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劇《封神榜》突然「翻紅」。
有網友翻出90版，感嘆劇中尺度之大。
雙人舞。
鴛鴦浴。
大膽的造型，妖冶的美人。
讓人目不暇接。
但很多人可能還不知道。
還有一個更早版本的《封神榜》，尺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網友評價它前衛、先鋒。
堪稱「國產最大尺度神劇」。
只可惜拍了5集后，就被腰斬。
成了國產劇史上的一個傳說。
今天，我們就來一起開開眼界——
《封神榜》
《封神榜》的故事，大家已經耳熟能詳。
先后被改編成許多版本，也有不少經典之作。
而這部作為內地最早版本，現在看來制作相當粗糙。
甚至有不少「雷點」。
比如，讓哈士奇扮演狐貍。
妖怪出場的五毛特效仿佛PPT動畫。
但瑕不掩瑜。
這部劇的尺度，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各種人體藝術畫面，不遮不掩。
梁麗飾演的妲己，一個起床鏡頭就驚世駭俗。
琵琶精、女媧娘娘，也都美得各有風情。
而全劇最大的特點就是邪門的氛圍。
陜西省古典藝術團演奏的片頭曲，就奠定了基調。
詭異的音樂和尖利飄渺的歌聲，配上在天上飄的申公豹人頭。
再加上細思恐極的歌詞。
「天上有天九重天，重重游神仙。
地下有地十八層，層層蕩鬼魂。
人間有鬼又有神，只是凡人分不清?！?/p>
雞皮疙瘩直接起來了。
有網友評論稱其為「地府音樂」。
劇中有很多血腥特寫。
眼球、斷腿、未成形的胎兒等等。
雖然隔著粗糙的畫質，但依然讓人毛骨悚然。
許多情節也不斷烘托恐怖氣氛。
在妲己成妃獻舞的時候。
紂王終于得逞。
看得兩眼發直，滿意地大笑。
這邊是歌舞升平，卿卿我我。
可鏡頭突然切給了三個涂花臉的妖精，記錄了他們同樣滿意，但又扭曲的笑容。
暗示著妲己成功潛入紂王身邊后，王朝也離覆滅不遠了。
放在今天來看，依然讓人汗毛直豎。
但，別以為這部劇只有尺度。
它由載譽無數的導演吳天明擔任藝術指導。
尺度服務于劇情，忠實于原著。
原作講述了一場國家興替、兩教斗法的戰爭。
而且背景還是在人吃人的奴隸社會。
自然充滿了暴力和血腥。
就如拍攝90版《封神榜》的導演所說，是「古樸粗獷原始」的。
如果沒有尺度，反而無法還原其中精髓。
90版，還原了哪吒割肉還母、比干挖心、把尸體剁成肉醬的醢刑等等原著情節。
是許多人的「童年陰影」。
因此，雖然服裝不倫不類，但不失為經典之作。
溫碧霞版《封神榜》也是如此。
主打改編戲說，但依然保留了許多大尺度劇情。
把妲己蛇蝎美人的形象立了起來。
而梁麗版雖然只有五集，但也不輸這兩版。
還原了妲己創設的各種極刑。
比如炮烙之刑。
顧名思義，就是把犯人綁在燒紅的柱子上，燒成焦炭。
還有比其他版本還原更高的蠆盆之刑。
把蛇塞進宮女的褲子里，任其撕咬下體。
而在受害者受刑慘叫的時候。
行刑者總是在一旁得意地大笑。
更顯露出妲己、紂王，乃至整個國家的殘忍。
姜皇后被被妲己污蔑，慘遭剜眼的經典情節，也如數呈現。
只見她的雙眼血流不止，手里拿著自己的眼珠子。
扯著嗓子喊冤，要讓妲己付出代價。
「我要看天降大火，燒死你們這些豺狼！」
十分震撼。
同時，一些大尺度劇情還讓人物更加生動。
在姜皇后被剜掉雙眼后，又要遭到雙手炮烙之刑的時候。
恰巧兩個兒子來為她伸冤，要殺死妲己。
局面一時陷入混亂。
姜皇后則慌亂地喊著「我的兒」，踉踉蹌蹌地找兒子。
卻不慎抱住了炮烙的柱子，被燒成灰燼。
她到死心心念念的依然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可惜，已經被摧殘地不成人樣的她根本無力保護兒子，抗衡妲己和紂王。
只能走向覆滅。
親情的交織，讓姜皇后的形象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而百無禁忌的大尺度做到了最大程度上尊重原著，給整個故事賦予魅力。
才讓許多觀眾到現在都念念不忘。
在30多年后的今天，依然全網求后續。
其實，這并非封神IP獨有。
回看當年的國產劇，大尺度并不稀罕。
梁麗版《封神榜》「因尺度太大被停播」，其實是訛傳。
由于外部條件因素，這部劇原本就只拍了五集。
最近幾年，不少老劇都因大尺度翻紅。
有的是靠冥場面。
《少年包青天》當中的隱逸村案，受害者不是被砍了頭，就是被割了手臂。
死法都非?？刹?。
有的則是憑借香艷戲。
央視版《水滸傳》中，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潘金蓮四次洗澡戲。
