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3日,42歲的于震寰與小13歲的妻子喜結連理。3天后,他在個人社交平臺上宣布了這個喜訊。
或許有許多人并不熟悉“于震寰”這個名字,但當大家看到結婚證上的那張合照時,都會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
年齡差距倒也罷了,只是這外貌對比太“恐怖”了吧?
一個人的臉上和脖子周邊,怎么能長出那么多毛發呢?黢黑且濃密,活脫脫像一只猴子。
而這并不是于震寰第一次震驚世人,早從他出生那天起,他就被冠上了一個稱號——“第一毛孩”。
吉尼斯世界紀錄將他收錄,國家科教紀錄片為他追蹤拍攝。或驚奇、或厭惡的眼光,貫穿了他的整個人生。
40多年來,于震寰到底有著怎樣的人生經歷,他現在又過得如何?
《毛孩》紀錄片:一個被當做妖怪轉世的毛孩子
1978年年初,時任北京科學教育電影制片廠編導兼攝像的劉建中,接到了一項艱巨的重任。
上級有關部門決定讓他帶領團隊前往遼寧省岫巖縣,去實地拍攝一部紀錄片《毛孩》,而拍攝對象是一個四個月大的男嬰。
說實話,在剛接到這項任務的時候,劉建中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小嬰兒有什么好拍的,從他的身上能體現出什么科學教育意義?
而上級領導先是賣了個關子,隨即將幾張照片和一紙研究記錄擺在了他的面前。
看過這些東西,劉建中被震驚得啞口無言。隨即,他馬上意識到了這次拍攝任務的重要性。
除了原拍攝團隊的人員以外,一些頂級醫生、生物學家和遺傳學家也加入了進來,浩浩蕩蕩幾十人奔著岫巖縣而去。
劉建中的妻子作為一名動畫設計師也在隨行之中,而且這次的拍攝周期比較長,兩人干脆把5歲大的兒子一起帶了過去。
隨著攝制組進駐,一個偏僻山區開始被全國人民所知曉,一個被認為是“妖怪轉世”的毛孩子也震驚了世人。
于震寰,自1977年9月30日出生那天起,就打破了家里幾十年不變的平靜生活。
那一天正是秋高氣爽的天氣,于家的許多親朋好友都三五成群地圍在院子里,大家滿懷期待地等待新生命的降臨。
當時那個年代接生婆還比較常見,普通人家生孩子也基本上不會去醫院。
可這一次的接生,差點沒把經驗豐富的接生婆給嚇死。孩子剛剛露了半個頭出來,她就驚叫連連推開房門跑了出來。
圍在外面的人群都驚呆了,七嘴八舌地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而于父擔憂妻兒的健康,一疊聲地催促接生婆趕緊進去。
但不管大家如何詢問催促,接生婆就是不肯再繼續下去,還語無倫次地說道。
“你們是沒看見,太可怕了……我接生過那么多孩子,哪里見過長這樣的!”
這時外婆大概猜到孩子是有點不正常了,但已經接生到一半了,總不能把她們娘倆就那么晾在床上吧?這搞不好可是一尸兩命的事。
“麻煩你再受受累,不管孩子長什么樣都得生下來,好歹也是一條命啊!”
聽了這話,接生婆才鼓足勇氣走進了屋里。不多時,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了。
她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走了出來,說了兩句話后就離開了。這時,于家人才看清新生兒的長相。
除了手心和雙腳,孩子的頭上、臉上、身上長滿了黑色毛發,就像剛出生的猴子、猩猩一樣。
原本還喧鬧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是孩子嗎?哪家的孩子長這樣啊?
