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十年,卻過得比我一輩子都精彩!好想跟你一樣勇敢!看得熱淚盈眶,想辭職了……
前兩天,博主@黃阿左發布一則名為《一個普通流浪漢的十年》的視頻,瞬間喚醒網友久違的熱血和感動。
還記得你20歲時在干什么嗎?
窩在大學寢室里通宵玩游戲,臨近畢業到處投簡歷,抑或是為了考研在圖書館從早坐到晚?
黃阿左選擇了一條幾乎無人走的路。
沒上大學,而是從老家四川樂山出發,在十幾萬公里的荒野上,留下自己流浪的足跡。
看到這里,或許你會以為這是一個年輕人,因頭腦發熱而自毀前程的故事。
并非如此。
如今的黃阿左,不僅是職業登山運動員,更是一名專業攝影師,拍出入選國際電影節的作品。
通過黃阿左的視頻,見證他十年的蛻變,網友們一邊熱血沸騰,一邊發自內心感慨:
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黃阿左的流浪究竟有何魅力,能讓這么多人心向往之?
又是什么力量,驅使著他從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成為國際舞臺上的領獎人?
當我們帶著這些疑惑走進黃阿左,卻發現答案早已寫在,他一路走來的每個腳印上。
黃阿左原本叫「黃思源」,1988年出生在四川樂山、一處看不到公路的小鎮上。
父母離異,阿左出生沒多久,便被丟到外婆家里,并在那度過整個童年。
高中時,外公每月省吃儉用,從退休金里摳出幾張發皺的紙幣。阿左揣著這些錢回到學校,這就是他住在學校一個月的住宿費和生活費。
那個時候,阿左唯一愛好就是鉆進不要錢的圖書館。憑借這份愛讀書,他的成績一直不錯,也讓周圍人對他充滿期盼。
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不用再過現在的苦日子。
他無數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類似的話,他也出于本能,將這個作為理所應當的選擇。
直到他在圖書館,翻到美國作家凱魯亞克寫的《在路上》。
書中的冒險令他驚嘆不已,他意識到即使沒錢,但只要敢于邁出腳步,同樣可以領略瑰麗的世界。
這份驚嘆同樣引導他去反思當下的生活:
高考、畢業、找工作、買房、結婚……順著這樣一套被定義好的流程走下去,真的就是自己渴望的人生?
反復追問自己的阿左,最終沒有如人所愿那般去讀大學,而是直接去廠里打工,拿著900塊一個月的工資。
2009年5月,工作半年多的阿左,揣著攢下的2000塊錢,背上登山包、帳篷、睡袋,踏上一條流浪之路。
他從四川樂山出發,沿著213國道一直走到蘭州。
隨后,他從內蒙古走到山西,接著又沿黃河徒步跋涉,相繼走過河南與山東。
一路上,餓了就自己生火做飯。
行囊里塞滿最便宜的掛面,買一次可以吃很久。
走累了,就撿來一只報廢的船胎,自己做簡易的木筏,再用鐵鏟當船槳,在浩蕩黃河上漂流前行。
一個月后木筏被一個浪頭打翻,狼狽地游到岸上,擰干衣服后繼續上路。
沒錢了,就近找工作賺錢。
在村莊果園里幫忙摘果子。
跑上漁船當船員,聽著機艙的轟鳴,望著從未見識過的大海。
還有賣肉、搬磚、鏟沙、餐廳跑菜等工作全部干過,每次呆上兩三周,賺了兩三百塊錢后接著流浪。
2012年,阿左返回老家樂山,有人嘲笑他浪費了最適合學本事賺錢的3年。
為了養活自己,阿左回到四川后當過保安,做過快遞分揀員,在戶外商店賣過衣服,也推著三輪車沿街叫賣過涼皮。
最后他在樂山做戶外領隊時,接觸到一群登山的隊員,并以此為契機進入成都一所登山學校。
攀登是對意志和耐力的極大考驗,尤其對于高海拔攀登,因為氧氣稀薄,坡路陡峭,登山者不僅需要技術和體能,更需要處理突發狀況的應變能力。
而旁人看來無所事事的三年流浪,恰恰為阿左磨練出超人的體力、意志力,以及被丟在任何環境下都能野蠻生長的生命力。
憑借這些優勢,阿左迅速掌握了攀巖、攀冰、干攀等登山技巧,并能輕松進行大重量的負重攀登。
一年半后,他不僅成功登頂海拔5000多米的四川皇冠峰,更開辟全新的攀登路線。
同時,他還參與到和國際登山機構的合作,共同完成北美雪崩協會(AIARE)的課程。
從一無所有的流浪者,到參加國際合作的資深教練,阿左有了穩定的工作,以及可觀的收入。
一個熱愛自由的年輕人,似乎得到命運最好的安排。
攀登一座座高峰,俯瞰各地的壯麗風光,黃阿左將愛好變成職業的活法,無疑是許多當代人侈談的夢想。
只有黃阿左本人,才能深刻體會這份生活背后的,那些痛苦、掙扎與不堪。
在山東費縣被偷走所有東西,好幾個晚上只能在ATM機房里挨餓過夜;
在外露宿時遇上狼群,無法對外呼救,躲在帳篷里點著大燈,一宿不敢入眠;
下山時遭遇雪崩,被流雪裹著翻滾200多米,右膝內側韌帶撕裂,做了兩個月的康復訓練才得以恢復。
而相比這些肉體層面的傷痛和危險,帶給他打擊最大的,是失去登山的戰友。
2019年夏天,阿左的朋友李昊昕前往巴基斯坦境內碦喇昆侖山脈的一座主峰,在沖頂路上遭遇雪崩,再也沒有回來。
