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夢空間》是諾蘭電影的一個全新領域,被譽為一個拐點。是一部很聰明的電影,豐富的細節(jié)、錯綜復雜的敘事,將觀眾帶入一個潛意識的迷宮。諾蘭創(chuàng)造了一個超現(xiàn)實主義的驚悚世界,有點類似于榮格學說,在真實與非真實的多重層面上對觀者構(gòu)成了挑戰(zhàn)。影片快速剪接和敏捷敘事把超現(xiàn)實的世界表現(xiàn)得酣暢淋漓,將虛擬影像技術呈現(xiàn)人腦的意識做到了登峰造極。
就像是《黑客帝國》加上《紐約提喻法》,其中反物理學的探討和具有沖擊力的情感,以及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令人吃驚的表演,都讓人沉迷不已。該片不僅借鑒《銀翼殺手》和《2001太空漫游》的一些創(chuàng)意,還捕捉到《現(xiàn)代啟示錄》等電影史上的拐點之作所做的那樣,證明了吸引觀眾的始終還是充滿創(chuàng)意的思想內(nèi)核,而不是技術泛濫的無腦大片。
片中,被通緝的“柯布”想要回到兩個孩子身邊,于是答應齋藤替他植夢,讓齋藤的競爭公司科博的繼承人羅伯特放棄整個公司。這是神乎其神的《盜夢空間》的故事主線,是柯布的回家之路,只不過他回家的方式不是依靠簡單的交通工具,而是依靠夢境。
影片向我們展示了一套比較詳盡的多重夢境的理論體系,大致上達到了令人信服的標準,諾蘭將夢境的層次延展到了第四層,并設定了一個終點——迷失域。柯布在回家之路上可以說經(jīng)歷了重重險阻,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全盤皆失。
盜夢團隊面臨的第一個突發(fā)事件是羅伯特潛意識里的映射,因為羅伯特曾讓盜夢人訓練過他的潛意識,他的潛意識經(jīng)過武裝,里邊的映射就好比一支私人武裝軍隊,這支軍隊為了保護羅伯特會一直追殺整個團隊,大街上會突然沖出一列火車,緊接著是無數(shù)槍手的熱情招待,齋藤便因此受了重傷。
齋藤受傷無疑是個累贅,也引出了強效鎮(zhèn)靜劑之下不能自殺的問題。按常規(guī)理論,想要從夢中醒來,在夢中死去是方式之一,但盜夢團隊為了在羅伯特意識里植入一個自然而生的觀念必須進入多層夢境,基于層次越深越不穩(wěn)定的道理,他們必須使用強效鎮(zhèn)靜劑,這種藥物解決了穩(wěn)定性問題,卻讓夢中死去可以醒來成為了不可能,只能采取墜落的方式。
于是齋藤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就會進入迷失域,就好比盤古開天辟地之初,一切都是原始的,包括思想,腦子變成了一鍋漿糊,進入的人迷失在里面,直到變成一個老人,心中充滿悔恨,孤零零地等死。齋藤如果醒不來,柯布就無法脫罪,也就回不了家。
第三個難點就是如何在羅伯特腦中植入一個自發(fā)生成的想法,艾姆斯給出了一個詳細的步驟,可以說相當有說服力。在第一層艾姆斯模仿布朗寧,給羅伯特的大腦灌輸暗示,提到保險箱與候補遺囑,以及父親對他的失望,并植入了一個密碼。
在第二層柯布采用了“查爾斯先生”的方式,即告訴羅伯特他在做夢,誘使他對抗自己的潛意識,這有悖盜夢的常理,是一出險招,效果卻很好,布朗寧被推到了反面,羅伯特腦中的布朗寧映射再一次把第一層艾姆斯灌輸給他的信息重復灌輸給他,第一層植入的密碼再次通過艾姆斯模仿的賊女郎留在紙上,并與房間號對應。
接著是第三層,羅伯特進入了筑夢師設計的他父親臨時前的場景,通過父親映射之口說出了失望的后半句,羅伯特用腦中自然而生的密碼打開了保險箱,看到了候補遺囑和一個紙風車,紙風車的細節(jié)是團隊從羅伯特小時候的照片上提取,這一表露父愛的細節(jié)可謂錦上添花,如虎添翼。
再談多層次夢境的傳遞問題,雖然說強效鎮(zhèn)靜劑可以維持穩(wěn)定,不至于讓夢境中的人輕易醒來,但上一層的天氣反常和重力轉(zhuǎn)移是能夠在下一層顯現(xiàn)的,比如第一層的暴雨出現(xiàn)在了第二層的酒店窗外,第一層貨車的顛簸會讓第二層感覺正在經(jīng)歷地震,第一層貨車的墜落會讓第二層的人處于失重狀態(tài),如此造成的問題是后續(xù)層無法與前一層實現(xiàn)墜落同步,也就不能在前一層醒來。
墜落同步是多層夢境時回到上一層的基本條件,時機把握很重要,約瑟夫約定了墜落信號——音樂,音樂響起,貨車將在十秒后撞上橋邊的護欄,但第二層、第三層當時都不具備同步墜落的條件,只能將同步墜落推遲到貨車入水的瞬間。
對第二層來講,亞瑟面臨的問題更為復雜,他在酒店安置了炸彈,炸的太早,回不了上層,炸得太晚,貨車已經(jīng)自由下落,整個第二層處于失重,根本無法墜落。好在亞瑟想到了借助電梯的加速度制造重力,方才實現(xiàn)四層夢境的墜落同步,片中便展示了艾里阿德妮的逐層醒來。
這次多層夢境的植夢之旅,還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存在,也是最難把握的因素,便是柯布的潛意識。梅爾的死,讓柯布背負了深重的內(nèi)疚,他用記憶筑夢,把梅爾關在了他的夢境大樓里,梅爾這個映射過于強大,柯布無法掌控,她會出現(xiàn)在有柯布參與的夢境里,而夢主不一定是柯布,導致整個“盜夢計劃”會被打亂。
有關柯布的潛意識亂入,比如第二層酒店大廳的孩子,以及飄動的窗簾的暗示,到了第三層,突然出現(xiàn)的梅爾向羅伯特開槍,致使羅伯特陷入昏迷,被困在第四層。柯布不得不進入第四層,去面對妻子的映射,也即面對自己的內(nèi)疚,他下不了手舍棄這一切,艾里阿德妮替他完成了這一舍棄。
羅伯特被推下樓,同時艾姆斯在第三層對羅伯特使用起搏器,羅伯特回到第三層進入父親臨死的場景,腦中的信息被固定,然后趕上團隊的整體墜落而同步,回到現(xiàn)實放棄公司,進入迷失域的柯布與齋藤通過死亡同樣回到現(xiàn)實,柯布的回家之門便獲得了敞開。
最后,提示一下這還是一部“不怕劇透”的電影,導演和編劇為了故事的成立給予觀眾很多假設和規(guī)則,包括人的潛意識、夢中夢、重新詮釋的“穿越”等等。其實最偉大的造夢師應該是影片以導演諾蘭為首的制作團隊,能將自己的想法變成一部電影,觀眾在觀影時又何嘗不是進入了他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