欣喜于四世同堂的太爺爺也被嚇壞了,后來曾對攝制組坦言:“從來沒見過,祖祖輩輩都沒有過長一身毛的‘野人’。”
看著一旁白嫩干凈的大女兒,于父怎么也想不到,兒子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70年代的科普教育尚在起步階段,每當遇到什么比較離奇的事情,大家總傾向于用鬼神之說去解釋。
而在偏僻的山村,這種現象就更常見了。于家的這個毛孩子,也勢必會引起大家的議論和探究。
一開始,家人是連孩子的母親都瞞著的,喂奶的時候還會找借口蒙住她的眼睛。
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作為一個母親,為什么不能親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呢?難道是孩子生了什么病嗎?
家人拗不過她只能將實情告知,也將全身長滿毛發的孩子抱到了她身邊。
震驚恐懼地感受在一瞬間襲來,但很快,母愛的本能又戰勝了這些負面情緒。
別人可以冷眼旁觀,可這孩子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說什么都不會放棄。
抱著異于常人的兒子,母親也才終于反應過來,難怪自己在孕期的時候燥熱異常,原來肚子里藏著個“虎羔子”。
“虎羔子”是母親給兒子取得小名,來源就是他身上那些打著漩渦的小軟毛。
可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身上的毛發也在不停生長。四厘米、八厘米、十厘米,越來越長、越來越濃密。
這事再也瞞不住了,附近幾個村莊的人都知道于家媳婦生了個“小怪物”。
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開始涌現出了各種沒有科學依據的猜測。
“說不定是孫悟空轉世呢,長得不就跟個猴子一樣嗎?”
“可別瞎說了,這世上哪有孫悟空,我看倒像是個妖怪轉世!”
“你這話說的,連孫悟空都沒有,又怎么會有妖怪呢?”
……
面對各種各樣的探究與嘲諷,于家人都選擇了隱忍不發。因為他們也搞不清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連醫院的醫生也束手無策。
而事情的轉機出現了1978年的春節之前,一個回村大學生的到來,為這個毛孩子的將來提供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于震寰:出生就被研究,活躍于各大舞臺
新年將至,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大學生都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其中一名大學生聽說了毛孩子的事情,特意跑到于家去一探究竟。
親眼見證之后他也覺得驚奇不已,迅速記錄下了一些東西,然后在開學的時候交給了自己的老師。
后來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得知了此事,二話不說就跑到岫巖縣去親自考證。
驚奇不解的同時,他為這個毛孩子取了一個名字——于震寰。
老教授回去之后又將這事層層上報,最終研究記錄遞到了中科院研究所。
古脊椎動物學方面的專家對此很感興趣,因此提出了進一步考證研究的請求。
而鑒于流言愈傳愈烈,相關部門也決定從科學的角度解釋這件事,最終劉建中擔下了這項重任,帶領眾人開始拍攝《毛孩》紀錄片。
經初步測量,于震寰的整體毛發覆蓋率高達96%,后來他也以此入圍吉尼斯世界紀錄。
攝制組經過走訪調查,確定了于家及其親屬家中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而于母在懷孕時除了覺得很燥熱,也沒有過其他異常表現。
那么如此特殊的于震寰,在智力和身體方面會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嗎?