以及各個版本的《聊齋》的奇情橋段。
就連86版《西游記》的女妖精們，都成了盤點中的熱門素材。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現在的觀眾去回看，的確會驚訝于那時的尺度之大。
導演敢拍，演員敢演，電視臺敢播。
正像開頭提到的熱門微博，用「難以想象」來形容90版《封神榜》的清涼造型。
引來了評論區一波嘲笑：博主無知，不知當年有多開放。
不過，實際情況真的是「開放」這么簡單嗎？
其實，不少演員都吐露過對大尺度的抗拒。
扮演妲己的傅藝偉，一度因為服裝太暴露，心生退意。
90年代的一篇劇評當中都在吐槽：
「宮女著三點裝，跳半裸舞，也使觀眾惶惶然。整部電視劇似乎都是夏天發生的故事，男人常常袒露半邊胸脯和脊背，女人穿得更少……」
86版《西游記》中的蜘蛛精演員們，甚至因服裝問題集體罷演。
可見，博主所說的「演員承受的心理壓力」，確實是存在的。
即便如此，卻依舊誕生了如此多的大尺度神作。
為什么？
一方面，電視臺有盈利壓力。
80年代后期，正是經濟體制轉軌期。
不可否認，兩部《封神榜》當中各種驚世駭俗的元素，也是向市場靠攏的一種手段。
就像飾演姜子牙的藍天野老師在采訪中總結的那樣，劇方不得不考慮商業化。
90版《封神榜》也的確摘得年度收視冠軍。
另一方面，創作者有藝術追求。
很多現在看來的大尺度戲份，其實都是服務于劇情、人物。
例如潘金蓮的四場洗澡戲，是為刻畫她的情感變化。
第一場洗澡戲，只是為了緩解身體的疲勞，沒有任何情欲的色彩。
第二場是在武大郎和武松相聚的時候。
潘金蓮對武松一見鐘情。
神情不似之前的泰然自若，一直牢牢地盯著武松。
在洗澡時，用瓢澆洗身體。
似乎心中有一團怎么澆都澆不滅的火。
臉上也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第三次，潘金蓮給武松做衣服，還收到武松送來的一塊布料，誤以為武松對她也有意思。
心中的情絲已經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第四次洗澡時，潘金蓮被武松拒絕。
曾經的情欲和美好的遐想都不復存在。
只剩下羞惱和煩躁。
這四場戲的安排都非常巧妙、高級。
《聊齋》系列的《金鴛鴦》，同樣有十分香艷的戲份。
青樓女子和一中年富商發生了關系。
可背后卻是一段殘酷而又諷刺的人間悲劇。
這名中年富商，年輕時背井離鄉下海經商。
對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信誓旦旦許下了富貴也不相忘的諾言。
但他食言了。
直到十八年后，他風光歸來，妻子已早早病逝，女兒則淪落風塵。
如今身為權貴的他，在城里逍遙快活。
萬萬沒想到，發生關系的名妓就是被他拋棄的女兒。
更令人發指的是，他為了埋葬真相，竟親手掐死了女兒。
原本應該挑逗的情欲戲，反而用來凸顯人倫悲劇的驚心。
讓人看得不寒而栗，感嘆于人性的薄涼。
而《西游記》《封神榜》中的「暴露」服裝，則是遵循原著、貼合人物之故。
蜘蛛精在原著中被描寫得活色生香：
「褪放紐扣兒，解開羅帶結。酥胸白似銀，玉體渾如雪?！?/p>
妲己更不必說，極致魅惑的蛇蝎美人。
為了讓演員們放下心理壓力，兩個劇組都想出了妙招。
妲己的服裝有所修改，有些造型加上了薄紗。
蜘蛛精演員們則多穿了一層肉色打底衣，不影響整體效果。
楊潔導演還找來黑熊精的演員項漢，做腿、腹部特寫鏡頭的「裸替」。
由此成就了八戒與蜘蛛精戲水的名場面。
可以說，每一部「大尺度神劇」背后，都是創作者的極致追求。
正是尺度與內容的合襯，成就了這些經典。
反觀現在的國產劇。
大尺度已經變得稀有，這的確可惜。
但由此也衍生出一個現象：
一些劇故意把尺度當成噱頭，大打擦邊球。
光是打著《水滸傳》旗號的粗制濫造之作，已經數不勝數。
大都是對著潘金蓮的性感肉體一通猛拍，沒有內涵可言。
還有4.1分的《回廊亭》。
花費大量心思營銷劇中的大尺度吻戲和姐狗cp。
卻忽視了內容，把案件的核心詭計搞得面目全非。
堪稱「年度詐騙劇」。
甚至就連綜藝節目，也會不合理地要求女演員演被強奸的橋段。
美其名曰考驗演技。
實則只是拿捏了當下的流量密碼。
說到底，我們反復重溫穿著泳裝的妲己。
翻出那些現在看來「不能播」的畫面。
并不只是在懷念大尺度帶來的刺激。
更是尺度與創作本身的相互成就。
只可惜，在當下處處拿大尺度當噱頭的國產劇中。
我們的愿望，恐怕只能一次次落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