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來自于微信公眾號 字母榜(ID:wujicaijing),作者:彥飛,授權轉載發布。
面對日益凸顯的用戶增長壓力,用戶以年輕人為主的B站和以女性用戶為主的小紅書,正把更多目光投向消費金字塔中的最底層——直男,而且是中年直男。
去年 12 月初,B站拿下未來三年的英格蘭足總杯中國大陸數字媒體獨家版權。這是B站首次把內容版權布局延展到體育板塊。
為了吸引觀眾,B站宣布免費直播足總杯所有比賽。相比之下,咪咕視頻的英超賽季包售價 158 元,單場比賽售價約3~ 4 元。在花錢看球越來越普遍的情況下,B站的免費直播無疑頗具吸引力。
此外,B站請來了詹俊、張璐、董方卓等足球名嘴,解說重點場次;并開通“英格蘭足總杯賽事菌”官方賬號,發布比賽集錦、精彩進球等,目前上傳 43 條視頻,累計逾 10 萬粉絲。
覬覦直男的小紅書同樣試圖從體育賽事取得突破,其動作比B站更快,切入點則選在了奧運會。
去年 7 月,小紅書成為央視奧運戰略合作伙伴。東京奧運會期間,小紅書在央視融媒體矩陣上獲得密集曝光。
下月初,北京冬奧會即將開幕。小紅書并未獲得本屆賽事IP授權,但仍然通過與數十家冰雪場合作、邀請冰雪運動達人入駐等方式,啟動“冰雪季”運營活動,試圖再次搭上順風車。
在直播、短視頻、手機游戲等扁平化娛樂方式的沖擊下,充斥著精英主義和宏大敘事的足總杯、奧運會之類的傳統體育賽事,并非 95 后、 00 后等“Z世代”年輕人的寵兒。這些賽事從電視直播年代一路走來,典型觀眾畫像是中年直男,恰恰可以填補B站和小紅書的用戶空白。
目前,B站和小紅書是國內價值最高的兩大互聯網社區,但都需要應對突破核心圈層、吸引更廣泛用戶的挑戰。
B站的問題是用戶過于年輕。 2020 年底的一場財報分析師電話會上,B站CEO陳睿曾透露其用戶平均年齡只有 21 歲,而新增用戶的平均年齡僅 20 歲。這不僅讓B站的活躍用戶天花板清晰可見,也限制了廣告業務的想象空間。
小紅書的問題則是女性用戶濃度太高,占比超 7 成。小紅書目前主要靠廣告賺錢,而不平衡的用戶性別結構,顯然不利于招攬汽車、白酒、數碼等板塊的廣告主。
兩大平臺“破圈”主要靠強運營,比如B站的《后浪》、小紅書的尹正燜菜等,均在短時間內吸引了大量圈外用戶的關注。但用戶結構的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上的解決。借助大型體育賽事,把以中年直男為主的體育迷收入囊中,對B站和小紅書來說是值得嘗試的一步。
但買版權易,留用戶難。最大的挑戰是,B站和小紅書已經形成了獨特的社區氛圍,不太可能隨著體育內容的增加而改變;即使短期吸引了大量新用戶,也難以憑借社區本身的吸引力讓他們沉淀下來。
然而在用戶增長壓力面前,B站和小紅書很有必要啃下直男這塊硬骨頭。如果窮盡了各種手段仍然無法突破,兩大平臺不妨考慮收購虎撲,用“體外培養”的方式曲線解決問題。
根據多方報道,虎撲目前的注冊用戶超 1 億,總活躍用戶達 8000 萬。但這類數據不可深信,第三方機構監測的MAU數據多在數百萬量級,對于兩大平臺雖有裨益但意義不大。
B站和小紅書唐倘若拿下虎撲,真正價值是“直男社區”的品牌,以及兼具黏性和創作活力的PUGC用戶。假如能夠為我所用,兩大社區在突破直男堡壘時就能夠搶占一塊核心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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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和小紅書分別擁有數億MAU(月活躍用戶)和數千萬DAU(日活躍用戶),且仍在增長中。同時,其核心用戶畫像分別是Z世代和城市女性,商業化看上去也要比文青、高知、直男之類的人群靠譜得多。
但隨著互聯網人口紅利的枯竭,以及社區規模的放大,B站面臨著用戶增長放緩的難題,而小紅書亟需改善用戶性別結構。
根據財報, 2020 年第二至第四季度,B站的月均MAU增速分別為55%、54%和55%。這種高速增長既有疫情催生更多需求的因素,也有B站大力破圈的成果。
