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一些的觀眾熟悉周潤發可能大都是通過《澳門風云》系列以及《讓子彈飛》、《無雙》這幾部電影,參演《無雙》時,發哥已經63歲,已經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了,很多年輕人并沒有認真去欣賞過他年輕時的風采,以及他出神入化的演技,甚至有人說他只知道耍帥。
作為發哥將近四十年的老粉,我有必要向現在的年輕人推薦一部發哥25歲時參演的電視劇,資深的發迷應該在看到這個年齡的信息時,已經猜到我說的是哪部劇,是的,你沒猜錯,正是發哥的成名之作,就我個人認為,迄今為止,在發哥參演的上百部影視作品中,與發哥氣質最相近的,也是最能展現發哥氣質和風采的,正是該劇的男主——許文強。
今天無意中刷到該劇的一個片段,時隔三十余年,我依舊能夠跟著劇情說出進度條還未展示的每一句臺詞,我記得在《上海灘》播出十多年后,我那時在一家大型的綜合商場上班,29英寸的電視機里放者一張《上海灘》的錄像帶,當時正值中午,客流量很小,商場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圍過來重溫這部老劇《上海灘》,送貨的司機小何,跟著劇情預演著劇中的每一句臺詞,可想而知,這部劇他重刷了有多少次。
今天看到的片段是許文強逃亡香港準備隱姓埋名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想被馮敬堯派殺手追殺至香港,結果令自己一家四口慘死于殺手刀下,許文強正好不在幸免于難,后返回上海為妻兒報仇,但遇丁力竭力相勸的一段。
我們以這段為例來看看25歲發哥的演技:
丁力受馮敬堯的授意來找許文強說和,勸許文強收手。聽完丁力這句話,許文強的表情是漠然的,漠然中帶著一絲失望,漠然,是他失去至親之后的心死,而失望,是唯一能和他稱兄道地的丁力,現在代表著他的仇家來和他談話,丁力沒有關心過他的感受,他是站在許文強的對立面來跟他見面的。
許文強很快覺得自己早就不應該對丁力抱有幻想,他轉而自嘲似的冷笑了一下,對丁力不期然而然的站隊也表示出一種嘲諷之意:
他很快恢復了理性,也一如既往地讓丁力感覺到,自己從來沒能逃過文哥的預判:馮敬堯派你來的?一句話,讓還想打兄弟感情牌的丁力心頓時涼了一半。
丁力已經感覺到,在他和許文強之間,已經有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這條鴻溝就是馮敬堯,也是丁力無法為了兄弟情放棄的利益,既然如此,丁力意識到自己再打兄弟的感情牌已經無用,他話峰一轉,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繼續勸許文強:
不想他的小心機被許文強一秒看穿,不等他說完,許文強反問道:他怕了嗎?
丁力知道,任何事情的發展走向,都瞞不過向來分析能力超強的文哥,但他現在是代表馮敬堯來的,他是馮的女婿,他們,是利益共同體,此刻坐在他對面的,已不是曾經那個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丁力想扳回不利于自己的談話局勢,他矢口否認道:不是怕,一人讓一步,大家都有生路。
許文強此時再次現出一抹笑容,這次,不是自嘲,而是苦笑,笑這世道的不公,笑馮敬堯把自己逼到死路上,卻還要過來假惺惺地說要放自己一條生路,多么的假仁假義啊!
繼而,他的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鎮定和平靜的表情,他厲聲反問丁力:生路?他什么時候給過我生路?
