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很害怕,我覺得離你越來越遠了。”
“你怎么樣,媽媽都愛你。”85歲的母親用枯槁的雙臂,緊緊抱住了生病的女兒。一如65年前,女兒剛剛出生,咿呀學語時那樣。這,是最近熱映的國產電影《媽媽!》里的一幕。
(圖片來源于電影《媽媽!》,侵刪)由于65歲的女兒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人到暮年的母親,再一次保護起自己的“幼崽”。電影一上映,就連不少自稱對煽情絕緣的人,都紛紛淚流滿面。更有人感慨:“這部電影是給疲憊不堪的中年人的一個溫暖擁抱。”倏忽之間,已入中年,我們成了別人的父母,家庭的支柱。可如同被放飛的風箏一般,我們累了倦了,總會想要順著那根線,回到媽媽懷中。媽媽并非孩提時代的專屬,即便人到中年,老年,依然會情不自禁地向往這份愛。那聲痛痛快快的“媽”,是每個人一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安慰與念想。
在一座老屋里,媽媽蔣玉芝和女兒馮濟真,相依為命。女兒終身未婚,性格淡漠,照顧起媽媽卻無微不至。媽媽俏皮叛逆,如“老頑童”,但心底對女兒十分依賴:她會在臨睡前撒嬌地問女兒:“要不要一起睡?你不怕我涼嗎?”她會惡作劇“裝死”,在看到女兒的焦急與驚慌后,噗嗤一笑。
(圖片來源于電影《媽媽!》,侵刪)可生活顯然不想善罷甘休,病魔的侵襲,將一切推入了“逆行”軌道:女兒確診阿爾茨海默病:記憶減退、脾氣暴躁、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直至徹底失去生活能力。
眼看命運的犄角抵來,滿頭銀發的母親,再次挺起了佝僂的脊梁,獨自迎接惡戰:
她顫巍巍地上前,抱住尿濕褲子的女兒,安慰道“不怕,媽媽在呢”;
她一次次艱難俯身,拾起女兒打亂的東西,將家整理得井井有條;她頭頂退熱貼,從床上吃力地爬起,用顫抖的雙手,為女兒穿上鞋襪。
面對被病魔折磨的孩子,85歲的她一改“活夠了”的心態,大口吃飯,努力健身,只為能撐得久一點。甚至在女兒遭受“誣陷”時,她不復曾經的病態,伸出干枯卻有力的拳頭,和身強力健的年輕人對壘。面對女兒的擔憂,媽媽滿眼堅定:“每一位母親都是母狼,保護幼崽,是她們的天性。”她對孩子的愛,已經融入了骨血。
(圖片來源于電影《媽媽!》,侵刪)但說到底,我們每個人的媽媽,又何嘗不是這樣?年幼時,教我們牙牙學語;讀書時,陪我們挑燈夜戰;結婚后,幫我們看家顧孩……
她可能認不得新品大牌,聽不懂時新詞匯,看似貧瘠得不堪一擊。
可當孩子需要時,她總能披甲上陣,拼盡全力給我們一切。曾看過兩則報道:
107歲的母親參加婚宴,看到桌上有糖,卻沒舍得吃。
因為她要留著,揣在兜里拿回家,給自己84歲的女兒。
冬日的凌晨,60多歲的母親推著小車,在街頭撿拾廢品,兩趟下來,能掙20元。
面對路人的不解,她答道:“兒子生活不容易,我得幫襯幫襯他。”
韓劇《請回答1988》中,有這樣一句話:“聽說神不能無處不在,所以創造了媽媽。”媽媽不是神,卻比神更加偉大。她們只要一息尚存,就會沖到前面,不讓這世間的凄風冷雨,跌落到孩子身上。
披肝瀝膽,無怨無悔,拼盡全力,至死方休。
拿到自己阿爾茲海默癥的確診書后,女兒馮濟真在河邊崩潰大哭。
但她沒有太多時間悲傷,現實猝不及防,她只能和時間賽跑:
她趁著自己清醒,將所有財產轉到母親名下。她購買保險,確保自己“瘋癲”后,母親有金錢來源。她找工人加固家里的生活設施,教母親做飯,將能想到的一切,準備得事無巨細。可即便如此,命運并未因她的虔誠而有一絲顧惜,依然任病魔,將她慢慢吞噬。
有一次,馮濟真戴著母親的舊頭紗,在夜色中奪門而出。直到一路狂奔,推開曾經的家門,我們才知道,她在幻想一家三口翩翩起舞的景象。她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家:“我是一滴水,而媽媽是一片海,爸爸是一條不會游泳的鯨魚”。
父親離去后,母親一直等著她。如今,她卻要提前“退場”。
但無論如何,當清醒地時候,她一直在守候著自己的媽媽。
