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到有,在商業模式和技術創新上,我們依然還有許多進步的空間。
20年前,當提出要將中關村建成“國內硅谷”的時候,人們還在懷疑這是否真的能夠實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中關村只是電腦裝機、維修一條街。
但今天,曾經在中關村電腦城賣刻錄機的劉強東,也已經將京東帶到了美股上市。
更早之前,20世紀末的時候,國內最早誕生的一批互聯網企業,諸如搜狐、攜程這類公司,包括阿里巴巴和騰訊,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復刻著美國硅谷的商業模式。
至于后來誕生的字節跳動靠著個性化算法在內容領域稱霸四方,某種意義上也是借鑒了扎克伯格的公司。
無論是阿里、拼多多還是抖音,互聯網大廠們在對社會和商業技術的角度上,吸取的依然還是美國消費零售的經驗,是沃爾瑪、costco、bestbuy的經驗。
但不同的人均GDP也造就了互聯網盈利模式的差異。
YouTube在美國靠賣電話卡、保險、大學等等服務行業廣告為生,Netflix和HBO靠收會員費為生。
但反觀國內的影視巨頭,不論是B站、愛奇藝還是騰訊視頻,靠收會員費都被證明是一條艱難盈利的路線。
對一個人均GDP一萬多美元的經濟體來說,靠收取會員費,不管是B端還是C端都注定是一條艱難的路。
在B端,互聯網企業盈利同樣面臨著困境。這其中就包括飛書、釘釘等,許多企業連飛書都不愿意付費使用,為了用免費版,不斷用60分鐘斷線重連的會議功能,這也讓飛書這個國內最大的SaaS團隊連人均50的會員費都很難收上來。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用戶在抱怨各種會員費的上漲。
抖音為什么能夠成功?
是因為它變成了國內四大電商之一,抖音最成功的商業化就是賣貨,通過內容的分發和個性化推薦,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內容電商平臺。
無論是阿里系,京東,拼多多,抖音,真正成功的原因,都是成為了中國的沃爾瑪、costco、bestbuy,讓你小到水果蔬菜,大到衣食住行,全都在商城里消費,
這背后的原因也很簡單。在我國城市化的過程中,并沒有及時孵化出屬于線下零售的“沃爾瑪”,于是讓互聯網公司捷足先登,先把14億人的消費零售生態位給占據。
但在一個人均一萬多美元的經濟體里,互聯網接下來仍然有很長的路要走,哪怕是今天很火的AI,也面臨著如何盈利的前景。
從市場的角度來看,我國人口多且稠密,為國內的互聯網公司提供了相當龐大的市場。
不僅人多,勞動力也相對低廉,這讓低價且快速的物流服務成為了可能;而在同樣最早誕生電商的美國,還需要為快捷的物流服務而付費。
這是我們的優勢,也是我們的劣勢。
對許多靠會員費而不是廣告費謀生的互聯網公司來說,如何盈利并長期盈利,這成了一件很難的事情。
各大電商平臺的盈利模式很簡單,類似像百度一樣,廣告位招商讓消費者看到商家曝光的頻次,最終收費還是對B端。
而那些對用戶收費的互聯網公司,無一例外都過得非常艱難。
收入上的差距,決定了互聯網公司的盈利模式。
除此之外,中美兩國在互聯網技術的運用上也不盡相同;一個熱衷于改造傳統行業,一個則熱衷于探索新技術。
Uber 起步是一個高效率的調車數學模型、Palantir 則是通過大數據做網絡防詐騙、SpaceX 承接了 NASA 的太空任務,最近幾年爆火的人工智能,最早也是由美國團隊的開發,實現了顛覆式創新。
而國內這十余年千百億估值的互聯網創業巨頭,除了大疆和曠世科技、字節跳動之外,所做的都是用互聯網和手機改造傳統生意效率,更透明地呈現資源、更低成本地賣出商品。
為什么國內的互聯網尤其是初創公司更熱衷于改造傳統行業?
答案其實也很簡單,因為現有的商業模式和技術壁壘都已經被跑通了,技術也不再是門檻了,這個時候改造傳統生意最后的決定因素往往是資金和流量。
因此我們也看到,最近幾年出來的生活服務互聯網公司,背后都需要依靠阿里、騰訊亦或是百度的扶持。
但最終互聯網網公司的困境已經逐漸顯露。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的變化,并未能真正拉動人口的收入增長,而收入增長的放緩又無法反哺到消費上,惡性循環就開始了。
互聯網的能量,尤其是對一個商業社會的改造,亦或是對人們收入的提高,很大程度上都被我們高估了。
過去阿里提新零售、新金融、新消費,押注的是消費升級,最終我們的人均GDP能夠達到和美國同等規模的量級,繼而創造出更大的變化。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很多人都對互聯網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我們延續硅谷的技術,然后突破它、甚至是超越它,我們就可以一直增長,互聯網就能夠快速繁榮,甚至還可以繼續孵化出更多的“阿里”和“騰訊”。
這樣的幻想是不切實際的。我國互聯網的上限,其實就是國內消費零售的上限,而目前這個上限,已經開始無限接近于天花板了。
不管是后來的字節還是美團,都開始不斷入侵并蠶食著傳統互聯網電商平臺的市場份額;拼多多的崛起搶走了京東和阿里的一部分市場。
而抖音商場的崛起,又搶走了一部分拼多多、京東和阿里的市場份額。
在消費降級、人均收入增長乏力的大背景下,互聯網公司們也不得不開始內卷。哪怕是互聯網+汽車這樣的智能生態,最終談的還是冰箱沙發大彩電這樣的新敘事,而不是新技術。
市場的飽和,也意味著互聯網行業迎來了“尾聲”,如果沒有新的故事和新的技術可講的話。
QuestMobile 報告中披露,截至今年8月,國內移動互聯網全網規模達 12.43 億,騰訊、阿里位居總去重用戶量前兩位,分別為 12.38 億、11.69 億。其中,微信月活躍用戶為 10.61 億,淘寶月活躍用戶為 9.26 億。
增長已經無限接近于天花板。
從90年代開始,一眾國內互聯網如今的巨頭開始成立,到今天風雨飄搖走過了幾十年,見證我國互聯網的變遷史。
在某些領域,我們的確已經超過了硅谷;例如在移動支付和更便宜的物流上,我們比硅谷做得更好,但這背后不是我們的技術有多么厲害,而是我們的勞動力成本有多低,以及基建有多全面。
在AI熱潮的引領之下,從ChatGPT橫空出世,再到國內一眾互聯網大廠立馬跟進,新的技術帶來的商業變革看起來離我們仍然很遠。
很多人對這一波AI非常看好非常樂觀;但這是華爾街都還在懷疑的事情,對標到國內,隨著地緣局勢的復雜,以及我國人均收入的偏低,這一輪AI帶來的付費效應,如何盈利,依然還是個大問題。
向企業收費,向用戶賣廣告,看起來仍是一個不錯的模式,但這和傳統的互聯網模式又有什么不同呢?
曾經,全球前十大市值最高的公司里,國內互聯網公司還能夠位列其中一二,但如今卻早已經掉出車尾,這本身也值得我們去反思。
回顧過去五年的民營企業變遷史,互聯網在其中曾經牢牢占據著主導地位,但今天隨著夢幻破滅,現實開始照亮現在,也映射未來。
當技術被封鎖,投資被限制,芯片也被卡脖子的時候,屬于我們自己的真正的創新和變革,可能才剛剛開始。
end.
作者:羅sir,關心經濟、社會和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切;好奇事物發展背后的邏輯,樂觀的悲觀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