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道峰區雙門洞的居住們中,善宇的媽媽善英因為早年喪夫,日子過得很是艱苦,她年齡也大了,下面還有一個在上高中的兒子和年僅五歲的女兒,吃喝拉撒,學費成長,全都要錢,生活的重擔壓在她一個弱女子的身上,經常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她偶爾能接到一些小零工,再配上丈夫去世后留下的保險金,拆東墻補西墻,四處借錢,這生活也就勉強過得下去。
即便過不下去又如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還有一子一女要養活,哪怕再無法辛苦,她也能咬牙堅持下去,這是作為一個媽媽的力量。
可是她曾經,也是媽媽放在心上的寶貝,她自己怎樣吃苦都無所謂,卻唯獨無法接受讓媽媽看到自己過得不好,媽媽如今已年近古稀,卻還要為她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擔心,這讓她怎么接受得了。
此刻的家里,冰箱存放的食物空了大半,用來取暖的煤餅也用完了,她卻又正好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原是弟弟受了傷,在首爾醫院治療,媽媽要趕來照顧,順便來看一下她。
媽媽到來本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時機卻不對,此時的家里剛好缺了很多東西,她一時又沒有足夠的積蓄去進行填補,為了不讓媽媽看出來,她只好厚著臉皮,跑到了自己最有錢的朋友家,借走了香腸、罐頭、奶制品等食物,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又借了一百塊煤餅放在煤室里,再穿上一身素日里都舍不得穿得好衣服,假裝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富裕,靜待媽媽的到來。
媽媽來了之后,先是仔細看了她那日益清瘦、面色發黃的女兒,再檢察了冰箱和煤室,看到了滿冰箱的食物和煤室中充足的煤炭,微微點了點頭,善英看著媽媽點頭的樣子,還以為自己成功瞞過了媽媽,心下大安,可卻在送走媽媽之后,在媽媽送來的食物袋子里發現了一個信封,信封里有一筆錢和一張紙,紙上是媽媽熟悉又匆忙的字跡。
我親愛的女兒,媽媽的錢不多,幫不了你什么,這點心意就留給我的女兒,買身好看的新衣服吧!
善英看到媽媽留下的信,才知道原來再完美的偽裝,在媽媽眼里也是有破綻的,即便她穿得再干凈整潔,也瞞不過媽媽的眼睛,她那雙裝滿愛的眼,沒有注意這嶄新的衣服,卻注意到了院子天臺上晾曬的,一家三口的樸素。
而媽媽留下的這筆錢,雖然不多,卻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想到媽媽一把年紀還要為自己操心,善英的心就如同被油滾過一遍似的,痛苦煎熬。
聽說神無處不在,才會創造出了媽媽,即便早已當上媽媽的善英,在年邁的媽媽面前,依然是那個需要守護的孩子,再次從電話中聽到媽媽聲音的那一瞬間,她終于泣不成聲,抱著電話筒,卸下了堅強的偽裝,哭得像個孩子。
(二)
作為雙門洞中最有錢的暴發戶,豹子女士的生活過得很是不錯,她慷慨大方,樂于助人,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家里有錢,就看不起窮困的鄰居,相反的是,她把鄰居處成了閨蜜,經常地救濟這些生活困難的閨蜜,她們有閑錢就還,沒錢可以先不還,她從沒有在經濟上有過太多計較,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會經常想著她們,可謂是好閨蜜了。
可她這樣幸運又富裕的人,也有自己的遺憾,那就是自己的大兒子金正峰,從小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因為這個病,正峰這孩子的身體從小就很虛弱,耽誤了很多學習的課程,以至于到現在還在進行著第六次的高考。可她的兒子還是很乖巧,哪怕是有病,也從來沒有向她抱怨過,從來沒有說過為什么弟弟的身體很好,而我的卻是這樣,兒子表現得越是懂事,她的心就越難過。
正峰十年前已經因為這個病動過一次手術,如今又要再進行手術修補,雖然醫院說,這是一個小手術,跟之前的大手術相比,是小菜一碟,可她依然擔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出意外。
她雖然擔心,卻不能讓人看出來她擔心,相反的是,她假裝和閨蜜們一起約著做護膚按摩,做美容SPA,精神煥發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心系孩子安危的媽媽。
可無論她假裝地多么不放在心上,在兒子躺進醫院,等待手術的時候,她還是破防了,往日滿是笑意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憂愁,她不敢在兒子的病房里表現出來,借口出去看電視,自己一個人躲在電視房里痛哭,當主治醫生經過安慰時,她像個孩子一樣,不停地在跟醫生確定,這是個小手術對吧,沒有危險的對吧,當得到醫生的肯定,她卻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出意外,無論醫生怎樣安慰,都沒有辦法讓她心安。
等待手術的過程中,對于她來說是一場漫長的煎熬,當醫生從手術室中出來,通知說手術成功的時候,她開心地簡直要暈過去,拉住醫生不停地感謝,而后似是全身被抽完了力氣,只能蹲在地上,號啕痛哭。
在見到兒子被推出來的那一刻,看著他渾身插滿了管子,打著吊針,豹子女士的痛苦被放大到了極致,顫抖地對剛剛蘇醒的兒子道歉: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因為沒能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讓你遭了這么多罪,天知道,在這一刻,她多想,以身相代,替自己的孩子受苦,只要能換來孩子的身體健康。
對一個媽媽來說,孩子所有遭受的苦難,都是對她的凌遲,苦在兒身,痛在娘心,這種加諸在媽媽身上的痛苦是加倍的,可只要孩子能夠平安無事,一個笑臉便能如春風般撫平媽媽的創傷,因為媽媽,是上天派來守護孩子的天使,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天使才會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