,也因為我們長期堅持我們的DNA、我們的方法、我們的立場,通過這樣一種長期主義和專業主義的堅持之后,獲得的一種溢價。我覺得這兩者是缺一不可的。
分秒幀:Figure做得最多的內容可能是人物短視頻,是什么讓你們開始參與熱點新聞事件的拍攝?
張悅:Figure就是一家帶有強烈媒體DNA的非虛構影像機構。創立以來,我們其實拍攝和制作了很多強媒體屬性的片子,比如幾年前的北京清退,去年拍攝的昆明爛尾樓,它都是標準意義的傳統媒體選題。
新聞性的紀錄片相比藝術家、大師、歌手、樂隊的人物短片,時效性更強。比如《在武漢》,是去年疫情期間在武漢實地拍攝的7集系列紀錄片,它是周更的,甚至為了滿足B站網友的呼聲,我們有一周做到了雙更,這種效率是很少見的。我們甚至把后期團隊移到了武漢前線,這樣一個可以稱之為“制播同步”的設置,在中國紀錄片歷史上是沒有的。
遇到類似于疫情、水災這樣特別重大的、新聞屬性極強的題材,有的時候我會冒險去做行業內并不存在的、突破慣例的選擇。
(《在武漢》拍攝期間,Figure前方攝制組全體成員和部分拍攝對象簽名的防護服)
分秒幀:內容創業的方向很多,為什么選擇紀錄片這個方向?是因為特殊的社會價值嗎?
張悅:所謂的社會價值、情懷意義這些東西當然是題中應有之義,但是對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更多的還是出于個人理想和對志趣的堅持。我想做中國最好的非虛構影像機構。在傳統媒體的時代,如果我做的事情可以概括為非虛構寫作的話,現在這件事情就是非虛構影像。我同樣希望能夠把它做到一定的高度,至少不輸給我之前做的事情。
過去有一種刻板印象,大家普遍認為新聞沒有文學好看,精彩新聞是易碎品,新聞是很糙的。我們當年《南方周末》和《人物》雜志的同仁過去的實踐證明了這種刻板印象其實是不科學的,是不正確的。當年,我們稱之為“特稿”。多年之后的現在,稱之為非虛構寫作,并且被人們接受。那么同樣,我想證明另外一種刻板印象——紀錄片不好看,跟電影比很粗糙,這種片子價值不大——也是片面的,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