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趙南柱所著小說《82年生的金智英》的正式出版,在韓國掀起軒然大波。
該小說獲得了韓國總統文在寅和國民MC劉在石的推薦,甚至文總統在公開場合稱:“希望10年后的今天,我們可以不再讓1992年生的金智英陷于絕望”。
短時間內,這本小說累計銷量就突破了100萬本,成為2017年韓國年度書籍,有媒體評論道:“僅僅一本書,就把韓國年輕人撕裂了”。
與高熱度、高銷量相反的是,它兩極化的口碑。
韓國少女時代前成員崔秀英和red velvet成員裴珠泫因在節目中提到自己正在看這本書,就被男粉絲剪碎、焚燒照片并寄給她們本人,以示威脅。
鄭裕美確定出演由《82年生的金智英》改編的電影后,在網絡上收到了數之不盡的謾罵與惡評。
更有極端的男性粉絲,到青瓦臺總統府請愿,要求封殺這部電影。
電影上映后,在韓國的電影評分網站Naver上,男性觀眾都給出了1.61的低分,女性觀眾的評分則是9.44。
《82年生的金智英》究竟是怎樣的一部電影,讓整個韓國吵得不可開交。
原因在于四個字——性別歧視,以及這部電影太過平淡卻又太過真實的劇情。
女性看完后覺得是感同身受,但男性認為那是無病呻吟,有被迫害妄想癥,還存在對男性的偏見。
性騷擾。
什么是性騷擾?
偷拍、跟隨、開黃腔、占便宜等,這些都是言語和行為上的性騷擾。
金智英中學時去補習班,在公交上被男同學跟蹤騷擾,害怕的她借別人的電話給父親發短信讓他來車站接她。
只是父女倆見面后,本該是一番安慰的情節出現,然而父親非但沒有為她寬心,反而責備她裙子穿的太短才會被人注意,老是對人微笑才會讓人跟蹤。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金智英讓自己成了“風景”,而看“風景”的人卻心懷不軌。
金智英不解,為什么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卻要遭受批評。
到了職場,這種騷擾更甚。
有人在公司所在樓層的廁所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只要是女性職工在那里上廁所都會被拍下隱秘的畫面。
可是,公司的男同事明明知道有人這么做卻沒有舉報,反而互相之間交流,并在私底下討論誰的姿勢更嫵媚。
他們不是偷拍的兇手,他們只是一個個熱衷于圍觀熱鬧的旁觀者,可他們卻是最可憎之人。
他們把傷害當狂歡,肆意傳播,他們不關心事情背后的來龍去脈,只想著起哄,看到更有趣、露骨的情節,從而拍手叫好。
最后,女同事們都知道了這件事,只是在一陣欣喜過后,所有人又成了神情黯然的樣子。
因為去指證,又意味著隱私和傷疤被再次揭開。
在職場中,男性應該怎么做?
用清晰的肢體語言來讓女性降低恐懼,這是男性在職場能做的最起碼的讓女性感到自在的事,也是對女性的一種尊重。
當然,女權不等同于女性優越主義,很多人誤解女權,認為女權就是女人壓倒男人、統治男人,所以持反對態度。
實際上,女權真正的含義是在社會上、政治上、經濟上的平等。
電影中只提到女性在職場中被性騷擾,其實在現實中,男性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如前英國的“國叔”,BBC主持人吉米薩維爾,在他職業生涯中曾性侵了至少450人,其中就有很多男性。
多年后,那些被性侵的男孩已長大成人,但是有些患上了抑郁癥,有些得了厭食癥,有些直接選擇自殺。
他們變得敏感、多疑,對所有人或事物都保持著一段距離,對自己的遭遇難以啟齒,一個人獨自承受巨大的精神壓力。
所以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壞了,即使再有學問也是一副臭皮囊。
職場上除了騷擾,還有歧視。
金智英大學畢業后,在一家大型傳媒公司就職,她工作勤勉,深受上司喜愛,可晉升統統與她無關。
她不甘心自己這么努力為什么得不到認可,于是向她的上司詢問,上司先是肯定了她的工作,然后對她說:
“公司要組建一個長達五年的小組,但女職員要結婚、休產假,很難長久,所以公司即使選擇能力不太強的男員工,也不會考慮女職員。”
金智英據理力爭,承諾自己會像上司一樣,就算結婚生子,也有自信好好工作,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但是上司并不認為她能做到,因為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產后一個月就來工作,把孩子交給自己的媽媽照顧,雖然自己爬到了管理層的位置,卻放棄了成為好老婆、好女兒、好媽媽的機會。
就連公司的領導都調侃道:“成為女強人又有什么好的,孩子就得待在媽媽身邊,要不然最后肯定走歪路,事業有成又如何,孩子毀了什么都完了。”
雖然這些話有很重的歧視意味,但也是血淋淋的現實,畢竟錯過了孩子的成長,再也沒有補救的機會。
