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令狐沖與任盈盈建立感情的性格因素
昨天我們討論到,令狐沖與任盈盈的感情聯結,建立在“兩個誤會”的基礎上。這是客觀因素,今天來討論主觀因素,也可以說“性格因素”。
在綠竹巷學琴的二十多天,令狐沖讓任盈盈充分感受到了他真誠豁達的性情。
他寧可被師父、金刀王家懷疑偷了林家的《辟邪劍譜》,也不肯把《笑傲江湖之曲》的來龍去脈說出來,主要怕的是不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為劉、曲二人傳曲放在自己個人的清白之上。而一旦遇到綠竹翁姑侄這樣他認定可以傳曲的人,就原原本本把該曲來龍去脈說了。
任盈盈為他搭脈,奇怪于他體內八道真氣之時,他微微一笑,說“前輩不必為弟子生死擔憂。弟子自知命不久長,一切早已置之度外”。
他學琴二十多天,始終與任盈盈隔著竹簾,未見一面,他都只是感覺“聲音并不如何蒼老”“聽她語音輕柔,倒似是位大家的千金小姐”,但從未懷疑她的身份,而是料想她深受音樂熏冶,連“說話的聲音也好聽了,至老不變”。這當然不是“傻”,而是一種絕對的“信任”……
此外,令狐沖也是個聰明的人,想必令任盈盈深有印象。
“令狐沖雖于音律一竅不通,但天資聰明,一點便透”,綠竹翁教他彈入門曲《碧霄吟》,他雖有數音不準,指法生澀,但“洋洋然頗有青天一碧、萬里無云的空闊氣象”。
學琴期間,令狐沖提出的種種疑難,綠竹翁常自無法解答,須得那婆婆親自指點。也不知綠竹翁“無法解答”是真是假,不排除他想多給任盈盈、令狐沖多創造直接對話的機會,所以“懂裝不懂”;但不可否認令狐沖必是很會思考提問,不然如果問題太簡單,以任盈盈的個性恐怕是不會感謝綠竹翁的。
當然,除了以上令狐沖的幾個特點,還得加上任盈盈自身的特點,兩相結合,才成姻緣。不然就沒法解釋為什么岳靈珊會移情別戀了。
前面我在《笑傲江湖:令狐沖癡戀岳靈珊,岳靈珊為什么移愛林平之》一文中說過,岳靈珊對林平之懷有歉疚之情、憐惜之情和依托之情,特別是依托之情很占權重,林平之的個性明顯比令狐沖更像可以繼承掌門之位,是可以依托的人。
作為魔教大小姐,我們并不知道任盈盈母親的情況,但她的父親任我行被東方不敗暗算囚禁之時,她還很小,等于從小失怙;地位還是很高的,東方不敗甚至為了讓教中之人安心,對她刻意地好,送人情給她救下許多犯律的教眾,贏下“圣姑”盛名。
這樣,任盈盈一方面是獨立性很強,有相當程度的生殺予奪的權力,同時又必須做到自身非常強大又非常圓融才能確保安全;另一面又厭倦了這種勾心斗角、你爭我奪的權力斗爭生活,想要過清凈無為的日子。
所以,反映在感情上,任盈盈要的顯然就不是可以“依托”的人,而是可以一起遠離權爭,享受清凈的人——正如她聽令狐沖說曾聽“兩個人琴簫合奏”后說“琴簫合奏,世上哪里去找這一個人去”,正說明了她確實存有尋覓“知音”之心。
而令狐沖對情誼的推重,對自己這個只聞聲不見人的“婆婆”的信任,對小師妹的癡戀,對生死的全不掛懷……讓任盈盈隱隱感覺到這就是可以與她“合奏”的那個人。正因此,當令狐沖在由綠竹翁傳授初會《碧霄吟》一曲后,無意中說了一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弟子才能如前輩這般彈奏那《笑傲江湖之曲》”,我們就能理解任盈盈為什么會這這個反應:
那婆婆失聲道:“你……你也想彈奏那《笑傲江湖之曲》么?”
她當然不是嘲笑如令狐沖自己所理解的那樣“癡心妄想”;她之所以這樣有點失態,只是因為被說中了心事。
她提出了一個“如何找到可以合奏的人”的問題,這時卻迎來了一個“我想將來與你合奏”的答案。
書中這樣寫任盈盈的表現:
那婆婆不語,過了半晌,低聲道:“倘若你能彈琴,自是大佳……”語音漸低,隨后是輕輕的一聲嘆息。
這嘆息里其實就是對“命中注定”的感慨。
這樣,任盈盈喜歡上令狐沖,就變得自然而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