但到了 2021 年,B站的用戶增長有所放緩,前三季度月均MAU增速分別為30%、38%和35%,相比上一年收縮 20 個百分點。
截至去年第三季度末,B站MAU已達2. 67 億。再加上國內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互聯網視頻內容的非常規需求減弱,B站想要重新拉高增速并不容易。
B站此前制定了“ 2023 年前 4 億MAU”的目標。如今所剩時間不足一年,B站仍然面臨約 1 個億的MAU缺口,必須盡快找到新的用戶金礦。
相比之下,小紅書的用戶體量相對小一些,增長仍然很快。小紅書官方數據稱, 2020 年 6 月其MAU超過 1 億, 2021 年 11 月達到 2 億,一年半翻了一番。
不過,男女失衡一直困擾著小紅書。它由跨境購物指南演變而來,自帶“種草”基因,女性用戶和美妝、生活類內容長期占主導地位。這種氛圍塑造了小紅書的社區氣質,也影響了外界的觀感,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男性用戶的融入。
B站和小紅書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并嘗試從多個維度上做出改變。
其中,B站做出了刷屏短片《后浪》,何冰的演講看似是在擁抱年輕人,骨子里則是在營造居高臨下的“爹味”,以迎合中年人的情緒。
去年底的B站跨年晚會,也越來越向地方臺春晚靠攏,二次元濃度稀薄了很多,日語歌曲則被薛之謙、周深、鳳凰傳奇們取代,甚至加入了德云社的相聲。
小紅書大幅擴充內容矩陣,美食、數碼、運動等品類是重點包裝對象。它的最新廣告片除了選擇了當紅藝人劉昊然外,還請來了滑雪名將谷愛凌。艾弗森、馬布里、周琦等籃球明星也紛紛受邀入駐。
過去兩三年間,兩大社區四面出擊,《后浪》、尹正燜菜之類的爆款也做了不少。但從運營數據來看,戰術層面的勝利,尚未帶來戰略層面的成功。
公開數據顯示,截至 2021 年第一季度,B站的 35 歲以下月活用戶占比超86%;小紅書并未公布男女用戶占比的變化,但外界普遍預計女性仍占70%甚至更高。這種用戶結構顯然會對兩家公司的收入形成拖累。
B站游戲業務近幾個季度增速下滑,與新增用戶的年齡偏小、消費能力偏低存在關聯。小紅書女性用戶占比過高,限制了廣告主的選擇余地;而互聯網廣告整體低迷,也加大了小紅書獲取廣告收入的難度。
祭出效果更明顯的“殺招”,挖掘更具變現潛力的圈外人群,對B站和小紅書的重要性開始凸顯。歷來不受國內互聯網公司待見的直男,是時候走進中國兩大社區視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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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估算,中年直男是一個數億規模的人群,且具有較高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意愿。這一人群的最大公約數就是體育,尤其是足球、籃球等熱門項目。
B站和小紅書相繼入手賽事版權,希望借助體育內容打動 35 歲以上的男性人群。但目前來看,兩大社區圍繞比賽各種凹造型,實際效果卻并不算理想。
B站官宣拿到足總杯版權的第二天,直播了第二輪的多場比賽。但直到今年 1 月上旬,足總杯進入第三輪,曼聯、曼城、切爾西等強隊紛紛出戰,官方直播間的人氣才開始攀升。
例如, 1 月 9 日利物浦4: 1 大勝什魯斯伯里,直播間觀看人數一度接近 800 萬人次。同時段的其他熱門比賽也有類似表現。
然而,這種熱度來去匆匆。
B站在賽后放出利物浦的比賽錄像,播放量僅2. 1 萬次,彈幕 95 條。“英格蘭足總杯賽事菌”發布的其余內容同樣慘淡,只有知名球迷“退錢哥”錄制的足總杯宣傳視頻播放量達到 100 萬次,超過其余四十多條內容的總和。
此外,B站UP主對于足球的興趣有限,圍繞足總杯的二次創作少之又少,反映出創作者社區并不積極。
更重要的是,B站依靠免費看球吸引了大批觀眾,但在“白嫖”之后,許多用戶并沒有沉淀在社區內,更沒有塑造出新的小圈子。從體育類KOL的粉絲量,可以管窺這一事實。