《變形計》中就有很多對夫妻因為忙于工作疏于照看自己的孩子,導致他們叛逆,誤入歧途的事不勝枚舉。
可是,反過來,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她們在職場上確實遇到了很多的不公平。
如招聘時會看重是否談戀愛,有沒有結婚,生沒生孩子;入職后,因女性的關系,不能陪客戶,不能出差,沒有多少精力在工作上,便與晉升無緣。
婚后生活。
金智英最終沒有成為像她上司一樣的人,按部就班的被催婚、催生,然后結婚、懷孕、生子。
辭職后,成為了家庭主婦,全力在家照顧孩子,過著尿片橫飛的日子,羨慕舊同事還能再為事業打拼。
她的日常就是圍著孩子、老公轉,沒有一點額外的自由,總想著等孩子長大了就好了,可是孩子大了,自己是否還能適應殘酷的職場規則。
不開心了回娘家,得一個人帶著孩子的大包小包;小孩在地鐵上拉屎了,她必須立馬下車到廁所為她換尿片。
韓國還好一點,他們的公共福利設施還算完善,可在中國,如果遇到金智英這樣的情況,只能把孩子放在廁所的洗手池上。
因為中國的地鐵廁所沒有專門為小孩換尿布的隔板,公交車沒有可以讓兒童車便于上去的斜板。
除此之外,她還要面對別人的誤解。
有了一點空閑的時間,可以帶著孩子出門喝杯咖啡,卻被路人認為她是在享清福,自己不用出門賺錢,花著老公的錢瀟灑,十足的媽蟲。
受了委屈回家向丈夫大賢(孔劉飾演)吐槽,大賢覺得她應該是累了,在家看孩子好好休息幾天。
然而,看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休息。
夢想與現實。
金智英因為孩子,失去了工作、夢想、愛好,她不想對生活做不得已的妥協,也不想自己此生碌碌無為卻還說平凡可貴。
她想出去工作,想去實現自己上學時期的夢想,當一名記者,然而現實又是殘酷的。
3歲以下的孩子沒有托兒所,小孩子又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所以身為媽媽一刻也不能離開,孩子生病、哭鬧、不開心,都得看著。
解決的辦法也有,一是雇保姆,這樣便意味著要更加拼命的賺錢,還得擔心保姆對孩子好不好;
二是讓自己的母親來幫忙照顧,但是如此做又得使她再經歷一次把我們養大成人的辛苦。
兩難之際,大賢決定請育兒假,以此來解放金智英,讓她可以出去工作。
但是問題又來了,如果大賢請了育兒假,一年之后,公司肯定不會再用他,他的前途可能因此而暗淡,會喪失掉社會人脈,交際圈變得狹窄。
為此金智英只能不得已的接受自己依然在家帶孩子的現狀。
現實中很多女性婚后生孩子后,會選擇做微商,一來有事可做,還能賺錢,二來能夠留在家里看孩子,時間充裕。
其實,換位思考,她們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
漸漸地金智英有了疲憊,這種累不僅在身體上,還在精神上。
在看似平淡的重重壓力之下,金智英病了,有的時候,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以另外一個人的口吻說出另外一個人的話。
而她的病,也是所有女性的病。
金智英在電影中有三次犯病,分別以母親、外婆、朋友三人之口說出了女人被裹挾的一生。
第一次是以她母親的語氣,道出身為兒媳的不容易。
過節去了婆婆家,只有她一個人忙里忙外,丈夫和公公以及大姑子一家都在說說笑笑,沒有想幫她的意思。
這時她變成了自己的母親,向親家母說出,“我也想在節日看到自己的女兒,既然你的女兒來了,也該讓我的女兒走了,我也心疼我的女兒。”
第二次是以她去世學姐的語氣,道出身為妻子的不容易。
有了孩子,丈夫忙于工作,經常早出晚歸,家中剩下的只有她和孩子,朋友也都在工作,沒有時間,寂寞與孤獨時常襲來。
所以她渴望有人陪她說說話,有情緒有人在旁開導,感覺到累時有人能夠幫幫她……
第三次是以她外婆的語氣,道出身為母親的不容易。
金智英的母親是她們五個兄弟姐妹中學習最好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但是因為家庭拮據,只能外出打工供養哥哥弟弟們上學。
嫁人后,把自己的孩子撫養長大,操勞了一生,在女兒生病后,提出要幫女兒看孩子,讓智英出去工作。
金智英不忍心看到母親再犧牲自己的生活和時間,才說出了那番心疼母親的話。
其實,這個社會女性不易,男性同樣沒有好到哪去。
與女性約會,必須由男性掏錢,做任何事都要照顧女性,到了適婚年齡,面臨工作、買房、買車等尖銳的問題。
然而最真實的是,這些在電影中都有涉及的問題,對于普通家庭來說,目前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生而為人,不要輕易地去否定或抬高一個人或群體,做到平等對待很難,但不要妄下定論。
也許你的一句隨口就能毀掉或拯救一個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