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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不認識“阿扶frits”。
但你一定知道他曾經模仿過的這些人:羅翔、何同學、半佛仙人、巫師財經......
從2019年底開始做B站UP主到現在,“阿扶frits”(下稱“阿扶”)的粉絲量也沒有超過50萬,但模仿這些UP主的內容,播放量卻能輕輕松松跨越100萬大關,其中聊半佛仙人的視頻,播放量更是達到413.7萬。
阿扶做過的分析模仿視頻
阿扶的模仿有多像?這么說吧,只要他一出模仿視頻,立馬就有一大片彈幕評論“有內味兒了”。
在“半年漲粉近1000萬,羅翔爆火也就看起來簡單”這條視頻里,阿扶做了一個和羅翔視頻非常像的藍色背景,配上一張放著書、話筒和保溫杯的桌子,再找來一個藍色布偶代替羅翔。
阿扶的視頻(上)和羅翔的視頻(下)對比
這條視頻下的高贊評論有:
“連口音都一模一樣是最騷的”
“分析區UP主 × 模仿區UP主 √”
“你是不是把羅老師塞進娃娃里面了”
阿扶是少有的用模仿來分析視頻方法論的人,也是借著知名UP主飛速收獲關注的人。
阿扶視頻下的評論
他很聰明,在做UP主之初通過這種方式吸粉、固粉。他也看似有點笨拙,在探索出成功且擅長的視頻制作方式后,又暫停了模仿,去嘗試五花八門、多種多樣的道路:聊美食、聊電影、聊互聯網、聊人生經歷......
后面的視頻播放量忽高忽低,阿扶也因此被同行說“你做視頻怎么做成創作研究院了”。
最近,阿扶發了一條視頻,標題是“裸辭當了2年up主,我都經歷過什么”。
視頻中,阿扶一步步剖析了兩年來他的心路歷程,從創作手法,談到搬家原因,又談到收入來源。他經歷過默默做視頻,但兩個月只漲粉35個的時期,也經歷過播放量暴漲,直接越過100萬的時期。
他說,他沒辦法確認他的爆款視頻里有多少是運氣的成分。他既不敢把產出寄托給時代紅利和僥幸心理,也不能被動的等數據回落。
截至目前,阿扶距離裸辭后成為全職UP主,已經過去兩年了。
我們希望了解一位全職自媒體人這兩年來的歷程,也好奇阿扶突然轉變內容生產方式的原因,因此約他見面聊了聊。
見面時,阿扶的頭發比視頻中要長些,他把前額的劉海一并梳起,扎在了腦后,和視頻里的形象相比更顯干練。
阿扶很能說——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他可以毫不停歇地說上20分鐘,不需要提示、不需要過多停頓,連停下來喝水的時間都很少。好像按下了錄視頻的開關,他真誠地、毫不避諱地講述著這兩年的所有生活。
我們的談話滿滿當當地裝在了錄音筆中,最后,他拿起錄音筆一看:“三個鐘頭,剛剛好,跟我開一次直播的時長差不多。”
以下,是阿扶對裸辭以后,做了兩年UP主的自述。
“沒有人拿著槍指著我讓我加班,
但是我依舊會通宵”
大學畢業后,我其實輾轉了幾家廣告公司。
之前做過世界500強公司的社媒運營,也在上市廣告公司做過方案策劃、媒體投放。反正就是從一個很小的格局,走到一個大的業態,然后再回到最底端的自媒體,從零做起。
在公司工作的時候,心里可能就兩種想法,一種是學東西,另外一種是賺錢。
我們以前加班可能也會加到一兩點,這是常態,第二天10點再去上班。
大家都覺得我很佛系,對吧?但實際上不是的,我很喜歡自己在公司加班,如果我在那個年代肯定是卷王。
周末沒有同事在的時候,我就悄悄地去公司加班,為的就是下周一開會的時候,老板問大家有什么想法,我已經想好一個方案了。
那個時候我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我在這家公司唯一的目的,就是離開這家公司。
那個地方內耗太嚴重了,我覺得我有限的生命不能在你們無限的內耗中消失,所以我就走了。
裸辭之后,跟社會脫節的感覺特別強烈。
當時有三個月無人問津,那種狀態就是——你想找朋友吃飯都不好意思啊。
因為他們都有社交關系,都有正經的工作,他們問你在干嘛?我說我在B站拍視頻。
他們就會開玩笑地問:B站?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網站。
2019年,B站暫時還沒有發展起來,沒有出圈、沒有火。
其實最不好意思的就是我跟他聊天的時候,我沒東西聊,我的生活其實沒有推進。可能有點像寫論文,我一個月前見你,你在寫論文,一個月后見你,你還在寫論文,沒有反饋的階段。
所以我也不想讓別人問太多,人家會質疑你說“你這樣有意思嗎?有未來嗎”?
