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是從老祖宗那里流傳下來的古話。
一般來說,在社會上生存打拼的大多數人,都是塵世間的蕓蕓眾生,因此他們十分篤定,并且堅信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于是,老老實實上班掙錢,成為了填充絕大多人一生的事情。但人無相同,有些人注定認命,有些人卻認為自己有著絕佳的運氣,是受到上天保佑之人。
對于那些沒有這類想法的人,發一筆橫財這種事——并且是在不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的情況下——是很難想象得到的。
古人奇事照進現代社會
清代文人湯用中曾在他的文言文小說集《翼駉稗編》提到過一個天降橫財的故事。故事里,一位王翁住在京城隆福寺附近。
每逢鎮上廟會,也就是每月初九的時候,王翁便會離開家門,去廟會溜達。
雖然在故事里,這位王翁已經是年過七旬的古稀老人,但多年熟讀圣賢書又喜好動作的他身體依舊健朗,精神也是異常矍鑠。單是從面相上看,就讓人難以分辨出他的真實年紀。
這天,王翁照例去廟會里閑逛,他想著花點小錢,為自家的兒孫買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放在家里把玩。轉了一圈,一件其貌不揚的物件陡然映入王翁的眼簾,讓他生生停住了腳步。
原來,那是一把蒙著灰塵的、非常古舊的紫檀界尺。這把界尺,在旁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值錢的東西,卻唯獨緊緊吸引著王翁的目光。
由于王翁的打扮不似貧寒人家,眼光毒辣的小販決定狠敲他一筆。小販獅子大開口,說了一個別人絕不可能接受的售價,但王翁欣然同意。
只是,買下了這柄界尺以后,王翁再也沒有多余的錢為孫兒買其他玩具了。回到家里,家人們看王翁花了大價錢,卻只是買到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物什,心中不免埋怨。
家里的小輩們沒有見過界尺這東西,大為驚奇。他們拿著界尺,不停將它從一人扔向另一人,如同擊鼓傳花一般。
而家中的大人們,因為對王翁的埋怨之氣還未消除,根本不想阻止這場孩童的鬧劇。王翁一人站在堂中,看著小孩們玩鬧,如同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來。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啪——”將所有人驚醒。一個小孩拿著界尺,不慎失手將其扔向墻上,界尺落到地上,應聲斷裂。
王翁看著斷掉的界尺,感到萬分心疼。還沒等他拿起界尺的“遺骸”好好端詳,一個黑漆漆的小方盒子就從斷口處滑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是什么盒子?里面裝著什么?大家都圍了上來,催促王翁將盒子打開,一探究竟。
王翁哆嗦著手,顫顫巍巍將盒子掀開:里面整齊排列著十顆東珠,光芒璀璨奪目。
這十顆上品的東珠也就此成為了王家發跡的寶物;王家人將其作為母珠,大量繁殖,終于憑借著售賣珍珠,一舉成為了京津兩地有名的巨富。
前文曾說,人無同樣,但事有相似。無獨有偶,天降橫財的故事在現代社會再次上演。
只是這一次,故事主人公不再姓王,而是姓秦。為了保護個人隱私,本文統一稱呼他為秦先生。
秦先生是一位普通的北京市民,他的家庭條件非常普通。在完成學業以后,他迅速找到了一份工作,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
和周圍的同齡人一樣,秦先生也有許多業余愛好。但有些許不同的是,別人可能只是愛看看電影、聽聽音樂,他獨愛收藏一些藝術品。
至于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愛好,原因也很簡單:秦先生一直供職于北京一家文化機構,常年浸淫在文玩古物的環境中,他愈發產生出對這些藝術品的喜愛,也逐漸培養出了收藏文玩的愛好。
不得不說,這樣的愛好對于秦先生本人來說,是非常好的。
在收藏文玩的過程中,他不但能夠滿足自己對這類物品的渴望與熱愛之情,也能通過一次次的收藏,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提升自己的工作經驗和鑒寶能力。
男子堅持拍下不起眼文物
2005年的一個夏天,秦先生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拍賣會上競拍文物。這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在無數次對文玩鑒賞之后產生出的情緒。