黃阿左曾說:「一起登過山的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p>
在登山運動普及率還很低的中國,有位志同道合的搭檔,是每個職業登山者夢寐以求的。
李昊昕從2016年開始和黃阿左搭檔,一起爬山,一起訓練,還在大雪塘三峰上對抗雪崩,一起經歷生死的考驗。
黃阿左原本和李昊昕計劃,在2019年秋天攀登四川的達多曼因衛峰。
而當噩耗襲來,黃阿左一連幾個月都在為救援和搜尋遺體奔波。直升機救援的錢交不上了,便四處組織募捐活動。
辦理好保險索賠的事宜后,黃阿左又為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李昊昕母親,找到一家整潔舒適的養老院。
用他自己的話說:2019年就這么過去了。其余時間,則是常常一個人發呆,看著曾和搭檔一起制作的路線圖。
仗劍走天涯的活法當然快意,但這不是生活的全部。
每種活法都伴隨代價,現實里追逐夢想的普通人,不會有一心扶持的貴人,一路開掛的成長。
有的只是不斷跌倒和失去,最終在傷痕累累的磨礪中,才有可能鑄就更加堅韌的自己。
就像黃阿左如果沒有浪跡天涯的苦痛,便不會在登山事業中如此快地脫穎而出。
而攀登時的經歷,又激發他對于自然的感知,讓他主動接觸拍攝的專業領域。
2020年,也正是懷著對逝去搭檔的懷念,他完成紀錄片《吾誰與歸》的剪輯,片中記錄了李昊昕永眠之地——碦喇昆侖山峰的旅程。
同年,他向著曾和李昊昕約定共同攀登的達多曼因衛峰進發,在順利登頂后,完成了對朋友的紀念。
《山野》雜志的記者,在采訪黃阿左時說:
直面痛苦,超越痛苦,對每個渴望好好活著的人來說都是一節必修課。
當我們厭倦按部就班的生活,改變也許是迷人的開始,但開始以后的苦痛,終究還得自己承受。
世界從不為取悅某個人而存在,想按喜歡的方式生活,就要有從頭開始,直面一無所有的勇氣。
但就是在這種得失往復的過程中,我們完成一件件曾經很想、卻一直不敢去做的事情。
2017年,黃阿左再次做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決定:
離開工作4年的登山學院。
很多人覺得,從事喜歡的登山旅行,又有穩定的收入,不正是兼顧自由和現實的完美生活嗎?
但在黃阿左看來,他作為登山教練的工作,已難有更多的突破。一件事情,即使曾經意味自由,一旦開始重復,也會變成一種束縛。
從登山學員辭職后,黃阿左在堅持登山的同時,還成為一名高山攝像師,并且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從事戶外攝像與影片的制作。
為采購高質量的攝影器材,他再次花光所有的積蓄,但對早已習慣一無所有的他來說,這些早已不構成問題。
從2017年到2020年,阿左不僅在登山方面獲得各項國際大獎,更憑借一部名為《迎風飛舞》的短片,獲得2018年南山國際山地電影節「最佳探險精神獎」,并且受邀參加英國肯道爾電影節。
從不給自己設限的阿左,走出越來越寬闊的人生,自然也受到更多關注和爭議:
合著你這輩子就是來瞎溜達的!你這十年是哪找的一個不離不棄的攝影師的!你想過找女朋友嗎?你想過自己這樣,能給未來的伴侶一個安穩的家嗎?別誤導人了,玩極限的,都是有錢的。
質疑的人會從各方面,挑戰阿左活法的合理性,甚或懷疑他各種經歷的真實性。
這些質疑背后的心理,其實不難理解。
太多人的一生,是一個困在現實中尋找答案的過程,人人以為自己找到了標準答案,人人又害怕自己找錯了答案。
但其實阿左的鏡頭里,藏在那片詩與遠方之下的,并非一個答案,只是一個選擇。
從離開學校四處流浪,到重返學校學習登山,最后又離開學校做攝影,阿左沒有追求絕對正確的活法,只是渴望不被定義的活著。
說到底,自由不等于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柴米油鹽和浪跡天涯都只是一種選擇,無所謂選擇這個便是妥協,選擇那個便是自我。
關鍵是在選擇之前,是否想通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
一味嘲笑阿左的人,也許事業有成,但如果始終迎合世俗的標準,活成一張拼圖,看似完滿,終究布滿支離的條紋。
一味追逐阿左的人,哪怕一時興起辭去工作,以為就此拋開束縛,但也終將發現看似自由的生活,無時無刻不受現實的捆綁。
眼中有光,心中有愛,抬頭有理想,腳下有道路。
在這個充滿裹挾和糾結的時代,阿左這句座右銘帶給我們最大的啟示,莫過于選擇自己想要的,承受自己選擇的。
因為,一個人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不是在現實面前順勢躺倒,也不是一味較勁。
而是價值上的自我認同,精神上的自我滿足,以及任何情況下,都有不被定義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