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可能是“電影文藝女神”的本命年,女神們總得經受一些磨煉和不順。
《分手的決心》好不好看,取決于你認不認可“湯唯有演技”;馬思純則和她主演的《斷橋》一起經歷了口碑滑坡;因為不搞笑被罵上微博熱搜的周迅,還可以用“在脫口秀界,她還只是個孩子”來挽尊。
正因為夢露不應被這樣對待,所以《金發夢露》這個評分很“值得”。
而被全網差評淹沒的《金發夢露》,大家都默認這片和夢露本人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至少是毫無關系,但對于諾瑪 · 簡來說,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天降橫禍”。
和上述各位女演員的遭遇相比,接下來這位“文藝女神”還算幸運,不過是拍了一部“撲”得悄無聲息的電視劇,說的是桂綸鎂和《臺北女子圖鑒》。
作為Disney+首批推出的原創臺劇之一,于9月23日上線的《臺北女子圖鑒》至今已播出一半,但依然憑“實力”勇奪了“都市女子圖鑒”系列的豆瓣最低分:6.0分。
自覺收拾包袱退出2022年佳劇競爭。
《臺北女子圖鑒》,是華語影視圈繼上海、北京之后的第三部《東京女子圖鑒》翻拍版。而關于它的觀感,大概也能用三句話概括——
這是一部“三不”電視劇:演員不合適,劇情不好看,觀眾不用看。
讓你體現差距不是制造歧視
畢竟是Disney+首批推出的原創臺劇,《臺北女子圖鑒》的制作班底不可謂不用心,單從該劇原聲帶的金曲配置就可“聽”一斑,就差把歷屆金曲獎紅人全塞進去。
著名作詞人葛大為擔任統籌,制作團隊包括五月天阿信、怪獸,徐佳瑩,告五人,白安,叮當……主題曲更是請來了重量級人馬——劉若英。
正如劉若英在片頭曲《縮影》中唱的那樣,“那些縮影寫照,能不能代表我過得好,答案很微妙”。
陣容班底看似“美妙”的《臺北女子圖鑒》,自開播起就一路狂奔在“微妙”的路上。
翻拍自《東京女子圖鑒》的“都市女子圖鑒”系列,都有著同樣固定的劇情:出生在小地方的女主角,因為自小向往繁華大都會生活,大學畢業后選擇留在大城市奮斗浮沉,不停歇地追逐理想中的生活。
《臺北女子圖鑒》亦遵循了這種套路,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接地氣的本土化。
在臺南市永康區長大的林怡姍,來到了臺北市的永康街,這是她新生活的起點。相同的街道名字,天差地別的生活環境,本應是這個地名設定應該承載的意義,但卻成了充斥著刻板印象的地域歧視。
故事開篇女主角想要離開家鄉去臺北發展,給出的理由其一是“臺南這個小地方機遇不多”,其二是她最好的兩位朋友都在臺北生活,和她物理距離上“天各一方”,難以維系感情。
事實上,永康區作為臺南市的“市中心”,居住人口20多萬人,四舍五入也算得上是“繁華鬧市”。而要從“小地方”臺南到“大都市”臺北,乘坐高鐵的話不過是票價約300元人民幣、車程2小時不到的距離。
要是再算上物質消費水平等變量,“小地方”臺南和“大都市”臺北的差距還能再縮小一點。
比如根據我國臺灣地區行政管理機構的數據,2020年臺北市的人均可支配年收入居臺灣地區之首,為715197元新臺幣,約合161133元人民幣,平均到每月大約是13000多元人民幣;同期的臺南市每月大致是9500多元人民幣。
劇情設定和現實割裂感太重,從而導致《臺北女子圖鑒》每次轉折都缺乏站得住腳的理由和動機,每一幀畫面都寫著“過時”。
“從101往下看的景色果然不一樣”,就足以成為女主角對臺北念念不忘的執念。
要表現臺北都市女性的精致干練,就讓路人掰斷壞掉的高跟鞋跟,然后繼續若無其事和客戶談笑風生,“臺北的女生什么都沒在怕”。
女主角的成績考不上臺灣大學,家人就勸慰她“家附近的學校念一念就好”,這里“家附近的學校”指的是“北臺大,南成大”中的臺灣成功大學,位于臺南,考取難度僅次于臺大。
大學時期就讀彩妝專業,且獲獎無數的女主角,在臺北公司面試處處碰壁的原因只有一個:“你這個妝容,你是從臺南來的吧,我們臺北不畫這么重的腮紅。”
這種刻意扮丑的妝容,不止和臺北人不太一樣,和地球人都不太一樣。
都2022年了,難以想象我們還能看到這種光明正大搞地域歧視和刻板印象大雜燴的電視劇。
《臺北女子圖鑒》要走的“道”,應該是道歉的“道”,沒惹任何人的臺南人值得一聲對不起。
桂綸鎂很好,但不代表“都市女子圖鑒”
《臺北女子圖鑒》的缺點再多,“挨批評”的對象也應該排很久才會輪到演員們的演技。
細數一下演員陣容,楊謹華、天心、鳳小岳、張孝全……清一色臺劇戲骨擔當,而主演影后桂綸鎂時隔14年重返電視劇市場,也成為了該劇開播前的最大噱頭。
電影咖“下凡”拍電視劇,在近幾年的娛樂圈也不再是什么新鮮事。而眾多翻車的電影演員,也用一部部糟糕得千奇八怪的古偶劇告訴大家:進軍小屏幕,真的不容易。
盡管時隔多年,桂綸鎂認知度最高的代表作依然是多年前的出道電影《藍色大門》和《不能說的秘密》。
當年周杰倫曾經形容她:“桂綸鎂長了一張讓所有人都會想起初戀的臉。”
所以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躲過雨的屋檐。 / 《不能說的秘密》
這是桂綸鎂成為《臺北女子圖鑒》主角的先天優勢條件,劇中的女主角從天真爛漫的青春少女變成40歲的魅力熟女,屏幕外的觀眾需要這樣的一張臉去產生共情,增加代入感。
東京版的女主角齋藤綾,是一個“只有可愛是沒有用的”的普通女孩;上海的羅海燕單看外貌就是一位精明的都市麗人;而北京的陳可干脆找了相貌艷麗、攻擊性強的戚薇來飾演。
不需要討觀眾歡心,“都市女子圖鑒”的女主角只需要展示她們的野心和欲望。這亦注定了從一開始,《臺北女子圖鑒》和其余“都市女子圖鑒”系列就截然不同。
《東京女子圖鑒》的金句之一:“貪心的女孩子也很可愛不是嗎?”
