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上海陸家嘴鬧市中心。
一條征婚廣告席卷了整個網絡。
倫敦或哈佛大學碩士研究生，本碩連讀；
經濟學專業或者精通經濟學；
具備國際視野；
身高176～183；
無生育史；
東部沿海戶籍；
年齡25～28歲之間；
苛刻又雷人的廣告語，配合著征婚者一言難盡的長相，不足1米5的身高。
這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有著“網紅惡女”之稱的“鳳姐”羅玉鳳。
因為她大膽而出位的言行，一度被外界貼上“惡意炒作”的標簽。
當時的人們每每提到她，總會流露出或嘲諷、或鄙夷、或厭惡的神情。
然而，13年后的今天，也是她出走美國的第12個年頭。
前不久，她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張圖片，并配文：
“這里是皇后學院的理工科教學樓，因為我同時選修了微積分和分子生物學，都在這棟樓。”
字里行間掩飾不住在高等學府深造的喜悅。
權威資料顯示，皇后學院位列美國公立大學第8位。
可想而知，鳳姐能夠入讀該校，也是妥妥地“學霸”。
13年的時間，羅玉鳳從一名人人唾棄的“網紅惡女”，蛻變為美國知名高校的“草根學霸”，她都經歷了什么？
01
1985年9月，羅玉鳳抓著一把爛牌，降生在重慶綦江的一個偏遠小山村。
7歲那年，父親拋棄她和弟弟，跟另一個女人搞到了一起。
家里沒了頂梁柱，母親撫育姐弟倆很是艱難。
不得已，母親帶著她和弟弟改嫁。
男方是水泥工人，之后還添了一個妹妹。
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全指著繼父累死累活鏟煤掙的錢，日子過的是捉襟見肘。
據羅玉鳳后來回憶，那個時期家里人吃得最多的就是清水煮白菜，就連放一滴油都是一種奢望。
物質匱乏，信息閉塞，這樣晦暗的日子沒有一絲盼頭。
那時候，羅玉鳳心里就想著，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去外面看看。
當然，實現這一夢想最穩妥的渠道就是讀書。
好在，善良樸實的繼父寧可自己再苦再累也沒放棄供她讀書。
因為家庭經濟狀況實在太差，初中畢業后，羅玉鳳沒有繼續讀高中，而是去讀了免費的師范中專。
求學期間，她每個月僅有150塊錢的生活費。
這些錢當然還不夠維持基本的溫飽。
除了次次申請的助學補貼，羅玉鳳還在課余時間勤工儉學。
盡管很多年過去，羅玉鳳依然清晰地記得她向繼父伸手要生活費的畫面：
漫天粉塵的水泥廠里，機器的轟鳴聲嗡嗡作響，繼父的衣服被粉塵弄得很臟，吃力地推著裝滿煤渣的車子。
門衛大聲喊了他一聲，他就慌不迭地走到門口。
看到清瘦的羅玉鳳低著頭，傻傻地站在廠子門口，他立馬從口袋里掏出很是破舊的150元鈔票遞給她。
看到面前這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又對自己傾其所有的男人，返程的羅玉鳳經常一路紅著眼眶，心里無限感激著這位頂天立的男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果四周都是這樣貧窮和愚昧的世界，那么羅玉鳳一定也會屈從于這荒蕪的命運。
可現實情況卻不是。
因為離她僅一墻之隔的綦江鐵礦，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國企職工的子弟衣著光鮮亮麗，言談舉止落落大方。
羅玉鳳低頭看看灰頭土臉的自己，除了感嘆命運不公外，就只剩下無奈。
當然，羅玉鳳是無論如何也融不進那些子弟們的世界。
為了縮小差距，羅玉鳳拼命地讀書，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就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了。
可現實還是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體面的父母，沒有出挑的長相，都成了她無法跨越的鴻溝。
貧富的差距，讓羅玉鳳滋生了不甘的種子，可對于貧窮她也無計可施。
而內心的自卑又讓她無法與周圍的人走得更近。
在羅玉鳳求學的那幾年，她很少與同學來往。
孤獨生長的她，迷上了詩歌，后來也逐漸在網上發表。
那段時期，在現實中找不到慰藉的她，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詩歌論壇上，與詩歌愛好者們分享交流。