B站此前邀請了中國男足隊長馮瀟霆入駐,利物浦、拜仁等著名足球俱樂部也開設了官方賬號。然而,B站用戶的熱情不高,馮瀟霆在微博擁有 246 萬粉絲,B站粉絲卻不到 5 萬;利物浦的粉絲只有 1 萬出頭,拜仁也僅積累了不到 15 萬。
小紅書也面臨著類似的難題。
東京奧運期間,小紅書邀請大批運動員、體育記者和運動達人入駐,組織數十位博主組成報道團,還發起“參與奧運的 1000 種方式”等主題活動,激勵用戶發布奧運相關內容,一時間吸引了大量關注。
但從建立社交關聯、貢獻社區內容等維度觀察,這些舉措的影響力較為有限。
例如,被小紅書重點推廣的谷愛凌,迄今只有16. 5 萬粉絲,單條筆記點贊量數千至數萬不等,與歐陽娜娜等藝人的數百萬粉絲不可同日而語。
此外,在經歷了東京奧運期間的高密度內容運營后,小紅書用戶對于體育內容仍然不很“感冒”。
以女足亞洲杯為例, 1 月 20 日中國女足4: 0 戰勝中國臺北隊,小紅書相關帖子的評論只有 50 多條,而垂直足球APP懂球帝的同一條新聞的評論超 1000 條。
B站和小紅書通過收購版權、免費提供賽事內容,能夠在短時間內吸引大量體育迷;但比賽結束后用戶又迅速散去,大多數人并不會繼續消費社區內的其他內容,成為內容貢獻者的更是稀少。
在這種“潮汐效應”的影響下,B站和小紅書借助體育內容破局的功效勢必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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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和小紅書投入大量資源布局體育,卻成效不彰,與自身的社區氛圍密切相關。新用戶難以融入老用戶的圈子,沉淀和轉化也就無從談起。
為了保護核心用戶的體驗,兩大社區不可能對社區文化做大手術,只能局部微調。但在新的壓力面前,B站和小紅書都需要盡快打開直男的突破口。
在這種情況下,收購虎撲的價值開始凸顯。
虎撲是國內老牌體育社區,至今已有 18 年歷史。它聚攏了中文互聯網的一群專業球迷,產出賽事分析、交易傳聞、行業觀察等領域的專業內容,逐漸積累了大批泛體育用戶。每年一屆的女神大賽堪稱破圈的神來之筆,讓虎撲的受眾大大擴張。
2019 年,虎撲CEO程杭曾表示,“我們挖掘了一個男人的本質需求。那就是,男人喜歡和男人在一起,但男人不敢和女人說”。虎撲形成了獨特的JRs(家人們)文化,被打上“直男社區”的標簽。
不過,在商業層面上,虎撲一路走來歷盡坎坷。
作為一個以NBA為核心的體育社區,虎撲最大的軟肋是沒有賽事版權。用戶無法在虎撲看比賽直播,只能聊戰術、侃八卦,甚至互噴,讓更多體育迷望而卻步。
另一方面,虎撲的商業化一直做得不好,多年來高度依賴廣告。程杭在 2020 年初的一次采訪中透露,彼時公司的48%收入來自廣告。
過于單一和傳統的營收模型,讓虎撲并不受資本市場的待見。 2016 和 2019 年,虎撲兩度沖刺上市,最終都折戟沉沙;字節曾在 2019 年以12. 6 億元入股虎撲,成為第一大股東,但最新的工商信息顯示,虎撲股東名單已經沒有字節的身影。
字母榜(ID: wujicaijing)就此事向字節方面求證,截至發稿時尚未得到回應。
獨立社區難以生存,是中國互聯網的共識。天涯、貓撲、鐵血社區等論壇均為前車之鑒;虎撲在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均面臨融資困難,趁著仍然握有數千萬用戶及時賣身,正漸漸成為戰略選項之一。
從財務角度來看,虎撲的估值約為三四十億元人民幣;以B站和小紅書的現金儲備實力,拿下虎撲并不存在什么困難。
另一方面,兩大社區都在加速布局體育版權,而這正是虎撲所急需的,能夠迅速改善社區內容仰賴版權大戶騰訊體育之鼻息的窘境。而B站和小紅書分別擁有數億月活,其中包括數百萬職業和半職業創作者,也能為虎撲帶來龐大的潛在用戶增量。
在爭奪直男的過程中,B站和小紅書出發點不同、目的也不同,但兩者路徑相似,最終很可能狹路相逢。誰能搶先出手、拿下虎撲,誰就有機會占據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