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就是深不見底的,我的東西真的就像論文一樣,沒有人會回復我,沒有人會告訴我好不好,我就只能一直做。
我以前還在職場的時候,肯定是關心每年的工資要翻倍之類的這種東西,但是從那一年開始,我的心態就是,不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也沒關系。
2年前,阿扶剛剛開始做UP主時
在其他UP主視頻下的評論
當時,每個視頻發出來以后看到數據都會崩潰。
因為我對外部反饋有預設,然后這個結果永遠是低于我預設的。
后來等號做起來了,社會就不讓我脫節了。
各種各樣的投資人、廣告方、平臺方、圈內的同行、圈外的想進圈內的人......所有的人都來找我,我脫節不了。
現在做B站UP主,我也經常通宵,雖然沒有在公司里面上班,但做UP主其實也是工作。
我是一個定目標一定會完成的人,如果我給自己規劃這個視頻5天內要完成,但到了第4天還沒做完,我第4天那天晚上是不睡覺的。
沒有人拿著槍指著我讓我加班,但是我依舊會通宵,直到后來跟同為自由職業者的同行聊起來的時候,同行說“你為什么會通宵?不按時完成又沒什么損失”,我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我的信念感很強。
我不需要別人監督,我就是這么做的,沒有錢是這么做,有錢了也是這么做的。
別的UP主他們真的可以4號發不了,那就5號發,但我沒辦法。我說了4號發,我就會給自己一個交代,所以做UP主也是上班,而且還是更辛苦的上班,自己逼自己的那種。
我有時候晚上八九點感覺來了,就會一直工作,做到晚上11點的時候再點個外賣,因為注定今晚不睡覺了。
這對我來說可能只是三個瞬間:一是知道今晚不睡覺了,二是點個外賣、吃一下外賣,三是天亮了,然后一鼓作氣、一氣呵成。
用另一個維度考量,就是我做的東西一定要有價值,不能摸魚,我不能辜負自己,這個想法比我要賺多少錢更重要。
我不是倡導大家通宵啊,我是資質實在平庸,有時候感覺來了,怕它跑了,第二天寫不出稿子,才垂死掙扎想一鼓作氣抓住它的。
但是做了兩年這個工作之后,也漸漸意識到通宵對身體的傷害特別大,現在真的是能不通宵就不通宵了。
最開始想的是走得快,現在稍微穩定一點了,發現走得遠還是最重要的。
暫停模仿,重新開始
做視頻一段時間以后,我暫停了模仿。
這件事情很重要,因為它是偷懶。一直學別人,是,我能學好,但是很累,只要東西不是自己的都累。
我經歷了一年很痛苦的時期,因為明明有模仿的技能卻不用,風雨飄搖。
阿扶暫停模仿后
創作出的視頻
那一年我在試各種東西,去開拓自己,慢慢地去發現自己的版圖。
你只要去看我那時期的內容就知道,就是群魔亂舞。我的頻道變得不像自己的個人意志,就像是在做實驗。
后來發現我自己的創作系統里面有一個很無奈的東西,就是我的系統未必是一個大眾系統。
羅翔、老番茄的表述系統就是給大眾看的,大眾就喜歡,而我的系統可能是偏B端的,我的這一群受眾更擁護我。
因為他們可能不需要我給出很多娛樂化、消遣放松的東西,但他們很需要我提出見解、對他們有用的洞察。早期看我的粉絲很多是運營、產品經理之類的。
這個問題曾經一度讓我很頭痛,B端注定的垂直,注定的量小。
同時我的體質又不是那種搞笑體質,我發現那些更輕易火的點,我好像一個都沒有。
后來發生了一件挺觸動我的事情,就是B站有一個 UP主叫做“老奇好好奇”,他一個視頻漲了31萬粉。
自11月1日發布了一條視頻后
“老奇好好奇”的漲粉量
數據來源新站
(新榜旗下B站數據平臺 xz.newrank.cn/)
他說過向一些經典UP主學習,推薦大家去看阿扶的系列視頻。我已經很久不做那種手把手拆解了,但是過了一年,竟然還有一個人說,是因為受我的啟發,做出了爆款視頻。
所以我就發現,最開始我抱怨自己體質很小眾,很to B,但現在又覺得這個東西是有使命感的。
我現在做視頻的時候會有一種感覺,越要做好,越要去不斷地發現自己有什么亮點。
不僅是要看自己有什么優點,還要看自己有什么缺點,還要挖掘一些自己以前覺得普普通通的特質。例如我以前講話的時候會隨便亂扯一下,亂扯在生活里面它不是個什么東西,但是在視頻里面它就是一種幽默感,大家會看到這個人腦洞好大。
創作成體系,成一個可量化的或是可批量生產的東西,這些是后面花時間就能去做的事情。在此之前,首先肯定是要把自己琢磨明白了,找到自己真實、完整的狀態。