秦先生知道,能夠出現在拍賣會上被大家競拍的那些文物大多都價值不菲,以他的薪資水平,未必能夠將某一物件收入囊中。
但參加拍賣會,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經歷,能夠讓自己大開眼界,對自身的發展有著很好的影響。
因此,秦先生放下了之前在心中產生的重重焦慮,抱著鑒賞和學習的態度,參加了最近舉辦的一場拍賣會。這場拍賣會,從規模上說并不算大,也使得秦先生消除了心理負擔。
在拍賣會上,許多精美的古物文玩一一登場,讓秦先生大飽眼福,也讓他直呼這場拍賣會自己來得值得。
有好幾次,秦先生炫目于場上的拍品,但囊中羞澀的他最終只能眼巴巴看著別的有實力的買家將其收走。
突然間,上場的一件拍品引起了秦先生的注意——這是一匹破袈裟。然而,就算是用“破”來形容它,都會顯得稍為富余。
這匹袈裟實際上已經失去了袈裟的形狀,它沒有明顯的縫合的痕跡,而像是被人用針一針一針織造而成。如果用被子來形容它,而不是用袈裟,倒顯得更加合適。
正是因為這匹“袈裟”灰撲撲的,又沒有什么值錢的跡象。
在場上,就連主持人都意外地沒有投入過多的熱情去介紹它,而席間在座的各個買家更是展示出懶洋洋的樣子。
的確,這匹袈裟太破了,看起來就像是拍賣公司故意加入來渾水摸魚、敲買家們竹杠的物件。所以在當時,沒有什么人對它產生出別樣的興趣——除了秦先生;這件袈裟也面臨著流拍的命運。
但秦先生并沒有在拍賣會上大手一揮就將這件物品拿下。回到家中,他回憶起袈裟,越想越覺得其中暗藏玄機。然而,想要購買袈裟,必須拿出9萬元,這對秦先生來說是一筆巨款。
他家本就不太富裕,上班的工資只能維持生活,要一次性拿出這么大一筆錢,是有些難度的。
是夜,秦先生在床榻間輾轉反側,縈繞在他心頭的依舊是那匹“破破爛爛”的袈裟。
盡管已經對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也受到了巨大且現實的經濟上的壓力的抨擊,秦先生還是不想就此放棄那件物品。
他瞞著妻子,偷偷從兩人的“小金庫”中取出了4萬元現金。但這些錢還不夠付袈裟價錢的一半;秦先生別無他法,只好四處聯系親戚朋友。
在他不懈勸說的努力之下,親戚們雖然不知道他要拿錢去做什么事,但依然向他支持了5萬元之多。
湊夠了錢,秦先生迅速趕到了拍賣公司。他的出現令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意想不到——在他們眼里,昨天的拍賣會現場無人問津的袈裟,竟然有人提出要競拍,這可謂是意外之喜。
很快,秦先生就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交付了錢款,又辦好了手續,順利拿到了這個自己心心念念了兩天的寶貝。
秦先生仔細觀察著這件袈裟,只見其外表看似破敗,實則內藏乾坤。其實早在拍賣會上,秦先生就憑借自己過人的眼力發現袈裟上繡著大量若有若無的暗色花紋。
只是這些花紋實在隱蔽,外行買家難以發現。秦先生撫摸著袈裟,突然發現其上有些許不順暢的地方,這才發現了袈裟里隱藏的巨大秘密——一個夾層。
袈裟是古物,如果要對其進行拆解,必須專心致志、非常小心。秦先生用“重金”拍下這件袈裟,這樣的做法被家里人知道以后,已經引起了他們的巨大不滿。
為什么要花這么大一筆錢買這樣一件破袈裟?——這是他們無法理解、也不愿去深入討論的。
此時此刻,秦先生又決定要拆解袈裟中的夾層,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周圍人——尤其是那些“出了錢”的人的心理防線上跳舞。
爭議和阻止的聲音不能阻擋秦先生的步伐,他果斷拆開夾層,里面赫然出現了一張被面。被面之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細細查看后,基本可以確定是佛教經文。
這些經文的書寫文字各不相同,有藏文、漢文、滿文和梵文,其精美復雜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除開各種文字,被面上還繡著不少圖案,內容想必也是與經文的內容相應和。
從看似破舊的袈裟中拆接出了這樣一幅復雜的經文圖,秦先生立即斷定,這件袈裟有很高的價值。
然而,雖然在與文物相關的單位工作,但囿于缺乏專業的鑒寶知識和能力,秦先生不能簡單斷定袈裟的具體價值。
盡管當時是2005年,物價并不是很高,但對于秦先生這樣的普通人來說,要花錢請一位專家前來鑒定依然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為了減少開銷,秦先生找到了佛教協會的弘道法師,讓他幫忙鑒定一下。
不得不說,弘道法師這種常年閱讀佛法的人和普通人的差別可見一斑。弘道法師在認真查看過袈裟被面上的經文后,告訴秦先生:這是一匹使用的裹尸布。
