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天的拍攝歷程，61天的疫情封控停工，1070場戲……昨日，隨著劉江導演公布這組數據，《溫暖的甜蜜的》正式宣布殺青，進入后期制作。
2月19日，由劉江導演執導的都市情感劇《溫暖的甜蜜的》在上海開機；4月，劇組因疫情停工，陷入61天的等待和重整；復工后，轉戰蘇州、北京等地；直至9月5日，最后一場戲才拍攝完畢。
左起：孫堅、陸毅、宋茜、劉江、陳妍希、經超
《溫暖的甜蜜的》一直好事多磨。劉江本準備拍完《老酒館》后就啟動，后來接到《光榮與夢想》的任務，將這部劇擱置了兩年。但停滯的兩年不僅沒有動搖他的創作初衷，反而讓他愈發堅定自己的審美標準：抵制一切“虛假”。
劉江導演對都市情感題材有鮮明的認知與扎實的創作功底。從《媳婦的美好時代》的婆媳關系，到《咱們結婚吧》中大齡男女恐婚，劉江導演一直敏銳察覺都市情感的最新律動，用真誠的態度講故事。
從已有的片花來看，《溫暖的甜蜜的》的類型是復合的。是情感劇，也是生活劇。攜帶當下印記，散發煙火氣息，是當代情感議題的放大鏡，也是時代人心的寫真。
新時代女性獨立意識的覺醒、女性視角下的理想兩性關系、年輕一代對婚戀的理解、長輩與晚輩的代際觀念沖突，是這部劇的四大拳頭。
全劇以南飛（宋茜 飾）、齊家宜（陳妍希 飾）兩位閨密的各自情緣為主線，從她們焦灼的親密關系和委屈大過成全的婚戀選擇中，感受多重觀念挑戰，與人物共同成長。
在這部劇中，劉江導演笑稱“對‘不純粹’的容忍度為零”。他帶領主創團隊調整劇本，將篇幅縮短5集。現場拍攝時，再根據場景布置和演員狀態，調整每一場戲。
“這部戲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從現在成片效果來看，我相信大家的所有辛苦都不會白費，都會有成倍的回報。”
開機至今，《溫暖的甜蜜的》登上微博熱搜20次；直播總計參與總人次高達600萬+，首支預告片播放量突破2000萬次；話題總累計閱讀20.35億，話題網友討論量總計2416.63萬。預熱階段即成為2023年網友心中最受期待的當代都市情感劇。
日前，影視獨舌對話劉江導演，聽他詳述199天以來關于《溫暖的甜蜜的》的點點滴滴，以及對待都市情感劇從“拿起”到“放下”的心路歷程。
卸下包袱，回歸創作本心
影視獨舌：《老酒館》《光榮與夢想》之后，再度回到都市情感劇的創作。你曾經說過，就像“又吃到了喜歡的那口冰淇淋”。那么這次回歸，創作心態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
劉江：我把包袱卸了，把雜念去除了，回歸到一個創作者的本心中。
從業20多年，我越來越清楚哪些錯誤不能犯。從《老酒館》開始，經歷《光榮與夢想》，我的審美意識愈發堅定，對美學的思考更加成熟——我開始不再容忍“虛假”。
這種“虛假”是有誘惑力的，它表現在人物的夸張動作、莫名的情節轉折以及沒有節制的巧合等方方面面。年輕時雖然也在拍現實主義作品，但看到某個戲劇橋段覺得好玩，就會借鑒。
比方說，《即日啟程》里騙子拿槍點煙這種動作，如果放到現在我怎么也不會讓它發生。它屬于抖機靈的范圍，貌似一時爽，其實是跑偏。
這種雜念還體現在對商業訴求的妥協中。比如說片長問題，有的劇后半程推進緩慢，有的劇用音樂來延展人物的心理狀態。當時也有過狐疑，但總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覺得大差不差。現在回頭看，我恨不得上手剪下幾集。
我也開始反思以往作品中一度出現過的植入廣告過多問題。那時總覺得精彩劇情會覆蓋植入廣告對觀眾的干擾。甚至會覺得，植入廣告多是市場對作品商業價值的認可。
有時是因為顧慮和合作編劇的關系，不便去徹底改造不合轍的劇情。有時是顧慮剪掉一集就損失幾百萬的片款，下不去手。有時是被內部看片的熱烈氣氛感染，把問題放了過去。
現在，我完全摒棄了這些雜念，真正考慮每一個人物的根，每一件事發生的可信度。“打假”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要仔細推敲每一個細節。
無因的巧合在我這兒都不能容忍。比如主人公接打電話，是他打過去的，還是對方打過來的？這需要從情境狀態、人物性格琢磨。一定是人物的內心在驅動，而不是編劇在強行驅動。
我也不去在意那些市場流行的創作秘方和迎合定律，而是依著內心的藝術感覺去走，按照我50年的人生閱歷做取舍。“打假”行動貫徹得很徹底，拍完有種綠水行舟的澄澈清明之感。
影視獨舌：這次的劇本創作過程順利嗎？
劉江：《溫暖的甜蜜的》與之前的都市情感劇不同。
初稿是四年前就完成了，但四年間我的創作理念變了。摒棄偶然和巧合，強調結實和走心，是改造劇本的指導思想。
在籌備過程中，在劇本通讀中，在因為上海疫情而停拍的兩個月中，我和團隊對劇本進行了重構。到了現場拍攝時，我仍會根據場景布置和演員狀態，調整每一場戲。