平靜的表情和憤怒的聲音,將許文強此時此刻強壓的憤怒心情表現得極具張力。
丁力見許文強不肯讓步,明顯有些亂了節奏,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又開始打兄弟感情牌,希望可以說服許文強,一方面,從情感上,他也不希望離他最近的兩個人生死相見,另一方面,從利益上來講,此時的馮敬堯死了,對他沒有太大的好處。丁力,從來都是一個極功近利的人,他把往上爬看作是終生的理想,因為,他窮怕了。
“文哥,你還沒有……”
而他還未說完的話再次被許文強預判:我還沒有死,
許文強用如刀鋒般凌厲的目光直盯著丁力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束目光使丁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虛,這是不容分說的復仇的目光:
丁力此時感覺自己以置身于局外人的角度是無法說服許文強的,也無法完成馮敬堯交給他的任務,他再次打起感情牌:文哥……。他想讓許文強念及舊時情分,能稍微考慮一下他的處境,當然,這很可笑,當年許文強走投無路時,他剁掉許文強的一根小指向馮敬堯交差,與此同時,也砍斷了他和許文強的兄弟情。
許文強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從來都睿智到能夠準確地預測出他自己的命運,就如同他曾預感到他會亡命天涯,因此拒絕馮程程一樣,但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阿娣一家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會因他而慘死。
在這種情感的重創下,任何其他感情,對許文強而言都已經幻滅。他緩緩地向丁力舉起被他砍掉的斷指,提醒他,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早已斷絕。
此時發哥對于許文強內心情緒變化的表演是極其細膩的,也正因他很用心地體會到許文強此時此刻內心的愛恨情仇,才能將許文強經歷了如此慘重的情感創傷后的情緒,層層遞進地表現出來。
看到這段劇情時,時隔三十多年,我依舊心疼許文強,一個才華橫溢的熱血青年,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卷入了黑幫的撕殺中,他前期的痛苦是理想與信念的坍塌,而后期的痛苦卻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生活權利也被剝奪后的痛苦與憤怒,以及隨之而來的悲涼。
這段表演,發哥將動作節奏放得很慢,也使得許文強的情緒絲絲入扣。該劇的臺詞簡潔有力,沒有一句廢話,為了拉開和丁力的關系,為了讓丁力意識到他打感情牌已經沒有任何作用,許文強不再叫他阿力,而改口為“丁先生。”
許文強眼神里是死一樣的冷漠,一字一頓一聲高比一聲地反問丁力,問到丁力啞口無言。他的憤怒此時層層遞進,如將要噴發的火山:
他的情緒,從憤怒到痛苦再到絕望,還有一絲無助,不由得讓人心疼落淚。
在許文強的厲聲質問下,丁力無言以對,四條人命,換了他丁力,或許比許文強更狠。
發哥在這段戲中的所有表演,極富戲劇張力,輕重緩急拿捏得特別準確。無論是眼神、動作、還是表情,無一不在表達著許文強此時復雜的心理狀態。
發哥的每個手勢和眼神,包括他臉部的肌肉都在準確無誤地詮釋著許文強的內心,包括他的細微表情,幾次咬牙的動作,都將許文強對于妻兒死于非命他目前又暫時沒有能力復仇的憤怒與無助表現了出來。
他厲聲質問丁力:如果你的媽媽,你的親人,你的孩子,甚至是尚未出生的孩子被人殺了,你會怎么做?
“回答我!你為什么不回答我?!”作為昔日的好兄弟,他并沒有先來問問他的感受,反而過來替馮敬堯說話,這更激起許文強對這世間的憤怒。
丁力自是無言以對,他只好裝作不知道是馮敬堯的罪行。
許文強再次平復情緒,用冰一樣平靜的語氣向丁力表明自己復仇的決心:我和馮敬堯之間的恩怨,這輩子都不會完,除非他死或者是我死,丁先生,你現在滿意了。
這段劇情的表演,展現了發哥神級的演技,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看過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許文強這個人物,心里裝著家國情懷,但是他并沒有找到堅定的信仰,他對于舊時代的反抗并不徹底,在理想幻滅后,他準備打不過就加入,成為他最討厭的人,而當他成為了這樣的人之后,他難以拋卻初心,在利益和家國命運面前,他選擇了后者。
也因此許文強被稱為流氓英雄,那這樣的人物背景就框定了許文強身上應該既有文人的斯文有禮的氣息,又有流氓的江湖氣,還需要有這個人物能壓倒一切的沉穩氣場和隔皮斷貨的智慧,25歲的發哥身上正好兼具這樣的氣質,而且他能很準確地將許文強復雜且撕裂的性格展現出來。
放眼整個華語娛樂圈,個人認為,沒有一個人能在25歲的時候有這樣成熟穩重又氣場強大的感覺,發哥很能壓得住場,如果沒有強大的氣場,和眼神里深刻復雜的情緒,許文強這個人物要么就會份量不夠,要么他的情感就會浮于表面。
我向來認為,發哥封神的角色不是小馬哥,也不是后期的其他角色,而是許文強。
可能我個人比較喜歡更細膩的表達,年輕時只粉發哥,中年之后又粉了朱一龍,他們,是同類型的演員,更注重人物內心的表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眼神很有戲的人,都長了一雙深情目,這一點非常能引起觀眾的共鳴。
今天先寫到這里,如果喜歡《上海灘》這部劇,可在評論區留言,喬治再給大家分析其他精彩劇情,年輕的友友們如果沒看過這部劇,找來可以看一下,你會深刻體會到為什么現在的電視劇沒人愛看,從八十年代至2010年這三十年,是國產劇的黃金時期。
好了,祝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