就拿最簡單的糖醋實驗來說,于震寰的味覺發育和普通孩子無異,舔到糖時很開心,舔到醋時很抵觸。
他慢慢學會了爬、翻身、握東西甚至是扶著椅子站立,別人叫他會予以回應,給他穿衣服會張開手配合。
諸如此類的種種表現都證明,于震寰只是在外表上和常人有所差異,但他的生長發育是一切正常的。
而且他和大部分小孩子一樣,十分依賴母親的懷抱,也容易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
在紀錄片拍攝期間,一大群陌生人圍著他,身邊還布滿了稀奇古怪的儀器設備。
所以于震寰也并非每次都配合,有些時候也會自顧自地干著自己的事情。
這時劉建中的兒子就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每天都陪毛弟弟玩耍,在于震寰不配合拍攝的時候,也只有他的話才能讓弟弟乖乖聽話。
半年之后紀錄片拍攝完成了,隨行的專家組也得出了結論。
其一,有可能是家族隱性遺傳,剛好在于震寰的身上體現出來了;
其二,極大可能是基因突變,導致毛發生長紊亂,通俗一點來說也就是“返祖現象”。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健康和壽命。而隨著《毛孩》紀錄片在全國播出,于震寰也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
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那時大家都對他沒有惡意,只是一種單純的好奇。
政府也決定為于父安排一個工作,每個月再給于震寰提供30元的補助金。
如此一來家庭壓力小了許多,于母也能騰出更多的精力去招待來自全國各地的人。
1984年,《小毛孩奪寶奇緣》橫空出世,這是一部專門為于震寰量身制作的電影。
而隨著電影的成功,他也逐漸將舞臺演出作為人生的方向。三年后他簽約兒童藝術劇院,開始了正兒八經的表演學習。
家里沒有人吃過藝術這碗飯,但一想到于震寰的特殊情況,家人也只能支持他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不求大紅大紫、大富大貴,只求他能有一樣傍身的本事,能靠自己活下去。
但于父于母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隨著于震寰年紀漸長,越來越活躍在舞臺之上,圍繞在他身邊的也有可能不是掌聲和肯定,而是謾罵和否定。
即將步入青春期的孩子,最怕將自己的不同之處顯露人前,也最怕被大眾所孤立。
其實從小到大,身邊的同學和陌生人都會經常對他開一些惡意的玩笑。只不過那時的于震寰年紀還小,也基本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即便是偶爾聽出了惡意,下一秒也能很爽快地忘記。可是越長大,這種惡意就越明顯。
好像每個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每當他站在臺上表演的時候,許多人就會說他就像馬戲團里的猴子。
下了舞臺眾人也躲得遠遠的,并時不時出言譏諷,覺得他這樣的怪物就不應該出來丟人現眼。
所以于震寰沒有朋友,除了家人,他從不敢向任何人表露心意。難過至極的時候,他將一切罪過都歸在了自己的一身毛發上。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這身毛發與他的血肉緊緊嵌和在一起,是永遠都分不開的。
絕望之下,于震寰又想到了自殺。最后,是母親將他從生死關頭拉了回來。
從見到兒子的第一眼起,于母就猜到了他以后要走的路會很艱難。極特殊的個例,很難獲得大眾的認同和接納。
那既然改變不了大眾的想法,就試著改變自己的想法。世俗偏見之下,人越要自信樂觀。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的身后還有爸爸媽媽,有些話聽進了耳朵里卻不必記在心里。”
在母親的鼓勵開導下,于震寰慢慢接受了不一樣的自己。
他在1994年的時候進軍歌壇,發布了個人單曲和專輯,也參加了很多檔訪談節目。
一路走來嘗遍了酸甜苦辣,更有甚者覺得他奇貨可居,想要花1000萬將他打造成頂流歌星,不過后來也不了了之。
受盡追捧也受盡冷落的于震寰,學會了腳踏實地走好每一步。
幾段戀情無疾而終,迎娶嬌妻喜得愛子
但除卻事業,父母還在婚姻一事上為他操碎了心。在以往的那些冷嘲熱諷中,也多有說他不配娶妻生子的。
而于震寰本人也對談戀愛和結婚一事不抱什么希望,他自認為沒有女性會看得上他,更不想讓后代遺傳自己的這種情況。
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父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打一輩子光棍,孤苦伶仃地走完這一生。
但于震寰的情況也的確比較特殊,因此他的幾段戀愛都是波折不斷,最后無疾而終。
1997年的初戀是莽撞而又痛苦的,他和那個女孩相識于沈陽的一個夜晚。
對方似乎早就認出了他,因此揚著明媚無比的笑容邀請道:“毛孩,你敢不敢上我的車?”