做視頻創作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個生活方式,它也適合我的節奏,我平時寫東西,寫完再做成視頻,不自覺就會變成10分鐘左右,我就是中視頻體質。
你會發現我最近的內容就是兩套邏輯,一套是靠技術,一套是通過消耗生命經歷做出來的原生內容。
講東京奧運會那期就是完完全全靠技術做出來的。奧運會它有兩個關鍵詞,一個是體育,一個是政治。我一不懂體育,二不懂政治,那個時候我在想要不要做,后面我想到了一個清奇的角度——正是因為我不懂體育和不懂政治,我才能做出大眾最喜歡的東西。
因為我一旦懂體育和懂政治之后,我就會陷進去,講一些垂直領域的人才懂的東西。
反而我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奧運盛世,從而產生的想法或見解,這才是離普通人最近的。
其實很多人做東西會有誤區,覺得自己要足夠專業和硬核。
奧運會那一期視頻在小紅書同步了,發了之后就漲了1萬多的粉,后來這個視頻成了奧運會主題下的知識類視頻綜合數據第一。
阿扶的小紅書主頁
我知道自我是怎樣的,我也知道市場是怎樣的,我做我自我的東西可以做得很好,我做市場的東西也可以做得很好。
別人都在營銷自己的優點,他們做的東西可能是制造距離感,讓大家去敬仰和追隨,而我在營銷自己的缺點,跟大家說其實我也不牛逼,但我可以過得很好。
“一個人價值溢出之后,
別人會瘋狂拿面包來跟你來換”
你們會發現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一個東西,我沒有提到做UP主多賺錢,因為我對它的期望根本就不是賺錢,而是形成一個循環系統。
我的價值觀是這樣的:這不是一個我圍著錢去做,然后就會有錢的事情。我想的是先去產生更多的價值,一個人價值溢出之后,別人會瘋狂拿面包來跟你換這部分價值。
很多人就是先撈一筆再走,就是“我做得很苦,現在不撈,什么時候能撈”“我現在一定要收割,不然下一個時代跟我沒關系了”那種。
但我是反過來的。我并不需要大富大貴,但我需要我這個人是充盈的、是豐滿立體的,然后這種狀態會支撐我走過百年的生命。
大家有錢之后追求的不也是這樣的東西,那我現在就追求這樣的東西,然后同時它只要產生錢,不讓我餓死就可以了。
我跟B站簽了約,我只要按時按量更新,每年都可以得到一筆支持創作的經費。我現在的主要收入就是廣告、企業業務咨詢、活動出場費和這筆B站經費。
不過我發廣告的頻率很低,我只接過兩個,去年一個,今年一個,如果靠廣告我早就死了。
我之后也有個計劃,就是做創作者陪伴和創作者服務。它可能就像一個私域,或者是高端的咨詢,企業服務也是一個很好盈利的東西,我服務的都是有知識和認知的人,他們也能幫助我成長。
大家現在越來越不愿意見面了,講社恐、社牛,本質上是大家對社交的議題很敏感,甚至大家越來越厭惡無效社交。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可能就往網絡的世界里面逃亡。
B站它像個平行時空,很多人在現實生活中沒有找到喜歡的人,卻可以在B站彈幕里、評論里找到。
以后的話,我暫時不會考慮做短視頻,我愿意把更多的那種精力花在研究更復雜的東西上面。
短視頻只需要控制好那幾秒怎么抓人就夠了,但長視頻的節奏很難的。
我構想的未來是沉浸式的,就像看電影,關門、隔音、只能看屏幕,沒有電話,沒有打擾。
如果讓你在電影院看兩小時的短視頻,你會不會吐?15秒、15秒,一直劃你可能會很不適。
說不看好短視頻,我也沒有那么鄙視,我只是覺得自然而然的,我想不到下一個時代需要短視頻的地方。
疫情期間,B站股價暴漲、用戶暴漲,因為大家每天不上班,沒地方去,只能在家刷短視頻。大家就覺得都刷了好幾天短視頻,好像也沒什么好看的了。
未來是有中視頻乃至長視頻發展的必要性的。
這兩年來,生活、工作、事業,所有東西都是我DIY的,我找不到后悔做UP主的理由。就好比你DIY一個手機殼,你也不會后悔,盡管它丑,但你會覺得那是我創造的。
每個人對自己的認識不夠的時候,都會希望自己成為明星,但你對自己足夠了解后,這個東西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我做的事情其實很獨特,而且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我能做,那我就做我能做的事情,這不比當一個明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