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人們不要忘記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始于一只老鼠。”
——華特·迪士尼
迪士尼新品菠蘿噗噗,又賣空了。
從最貴的399,到掛件129全部斷貨,預售狀態的菠蘿噗噗需要至少兩周的時間,黃牛手里的存貨一路水漲船高。上一次引起IP界地震的還是“女明星”玲娜貝爾。
不到半年的時間,菠蘿噗噗橫空出世,成為IP界的新寵。
迪士尼做到了一件所有IP公司做夢都想完成的事——讓年輕人擠爆線上線下,心甘情愿掏出錢包。
去年圣誕,上海迪士尼發售玲娜貝兒圣誕款的玩偶,預約通道開放不到1個小時,相關產品就被一搶而空,而且預約通道還一度被擠到崩潰,甚至出現了半小時無法進入。
在微博上,有網友發帖稱愿用飛天茅臺換玲娜貝兒的玩偶,雖然這可能是玩笑,但真實的二手價格已經直逼茅臺了。
今年發售的菠蘿噗噗,已然成為小紅書的新寵,大有逆襲玲娜貝爾的勢頭,畢竟“誰能拒絕一顆菠蘿頭呢?”
另一面,每個IP都有生命周期,迪士尼公司法務憑借一己之力讓美國修改版權保護法,讓米老鼠卡通形象留在迪士尼公司整整95年,或將于2024年自動進入公共領域,失去其專有版權。
從1928年第一部有聲動畫《氣船威利號》誕生至今,迪士尼是如何讓一個IP在全球持續爆火近百年,且每一個營銷都會賦予舊IP新生機?
迪士尼,究竟做對了什么?
一、迪士尼出海,早在抗日戰爭前
要論IP出海,沒有人早過迪士尼。
Z世代普遍認為,最先接觸到迪士尼的IP應該是他們,改革開放之后,千禧年之前。這樣的話,張愛玲和魯迅會跳出來第一個反對,因為在他們那個年代,米老鼠已經風靡上海了。
早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迪斯尼的作品就引入上海了,同時包括電影和漫畫,而且與中國本土元素結合,做了很多“本地化“的創新。
迪士尼旗下包括米老鼠在內的很多電影在上世紀30年代的上海已經播放,值得一提的是,當年的《白雪公主》曾經是“票房冠軍”,觀看在40萬人次左右。
上海當年的電影票價在3~8元,工薪階層的平均工資在15元左右,拿出五分之一的工資看場電影非常奢侈,但創立不到十年的迪士尼做到了。
與此同時,米老鼠的漫畫讀物也在中國引進,《良友》雜志、《小朋友》以及《滑稽世界》紛紛出版,甚至為了迎合中國市場,還有雜志出過一本《白雪公主和八仙過海》的漫畫。
深諳流量密碼的迪士尼,沒有將西方思維強行按在異地,相反它們像是基督教徒傳教一樣開展了一系列“本土化”演繹。
比如,當年上海最有名的漫畫《王先生》,《米老鼠》和《王先生》聯動變成了新版《米老鼠看望王先生》,脫離了原先的故事情節,講的是上海市民生活。
迪士尼在廣告業的攻勢也初見端倪,不少商家會和“米老鼠”進行聯名,《良友》雜志拿米老鼠為自己宣傳,稱其為“米鼠”。
就連當時上高中的張愛玲都發表文章《論卡通之前途》,林語堂也發表過《論米老鼠》等文章,迪士尼打造爆款IP的能力在百年前就已經嶄露,而不是在新世紀。
同時,米老鼠也面臨一個「周期性」危機,這是每個IP都要面臨的問題,隨著時代的推移,IP自身的光環會逐漸暗淡,如何讓米老鼠這個IP成為風靡全球百年而不衰的超級IP,這才是迪士尼的內核。
迪士尼通過“講故事”+“傳故事”的方式,將IP所塑造的理想世界與全球人民進行分享,讓大家構建自己的文化想象,再通過“情感式”的消費去表達自己的觀點,繼而完成身份認同。
這一系列操作,最后都會落在迪士尼的產業鏈上。
1857年,創始人華特迪士尼在好萊塢畫下一場草圖,野心在那個世代就埋下。
手繪內容顯示,影片是C位,主題公園、電影、音樂、出版、授權和商品零售環繞四周,互為補充。隨之而來的是迪士尼公司六十年來的貫徹執行——
第一步,高成本打造電影或動畫,使其成為爆款。迪士尼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也從未推出一個失敗的IP,票房是第一輪收入。
第二步,IP再創造。影片中所有的IP迪士尼都可以放到度假村和主題樂園中,這些IP吸引了全球的觀眾,「童話夢」讓億萬游客回到了夢想的世界,花錢只不過是順便。
第三步,通過建立遍布全球的迪士尼加盟連鎖店,形成品牌效應,把迪士尼的Logo出售,坐分利潤。
第四步,最大化提取IP價值。影片的電視、媒體轉播權出售,讓網絡增強IP的傳播和價值,從而提高前三步的產品銷售增加。
Z世代通過消費強化了“身份認同”,同時完成了迪士尼所建構的“文化想象”,讓無論男女老少的人,都完成了屬于自己的“童話夢”。
所以《紐約時報》曾經這樣評價:“每一個人都能夠在米奇身上找到自己的痕跡,它是人們能夠通向自我的一道橋梁。”