女孩應該出身富家,穿著打扮都比較高檔,開的也是豪車。但那一刻,于震寰的眼里只有那一抹笑容。
好似天空中驅散烏云的陽光,也在一瞬間驅散了他內心當中的陰霾。
他毫不猶豫地坐上了副駕駛,兩人也順理成章地談起了戀愛。
可這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注定會遭到反對,女孩的父親得知此事后大發雷霆,甚至用金錢去羞辱了于震寰。
而那一年的于震寰也不過20歲,敏感的自尊被別人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熾烈的初戀戛然而止,他連一句分手都沒來得及說就倉皇而逃,從沈陽逃到了南方。
兩年后,慢慢平息情傷的他遇到了一個開朗活潑的白領姑娘。她沒有害怕于震寰的長相,反而對他的經歷格外感興趣。
交談的過程中,兩人都對彼此漸漸傾心,而這一次也是女方先表的白。
相較于上一任家長的大發雷霆,這個姑娘的母親倒是大度了許多。但她也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于震寰必須接受脫毛手術。
一邊是心愛的姑娘,一邊是早已融入身體的一部分。兩難之下。于震寰遲遲未能做出選擇。
后來他病倒了,養病期間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給女友留下了一封長長的告別信。
這一身毛發,在別人看來或許是“怪胎”的象征。可他生來如此,也是依仗這身毛發才走到了今天。
再度分手后,于震寰又先后談過幾次戀愛。后來的他將女方保護得很好,也極少在鏡頭面前談論彼此的戀情。
只有一點,是他在公眾面前反復強調的:“我覺得自己會像金剛那樣,一旦愛上了就會全心全意地付出。”
2011年9月,于震寰在和上一任分手后選擇了相親,而他的相親對象則是一所婦幼保健院的十名護士。
不過這場相親到最后也是無疾而終,此后就再也沒有傳出有關于震寰戀情的報道。
一直到2019年的6月6日,他不聲不響的在個人社交平臺上公開了自己的結婚證。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他和新婚妻子是在3天前剛剛領的證。時年42歲的于震寰,終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這不僅了卻了他自身的一樁心愿,也告慰了母親的在天之靈。
于母早在2008年就因胃癌而去世,離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她多想親眼見證兒子的幸福時刻。
可惜一切未能如愿,她也只能抱憾離去。
但于震寰的幸福雖然來晚了一點,可別人該有的他都有了。領證的那一年立冬,兩人的兒子出生了。
在妻子懷孕的過程中,于震寰始終提心吊膽的,就害怕孩子會隨了自己。
好在產檢一切正常,出生之后也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除了頭發和眉毛比其他新生兒稍顯濃密一點外,任何地方都是正常的。
有了孩子后,于震寰也變成了一個愛炫耀的奶爸,就像當年的父母一樣,時刻參與孩子的成長。
如今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十分幸福美滿,于震寰也經常在社交平臺上記錄家人的日常。
2022年8月28日,他帶著妻兒前往五臺山來了一趟親子游。
帶著黃色遮陽帽的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壯實的小男孩,牽著母親的手一步一步地攀登著階梯。
評論區內也大多是祝福的聲音,當年那個轟動全國乃至轟動了世界的毛孩,一轉眼早已步入中年,于歲月靜好中擁有了自己的家庭。
后記
于震寰的出生,在當時那個年代的確讓許多人不能接受,因而他和家人都受到了一定的排擠和冷落。
后來隨著《毛孩》紀錄片的播出,眾人在接受科普教育的同時,也將于震寰推到了鎂光燈下。
此后幾經沉浮,他有過功成名就的時候,也有過跌落谷底的時候。所幸,堅強的父母一直陪著他勇敢往前走。
所以從很大程度上來講,是無私的父愛、母愛支撐于震寰擁有了當下的生活。
從他一出生,父母就沒有放棄過他。后來他外出打拼,不放心的母親還跟著四處奔波。
也正是因為生活在一個充滿愛和鼓勵的家庭環境中,于震寰即使經歷了多次失敗,仍舊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婚姻。
這種不屈不撓、多一點陽光、多一點自信的人生態度,的確值得大家學習,也祝愿他們的小家永遠溫馨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