似乎是為了逃離滿目瘡痍的現實，她給自己取了一個破詩意的網名“夢幻”。
將內心的孤獨與失落寫成詩，散落在自由安全的網絡世界里。
眼睛在枝葉間顫顫地哭著
手和腳去了北方，準備冬眠
頭在云端，作沉思狀
石頭裂開，魚游出來
風把陽光吹走了
樹旁的孤影還在
時日很長，時日很短
節選自羅玉鳳——《徘徊徘徊，我赤裸的盾牌》
可即便如此，羅玉鳳依然渴望被大家關注和認可。
所以，當看到重慶舉辦“詩友會”的消息時，她毫不猶豫地交了100塊錢報名費。
可即便她能寫出意境相當不錯的小詩，可依舊融不進這個小圈子。
她清楚，因為貧窮自己注定和“他們”不一樣。
02
大專畢業后，羅玉鳳被分配到黃泗小學當了語文老師，工資每月800多塊。
借助她的工資，家庭狀況終于有了好轉。
但羅玉鳳也清楚，除了經濟上的稍許改變，其他的和以前并沒什么兩樣。
當老師的那幾年，因為教學水平不受認可，她混得并不好。
一開始學校安排她教畢業班，之后又把她調到四年級，最后讓她在一年級任教。
當時她還主動追求過一位男老師，遭到對方的嚴厲拒絕。
事業不順利，愛情沒著落，羅玉鳳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被輕視、被踐踏的日子。
所以即便母親總是給她灌輸“你要認命”的思想時，可她打心眼里就不認同母親的說教。
她不想重走母親的老路，更不想一輩子待在那毫無奔頭的窮鄉僻壤。
于是她決定離開家鄉，希冀從外面的世界找尋翻身的機會。
在全家人一致的反對聲浪中，羅玉鳳毅然決然地辭去了老師這個“鐵飯碗”的工作。
懷著改變命運的雄心，帶著工作幾年積攢的微薄收入，她踏上了前往上海的旅程。
初到上海，羅玉鳳混得并不如意。
在放眼望去全是名牌大學生的人才市場，羅玉鳳的大專學歷看起來黯淡了不少。
加上她一言難盡的長相，也讓她的求職之路困難重重。
在無數個求職簡歷石沉大海之后，她不得不降低身段，做起了超市收銀員的工作。
即便她的學歷是收銀員里最高的，可也沒能讓她的工資有所提高。
每個月不到1500塊錢的工資，就連基本的生活開銷都難以維系。
業務熟練后的羅玉鳳向店長提出了升職的要求，卻慘被拒絕。
眼瞅著這份形同雞肋的工作沒啥盼頭，羅玉鳳索性辭了職。
因為此時在她的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一切，她決定干一件“大事”。
接著就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征婚事件”讓羅玉鳳本人受到眾多媒體的關注，而她也收獲“陸家嘴征婚女”的稱號。
而距離她成為“鳳姐”、火遍全樣，僅僅就差了一檔情感類節目。
03
2010年，羅玉鳳參與了江蘇衛視的《人間》的節目錄制。
節目現場，羅玉鳳與兩位“男友”上演了一場狗血的“三角戀”。
說是“男友”，但后來被證實是節目組找來的臨時演員。
羅玉鳳錄制這檔節目也能獲得600元的酬勞。
在這場節目組與羅玉鳳合力打造的鬧劇現場，
羅玉鳳微弓著身材，略顯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對于征婚條件她大言不慚道：
“我九歲博覽群書，二十歲達到頂峰，現在都是看社會人文類的書，比如《知音》和《故事會》……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總共六百年沒有人超過我。”
再看著屏幕里這個身板瘦小、膚色黑黃，顏值低于平均水平的“自信”姑娘，網友們瘋狂了。
“鳳姐”的名號一炮打響，不久網絡上還流傳出一個段子“信鳳姐，得自信”。
伴隨著全網的謾罵和嘲諷，也讓“鳳姐”收獲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關注度。
她在心中暗自得意：
“我終于獲得了一樣城里人沒有的東西，眼下獲得這么多的關注，從此我要走向人生巔峰了。”
自以為掌握“流量密碼”的她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炮制雷人語錄。
直言愛因斯坦不如自己聰明，嫁給梅西綽綽有余，只有奧巴馬才能配得上自己……
還曾在節目現場將毒舌主持人涂磊氣得憤然離席。
網友的圍觀和嘲諷，讓“鳳姐”開創了一條“黑紅”之路。
不管怎樣，鳳姐確實火了。
不僅頻頻亮相各大電視節目，還接到了一些廣告代言，甚至某藥業集團出資30萬力邀鳳姐代言胃藥廣告。
被《還是甲方乙方》制作方相中，欽點她出演一個出彩的角色。
那段時期，鳳姐越是高調，外界聲討的聲浪就越大。
可鳳姐一點也不care，網友多嫌棄，她就有熱度，何樂而不為呢？