這種說法十分新鮮,一般來說,只有佛家等宗教才會使用比如裹尸布一類的物品。
弘道法師繼續解釋道:按照佛教的說法,世俗中的人都會受到惡業業力的牽引。
不管是誰,只要在臨終之前找到人為其誦經安度,他身上的惡業業力就能因此減弱,擺脫罪惡的束縛,進入一種超然的祥和狀態。
受到佛經保佑的人,其陰身會因此前往上三道,而非下三道,從而進入輪回世界。
正是出于這個原因,迷信的古人非常重視自己的身后之事——這是可以理解的,在他們眼中,無法進入輪回意味著自己的后世將受到無限制的懲罰和苦痛。
使用裹尸布,則是為了使自己的陰身更好地進入上三道中。
既然這件“袈裟”是裹尸布,弘道法師斷定,其價值不會有多高——這無異于是對秦先生的巨大打擊。
當初次看到這件袈裟上的文字時,后者已經在心中構建出了許多關于這件物品的美好想象,諸如它價值連城,又如它能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當前的結果,實在是讓秦先生一時難以接受。
弘道法師告訴秦先生,盡管這是文物,但裹尸布總歸是給死人使用的東西,放在家里有些許不祥的意味。他建議對方盡早出售這件文物,并告訴他,自己知道一個很好商量的買家,想著可以幫秦先生解決這個惱人的問題。
秦先生雖然恐懼于裹尸布的說法,也認同將這樣的物品放在家中不吉利的想法,但對于出售此物,他還是堅持表示,再等等。
“裹尸布”拍出1.3億天價
回到家里,秦先生將事情始末告訴家人后,又不免受到他們的埋怨。在此之前,本來因為他私自動用家里存款,拿去購買這樣的文物一事,秦先生的妻子就對他頗有微詞;這下一來,夫妻之間的關系也一度陷入緊張。
不管是在早上,還是在晚上的飯桌上,妻子都絮絮叨叨,說著近年來的不容易。
好在,秦先生斥資購買袈裟的事情很快就被另一位朋友得知,熱心的他,將故宮博物院里一名經驗豐富的研究員介紹給了前者。
起初,秦先生并不怎么相信這位從內到外透露出“老學究”氣質的女士;擔心對方又是一名前來勸說他售賣文物的說客,秦先生表現地十分冷漠。
研究員張淑芬并不在意秦先生的態度,本著專業的精神和工作素養,她眼里只有那匹袈裟。
當把袈裟捧在手上細細端詳時,張淑芬忍不住驚呼:“這!這可不是一般的裹尸布呀!”
原來,秦先生手里這件“裹尸布”是用緙絲制成的。這種織物被稱為是“中國傳統絲綢藝術中的精華”,有著極高的商業價值。
在古代,從絲織工藝者之中廣泛流傳著“一寸緙絲一寸金”的說法;它并不夸張,實際上,很少有家庭能夠承擔起大量使用緙絲的費用。制作緙絲不單花錢,還消耗著大量的時間。
秦先生手中這匹由緙絲制成的佛經圖,若非富可敵國,不然是不可能有實力使用的。
聽到這里,原本失去了希望的秦先生再次拾起信心。為了驗證張淑芬女士的說法,他又花費了重金,請到了幾位在業內聲名顯赫的文物鑒定大師為自己鑒定。
經過重重檢查確認,大家得到一個結論:這匹緙絲佛經應當是某位皇室成員使用的。
根據史書記載,兩位十分出名的皇室成員曾使用過這種佛經袈裟作為自己的裹尸布。一位,是大家熟悉的乾隆皇帝,另一位則是皇太后慈禧。
乾隆和慈禧雖然同為一個朝代的人,但兩者生活的年代大不相同,所使用的佛經織物上的圖案應當有著巨大差別。
在專家們的反復確認之下,這匹其貌不揚的織物應當是乾隆皇帝的所有物,與其一起下葬,披蓋在其尸體之上。
這樣一件死人使用的物什怎么會突然重現于人世間?實際上,只要聯系到清末民初,軍閥混戰的歷史背景,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眾多北洋軍閥之中,有一位臭名昭著的;他出名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假借軍事演習之名,行盜墓之事。
這位軍閥,正是孫殿英。雖然他自詡計劃縝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心思早已是司馬昭之心了。
“有幸”得到孫殿英“光臨”的古墓,就是赫赫有名的、埋葬著乾隆皇帝等一系列皇室貴胄的清東陵。
而這匹緙絲佛經被,恐怕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偷走的。知道了真相的秦先生,又將這件珍貴的文物好好保存了五年之久。
在2010年的一場拍賣會上,他找準時機,將其出手,一舉拿到了1.3億元人民幣的天價報酬。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雖然這匹緙絲經被稱得上是一件贓物,但它畢竟輾轉了數十年之久,才來到秦先生手中。可以說,秦先生是發現這件寶物的貴人,是他的“伯樂”。
與孫殿英不同,盡管秦先生在最后依舊選擇將其賣出,但多年來對其盡心盡力的保護也可以說得上是心血之付。只能說,天降橫財于秦先生也,他不得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