二、迪士尼IP帝國,「買」和「造」同樣重要
單靠米老鼠,迪士尼無法支撐一個超級IP帝國。
迪士尼的IP分成兩類,一是全世界的“公主們”,二是除人類以外的神奇動物。
為了讓IP與時代同頻,迪士尼的文化演繹是不遺余力的,甚至為了完成全球大多數人的“童話夢”,不惜犧牲掉小部分人的“政治正確”,畢竟沒有人想在童話世界里看到血腥和暴力。
最著名的事件就是迪士尼在動畫《風中奇緣》中對寶嘉康蒂的改編。
白人征服者到了印第安部落后,他們綁架了印第安酋長部落的女兒寶嘉康蒂,并要求她信奉基督,還迫使她接受洗禮,寶嘉康蒂當時只有十幾歲,只能被迫同意。
寶嘉康蒂最后的結局呢?在迪士尼的版本里,他和白人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但真實情況是,這群白人為了宣傳自己教化了“野蠻”的印第安人,把寶嘉康蒂送去了歐洲“展覽”,從沒有踏出美洲大陸的寶嘉康蒂一去就感染了致命“瘟疫”,那時候沒有疫苗接種,公主不到兩個月就去世了。
又過了一百年,這個故事就被白人宣傳者營造成了“所有的種族都可以皈依上帝”,并且堂而皇之的掛在了國會大廈中央,供萬世瞻仰。
美國的歷史教科書上有這樣一句話:“美國是舊世界的開拓者,來到新世界的集合體。”
依靠這種文化上的“創造”,迪士尼完成對一系列公主們的改編,創造符合不同民族普世性的童話故事。但公主的故事并非萬能,迪士尼也不會一帆風順。
來到新世紀,全球的觀眾似乎厭倦了美好的童話故事和千篇一律的公主形象。在內容輸出上,迪士尼只能依靠與皮克斯工作室合作,面對夢工廠、藍天的挑戰。從玩具、海洋生物到昆蟲、汽車,皮克斯簡直萬物皆可擬人,觀眾們沒見過這些新鮮的玩意兒,比起老套的愛情故事,皮克斯的創新IP顯然更受歡迎,每出一部都是爆款,而迪士尼在內憂外患下一度迷失了方向。
這樣的情況直到2005年,新任CEO羅伯特·艾格上任才得到緩解,羅伯特·艾格重視內容IP的制作,先是緩和了與皮克斯工作室僵化的關系,讓其繼續為迪士尼創造新IP,同時也盯上了其他IP。
2009年,迪士尼以42.4億美元收購了漫威,收獲了漫威旗下所有超級英雄的IP。2012年,迪士尼又以40.5億美元收購了盧克斯影業,知名《星球大戰》IP也收歸囊中。
但在當時沒人看好漫威,更沒人覺得迪士尼明智。
宣布收購漫威當天,迪士尼股價下跌3個百分點。很多人嘲諷,迪士尼花了40億美元買了一堆卡通資料包。
但真實情況是,從2008年開始,迪士尼就對漫威宇宙展開深入研究,整理超過7000個漫威角色資料包。迪士尼堅信,如果能擁有這些超級英雄的IP,就可以和其他公司拉開距離。
事實證明,從2009年開始,一部《鋼鐵俠》就開始讓迪士尼回本了,漫威系列電影的總票房將近300億美元。
當迪士尼眼看漫威系列成為“白人至上”的天堂時,時代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政治正確”讓迪士尼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創造出的宇宙,于是超級英雄《黑豹》和《驚奇隊長》脫穎而出。
三、內容至上,政治正確
當餅越來越大的時候,危險也隨之而來。迪士尼的危險就在于「全球化」所帶來的文化差異。
謹小慎微的迪士尼,竭盡所能不傷害任何一個觀眾的感受,同時也要保證故事的完整和震撼,這對于打造內容而言,非常不易。
一邊是全球觀眾對公主故事的審美疲勞;一邊是地球村上的多元文化。
迪士尼如何到平衡?
2021年,迪士尼推出了新童話《尋龍傳說》,盡管深度欠佳,但卻成為“政治正確”大師,一碗水端平。或許,不會成為《冰雪奇緣》一樣的獨立IP,但卻成功完成了公主宇宙的擴展。
這是標準的童話故事,只負責描繪藍圖,不負責寫出步驟——
它關注了少數族裔,卻沒有說明是哪一個;它表現了女性,同時又不對抗男性;它講信任和勇氣,但也無法指出到底如何實施。
隨著迪士尼現有IP的不斷擴大,迪士尼的商業模式也發生了變化。
麻省理工大學斯隆商學院研究員Peter Weill認為,迪士尼的商業模式在過去幾十年間一直在發生變化,1984年,主題公園業務的收入占比還高達65%,2009年已經降至30%,而知識產權授權的收入占比則從1984年的15%增加到2009年的63%。
換言之,迪士尼模式下的特許經營,正在逐步減輕對樂園這種實業型授權經營的依賴,而是轉向了盈利價值更高的知識產權授權。
當年王健林夸下海口要擠垮上海迪士尼主題樂園,創造屬于中國的游樂園,但主題公園的生命是由時間、空間和人物三者構成,我們當下的東西往往只是一個空間,是用錢,而不是文化堆出來的。
試圖打造東方迪士尼需要的是創造性和時間,這些恰恰是資本之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