誰成想，在之后的一次海選現場的突發狀況，讓她改變了想法。
2015年5月，鳳姐自信滿滿地出現在了《中國達人秀》的海選現場。
她神態放松，手機拿著一張寫滿歌詞的紙條，賣力地唱著當年的“洗腦神曲”《愛情買賣》。
可鳳姐還沒唱幾句，三位評委就齊刷刷按下了停止鍵。
羅玉鳳對評委似乎有所不滿，她索性熟視無睹，繼續用她五音不全的嗓音嘶吼。
表演結束，到了記者采訪環節。
突然人群中沖過來一名神情激動的黑衣男子，只見他二話不說，就將一枚雞蛋砸向鳳姐。
還高喊著鳳姐滾出中國達人秀。
鳳姐的頭上和臉上滿是蛋液殘渣，羅玉鳳一臉愣住，隨后仍然強裝鎮定：
“她可能是我曾經拒絕過的追求者。”
之后，鳳姐還不忘炫耀：“已經有知名導演聯系她，安排她與一線男星合作。”
盡管事發后，鳳姐竭力地維持著體面，但她也清醒地意識到：在中國這個相對保守的國度，人們一時很難接納她。
于是她決定離開，尋找更自由、更開放的世界。
這一年年底，鳳姐在網上喊話，稱自己要去美國，就算死在那也不回來。
不久后，鳳姐帶著成名后賺來的全部身家，遠渡重洋，去往美國。
可她的美國夢真的輕而易舉就能實現嗎？
04
初到紐約，前途未卜，她只能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
語言不通，她也只能做一些最底層的工作。
在美甲店給客人做指甲、被同胞嘲笑，
為了省錢，還吃過剩菜剩飯……
但鳳姐偏不認命，她把所有委屈咽進肚子里，獨自扛下一切。
她堅信：沒有飛不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
只不過，踏入美國國土的鳳姐并沒有選擇一條踏實安穩的奮斗路。
她依舊留戀自己的“網紅”身份，總是時不時蹦一下國內的熱度，刷刷存在感。
她高調喊話王思聰，說自己囤了幾個吸睛的網站，坐等他來合作。
更直言想要與陳冠希結婚，換來陳冠希“結你妹！擦！”的四字打臉回懟。
持續攻擊楊冪整容臉、丑，認為自己跟Anglebaby 很像。
自信美貌賽過蒼井空……
有鳳姐在美國的路透照片傳到網上，也會引起網友的熱議。
除了在國內網絡時不時鬧出不少笑話，在美國也惹出不小的動靜。
2011年，鳳姐在網上揚言要燒了美國移民局，這一危險言論致使她差點被遣返回國。
不死心的鳳姐還如法炮制以前的套路，直接跑到哥倫比亞大學門口去征婚。
當然文案較之前大同小異：條件苛刻。
不過，美國人卻不吃她這一套。
在美國遇“冷”的鳳姐自此便消停了一段時間。
2015年，30歲的她接受紐約時報中文網的采訪。
她信誓旦旦道：“我夢想有一天進入華爾街，成為一名金融精英。”
不久，她還在社交平臺宣布，自己正在籌備一個美容創業項目，目標融資1000萬。
完了，還拋出勵志雞湯：“只要努力，你就是老板。”
一時間，鳳姐國內的風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少曾經嘲諷過她的網友，還把她當成了勵志榜樣。
同年7月，鳳凰網向她伸出橄欖枝，邀請她開專欄，和網友分享在美國的動態。
2017年1月，鳳姐發布了一篇名為《求祝福，求鼓勵》的長文。
除了講述出身貧寒的自己如何逆風翻盤，她還首次坦露心聲：
“之所以對出國這么有執念，是因為美國是最開放：、最發達的國家。”
她還說自己在美國并沒有過得有多好，但也沒有接著賣慘。
字里行間展露著自己不屈服于命運的倔強。
這樣伏低姿態的文字，很容易讓那些國內底層人民產生共鳴。
不用想這篇文章的火爆程度有多令人咋舌。
僅僅3天，就收獲了3萬人的打賞，金額多達20余萬元。
就在人們以為鳳姐改頭換面了，可她又死性不改。
不但支持張云雷拿汶川地震開涮、還在中美貿易戰期間挑釁：華為早該垮了！
隨后蘇寧宣布全面封殺鳳姐，線上線下不再出售她任何一件商品。
眼看著事態越來越嚴重，鳳姐認慫刪了那段文字之后，還發了一段道歉長文。
結果，不但中國網友不買賬，官方還把她的社交賬號給直接注銷了。
這之后，鳳姐似乎徹底從網絡上消失了。
偶爾曝出的路人視角下的照片，也能看出她在美國的日子并不好過。
衣著樸素，面容憔悴，神情落寞……
之后有網友瘋傳鳳姐患新冠去世，后被證實是假消息。
后來她還開直播，這次她終于收斂了不少，沒有過激的言行，也沒有雷人的語錄，只是和大家聊起了自己在美國的近況。
講到激動處，鳳姐還哽咽道：“有些人移民后表面很風光，其實過得連狗都不如。”
再次聽到鳳姐，就是她考入皇后學院的消息。
從她的文字里已經感覺不到曾經的不甘、棱角和對抗，但想要炫耀的小心思還是掩蓋不住的。
但愿備受爭議的鳳姐日后真能步入正道，靠自己的努力和實力實現真正的“逆天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