在鋼鐵叢林里,“初戀臉”桂綸鎂能完美符合前期“便利貼女孩”溫馴無害的人設,卻無法讓人信服她能一步步走向她渴望的光鮮物欲生活。
而像是為了貼合這份清純感“量身打造”的劇情,則把女主角人設的違和感推向頂峰。
心思單純的女主角,除了羨慕“101大樓不一樣的風景”,就沒有其他對臺北生活的實際渴望;被有后臺的同事抄襲創意丟了工作,下一秒就會天降帥哥教她各種職場生存技巧;可以僅憑表姐一句“你就適合這種舒適圈的生活”,就心態崩潰和男友分手,要過“更好的生活”。
論如何一句話讓人破大防。
在《臺北女子圖鑒》里,看到的只有各種路人的“神助攻”,唯獨沒有女主角的貪婪,或者說,是她對自己內心追求的坦誠。
《北京女子圖鑒》最被詬病的一個點是,開篇就說著“一定要靠自己”的北漂女孩陳可,呈現出來的卻是一個一路靠男人上位的女性。最終變成“是個男的都喜歡我”的瑪麗蘇偶像劇,《北京女子圖鑒》又被稱為女主角的“北京男子(集郵)圖鑒”。
而干脆把“10名男友”當成劇集宣傳賣點的《臺北女子圖鑒》,大概也只是桂綸鎂的“臺北男子圖鑒”。
萬綠從中過,片葉不沾身。
都市女子不需要圖鑒
如果要說“都市女子圖鑒”的初心,也許就是《欲望都市》。雖然主人公們已經是在大城市站穩腳跟、獨當一面的大女主,但那句經典臺詞依然可以成為所有都市女子故事的總結:
“他們說在紐約,你永遠在找工作、男友,或住處。”
無法被填滿的野心與欲望,是這些全力奔跑的都市女性的動力。
這也是原版《東京女子圖鑒》能被無數次翻拍的原因,它赤裸裸地展示一種女性對物質的渴求和貪婪,卻不豎起批判或盛贊的大旗,只是理性地注視某種生活的存在。
正是這種中立感,讓不同年齡、不同立場的女性角色都有為自己所選擇的生活方式發言的機會,構成一幅豐富燦爛的“都市女子圖鑒”。
北京和上海兩版翻拍,雖然有著“照本宣科”的女性群像戲,但最終導致劇集風評不佳的,是它們都大大削弱了原版女主角對追求物質享受的坦蕩和自然。
《臺北女子圖鑒》里的林怡姍,某些時候還可以“視錢財如糞土”。
在第一集就渴望成為“一個備受別人羨慕的人”的少女齋藤綾,跨過20年的青春,在結局里依然勇于坦白自己的貪心——“像我這樣貪婪的女人們,百分百不會滿足于眼前的幸福的”。
缺少這種對野心的覺悟的林怡姍,既沒有成為只看物質的“壞女人”,也沒有像《愛很美味》《我在他鄉挺好的》里和女性守望相助然后共同發光的群像主角之一。
“大女主”林怡姍,在懸浮的劇情中成了復古臺灣偶像劇中的“白蓮花”女主角。故事依然夢幻浮夸,卻再也碰不到現實生活的邊角。
和原版一樣,《臺北女子圖鑒》的故事結尾,將定格在林怡姍40歲時的生活,仿佛一個女性的一生在此畫上句號。
未完待續,才是“都市女子圖鑒” 最好的結局。
而如果把這個時間節點放進《俗女養成記》,同樣在臺北奮斗了20年的陳嘉玲,才剛剛迎來她人生下半場的開始。
一個故事走向結束的同時,亦有人正在走向另一個開端。
什么樣的故事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都市女子圖鑒”?只需要呈現下面這點就足夠了。
她追逐的生活不一定美好,但也沒那么壞。
參考資料
[1] 連桂綸鎂也救不了這部劇?本來她也不能 | 虹膜
[2] 從東京到臺北,“女子圖鑒”系列劇越來越難看了? | 三聯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