(圖片來源于電影《媽媽!》,侵刪)可有多少子女,父母在時不知珍惜。直到他們離去,才捶胸頓足、悔恨交加。
有人曾說:“我們這一生最遺憾的事,莫過于懂事太晚。”
直到分別真正降臨的那一刻,我們才幡然醒悟,來日方長,原來是世間最大的謊言。
想起一則新聞:河南鄭州,一位小伙子為母親銷戶。
看著手中的照片,這個堅強的中年漢子,突然悲從中來,旁若無人地大哭起來。原來,母親去世已有數月。
而他遲遲不肯辦理,就是怕一旦銷戶,世上便再無母親來過的痕跡。
這一幕流傳到網上,讓無數人紅了眼眶。我們總以為時間很慢,但疾病和白發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找到了父母;
我們總覺得還有機會,但殊不知每一次轉身,可能就是永別。歌曲《一葷一素》中唱道:“太年輕的人,他總是不滿足,固執地不愿停下遠行的腳步。
望著高高的天,走了長長的路,忘了回頭看,她有沒有哭。”年少輕狂時,我們總想再闖一闖,再多掙點錢,有朝一日,風風光光地站在母親面前。可說不定什么時候,那個守護了我們一輩子的人,就會成為永遠的遺憾和虧欠。
“父母是我們跟死神之間的一堵墻,父母走了,我們直面死神。”
疾病、意外、死亡……世事無常間,越來越多的失去,打得我們措手不及。我們開始害怕,某天回頭,發現人生再無來處,只剩歸途。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兒馮濟真漸漸忘記了所有。
發病的時候,她不會穿衣服,不會吃飯,甚至連眼前的母親,都認不出來。但即便如此,她對媽媽的愛,卻從未消失:她將一個寫著“跟著媽媽不會犯錯”的紙條,揣在兜里。她在養老院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并引以為豪地介紹,自己媽媽多優秀。她滿懷真摯,臨窗執筆,寫下對媽媽的句句思念,并裝進信箋。
她說媽媽夏天怕蚊子,冬天怕冷,記得三下響指,是一家人表達愛的暗號。一個寧靜的午后,母女二人對坐,馮濟真突然輕柔地喚了聲“媽媽”。可直到母親回答“哎,我是媽媽”后,她又笑著說道:“你真像我媽媽。”眼看病勢洶涌,自己又日漸孱弱,媽媽牽著女兒,住進女兒曾為她安排的養老院。環顧四周,女兒問道:“你怎么這么聰明,知道我要來這里。”
這一幕,再次令人淚崩:即便忘了所有,卻忘不了想要照顧媽媽的執著。但又為她們幸福:因為縱使命運無力轉圜,但至少她們彼此陪伴,走到了最后。想起海報上的那兩句話:“你不記得我了,但我依然愛你。”
“我不認識你了,但我依然愛你。”人生海海,我們如塵世間流落的浮萍,可漂的再遠,只要媽媽在,心就有歸處。
電影在結尾處,加入了一群真實的阿爾茲海莫病患者,對媽媽的呼喚。
當問及想不想媽媽時,年逾百歲的老人動情難遏,如孩子般用袖頭擦拭著眼淚,無助地答道:“想,當然想。”哪怕很多事情已記不起來,但對媽媽的愛和思念,卻從未衰退。網上有個征集:“你在什么時候會想起媽媽?”無數回答直擊內心:
“一個人走在他鄉街頭的時候。”“在婆家遭到欺負的時候。”“一個人帶娃崩潰大哭的時候。”“看到同齡人與父母說說笑笑,我卻再無機會的時候。”……
每個人不一定是父母,但每個人都有媽媽。媽媽的飯菜,媽媽的絮叨,媽媽的皺紋,媽媽的身影……
生活的細碎,總在不經意間被忽略。
可每當身處孤旅,深陷絕望時,這些平凡的過往,又總能讓我們攫到不藥而愈的力量。
作者水木丁這樣評價《媽媽!》:“我只要看到85歲的媽媽,用她那蒼老的手拍著65歲的女兒的手,就忍不住落淚。我已經有好多年沒牽到過媽媽的手了,我很想她。”
想媽媽的孩子,何止一個啊!我們一生顛沛流離,在塵世中尋找幸福。可到最后才發現,人生最珍貴的感情,在我們初來人世時,就隨著母親的陣痛,悄然相隨。不管是五歲,三十五歲,還是六十五歲,當彷徨無助時,我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媽媽。
趁父母健在,多陪陪他們吧。趁時光未老,好好愛愛他們吧。做大人很辛苦,但幸好我們還有機會做個孩子,伏在媽媽膝上,放肆地大哭一場。
愿天下所有媽媽,都能被時光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