調整是去除浮華和炫技，有了結實度的戲劇更加飛揚，更有感染力。我會真正去考慮每一個人物的根，哪怕是就一場戲的一個小人物，一個細節就要讓觀眾看到他的過去。我會考慮到每一個戲劇元素在這個系統里面的有機性。
我們所建構的這個戲劇系統，每一個人物他得是自洽的，而彼此之間也是合轍的。至少，以我的人生經歷看，我得相信。
這兩年我確實是想通了，《溫暖的甜蜜的》讓我在原劇本的基礎上實現了很多藝術構想。我不再容忍那些不純粹的東西，即使是費再大的勁兒我也得把它改了。
影視獨舌：那么從美學上來講，《溫暖的甜蜜的》有些什么特色？
劉江：一句話總結，簡約為美。多一句臺詞都不要，多一個鏡頭都不要。
原本開篇有很多關于婚禮的鋪排和情感的推拉，我們改為開篇就是引爆全劇的事件：人們以為陳放（陸毅 飾）是一個單身男人，是南飛的男朋友，結果一篇文章告訴他們，陳放是個有婦之夫（其實是隱離婚）。各種人物關系就展開了。
這幾年，我一直在進行更多的視聽探索。《老酒館》里兩次開業用了長鏡頭，《光榮與夢想》幾次重大歷史關頭用了長鏡頭。到了這部劇中，長鏡頭的運用更多，就是為了增加空間感和流暢感。
比如有一場戲是，從齊家宜騎摩托車進巷子的航拍遠景，到近景拍攝停車轉身掏手機，打電話，再轉過來，面對一個工地，走進去看到幾個工人打牌，說兩句再進屋，結果水管子爆了引發躁動……
這個長鏡頭對拍攝要求很高，演員臺詞不能出錯，水管爆裂的場面也很嚇人。最后拍了十幾條才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簡約并不意味著簡單。重場戲我會不惜筆墨。比如劇中南飛和陳放告別，十來分鐘的戲，演員狀態非常飽滿，就不能按照常規的手段來打斷這場戲的完整性。
好戲多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影視獨舌：《溫暖的甜蜜的》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兩位女主表現如何？
劉江：這是一個由兩個女人、她們各自的四段情緣組成的情感故事。
從南飛的角度看，這是一個苦情的故事。從齊家宜的角度看，這是個試錯的過程。總體來說，以現實主義為人物基礎，以浪漫主義強戲劇張力。
兩位女主人公都經歷了情傷，有很多場重頭哭戲。幸福的眼淚，痛苦的眼淚，各種各樣。宋茜和陳妍希都是巨能哭的女演員，各種情境下女性的細膩心態，被她們演繹得淋漓盡致。當然，男同志就不要去哭了，要堅強（笑）。
影視獨舌：兩位男主發揮得怎么樣？
劉江：陸毅從形象到內在，與過往全然不同了。經超演了一個外在色彩濃郁，但內心孤寂的人物。
在這部戲里，陸毅沒有很發力地去演，臺詞口語化，盡量不上韻，十分憤怒演七分。他走進人物內心后，舉手投足都在狀態之中。我相信，他以后會更加勝任經歷過滄桑的大叔類人物。
經超扮演的焦岳經歷了巨大的人生變故，這才回國與兩位女主人公有了交集。
經超有那種大男孩的氣質，表演比較靈動。
影視獨舌：這部劇2月開機，拍攝中遭遇了上海疫情，中間停拍61天，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經歷，怎么挺過來的？
劉江：軍心還真沒亂，復拍之后無縫銜接。
得說，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61天停工，那我們肯定都崩潰了。一開始說是4天，4天又4天，兩個月就過去了。
劇組人員集中住在一個酒店，后來大家都不著急了，每天健身、聚會、聊天，過得挺樂呵。
我可是一人待在另一家酒店，每天俯視著上海空無一人的街景和夜色。開始還沒覺得，后來看復工遙遙無期，每天無所事事，就有點焦慮。
我就打坐，冥想，平復心情。要說這兩個月有什么好處，它等于是讓我閉關又整了一遍劇本。
那兩個月，讓我真正體會到了自由的可貴。頭天被允許下樓的時候，我很激動，打著把傘圍著酒店轉了一圈。大白天街上沒有人，太超現實了。當然后來忙起來就忘了，好了傷疤忘了疼，人就這樣。
可以想象，這對我們的演員也是一種煎熬的體驗，但他們都與劇組同進共退，沒有說原本給的檔期用完了就逃離上海去別的組。我還蠻感謝他們的。
影視獨舌：復工之后，哪些方面受影響比較大？
劉江：外景受的影響比較大，可挑選余地受限，不像之前可以“貨比三家”，選出一家最優的。后來我們就不斷轉場，以打破這種限制。
6月初在上海復工，拍到7月底的時候，又有一點風浪要起，我們就臨時轉移到了蘇州，拍了十來天。
8月中旬又轉場北京。我們運氣很好，到北京的第二天，蘇州就出現了3例感染者。昨天我們拍婚禮草坪上的戲份，趕上北京陰天，最后一個鏡頭剛拍完，天上就開始掉雨點。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大家等著看好戲吧。
【對話/李星文 撰文/時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