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3日,在《朗讀者》節目中,董卿兩眼含淚地訪問著一個人:“你的人生比電影還電影!”
對面坐著的,正是58歲的香港女明星惠英紅。
惠英紅一生傳奇,有著金枝玉葉的命,卻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這個野蠻生長的傳奇女性,她的一生,是別人的兩世。
連章子怡都說:“她就是神!”,沒上過一天學,卻拿了五次金像獎影后,直接追平張曼玉。
回首惠英紅的經歷,你會發現:她這一生都在“打”,童年和命運打,入行后與對手打,中年后與自己打。
在無數金色榮譽的背后,惠英紅身上究竟隱藏著怎樣傳奇經歷呢?
1960年,惠英紅出生香港,全家8個孩子,她排第五。在來香港之前,惠家可以說是家門顯赫,是正兒八經的滿族正黃旗后裔。
可短短幾年,惠家就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由于歷史和內戰的原因,為了躲避災難,惠英紅爸爸托人高價買了一條偷渡的船,全家半夜遷至了香港,與此同時一起到達的,還有十幾箱金銀珠寶和名人字畫。
原本可以過衣食無憂的生活,誰知來到香港后,父親開始沉迷燈紅酒綠的生活,加上染上賭癮,十幾箱錢財很快就敗光了。
很快,家里窮得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他們一家從樓房搬到了貧民區,為了維持生計,父親只能去啤酒廠打工。
然而,自小養尊處優的父親,一下子難以適應啤酒廠的工作。在一次給啤酒瓶打針眼的時候,不小心刺瞎了一只眼睛,失去了勞動能力。
沒辦法,生活總要繼續。當時,為了能吃上飯,許多窮人家的孩子都被送到了戲班子,惠英紅的哥哥姐姐也被迫去了戲班子。
原本以為這樣能夠勉強度日,意外卻再次降臨。
1960年的一個夜里,香港遭遇了史上最大的臺風,那次臺風吹倒了半個香港,也包括惠英紅的家。
惠英紅和爸爸媽媽,四個姐姐抱著僅存的刮碗瓢盆瓢盆,那是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一家人在十幾平米的酒店樓梯間住了幾個月,餓了就到飯店門口討兩口吃的。
期間,一個阿姨路過,看到惠家的窘境,就跟她媽媽提議:讓惠英紅和姐姐去灣仔乞討,可以比現在過得好。
就這樣,為了生存,三歲的惠英紅拿著一個紙盒子,踉踉蹌蹌地去討生活了,這一討,就是10年。
在童年上學玩耍的階段,惠英紅和別的孩子為爭“風水寶地”,打得鼻青臉腫,被’“惡人”厭棄地推搡到一邊。慢慢地,她開始學會了觀察路過的行人,看到好人就上前“纏著”讓他買口香糖,看到壞人就離遠一點。
此時,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讓全家人有飯吃。
有時候生意好,早早賣完口香糖后,惠英紅還會偷偷去附近玩蕩秋千,便會被媽媽打,說她偷懶。
在家的時候,惠爸爸會教孩子們讀書識字,雖然沒有上過一天學,惠英紅的文化功底倒也不差。
10年來,惠英紅在灣仔碼頭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她進過警察局,被小混混威脅過,但都僥幸挺過來了。
可小女孩最終也會長大,12歲時,她不太好意思去央求別人買口香糖了。看見路上被風吹起的明星海報,讓惠英紅有了個念頭——她想去歌舞廳。
與此同時,她遇到了那個讓她等候終生的男人。
在灣仔碼頭,常有外國的水兵經過,也有許多水兵找惠英紅買口香糖。其中有一個混血水兵經常光顧惠英紅的生意,兩人漸漸暗生情愫。
有一天,混血水兵依然來買口香糖,他問惠英紅:“我愛你用中文怎么說?”,聽完惠英紅的回答后,他突然深情看著惠英紅說:“我愛你,too。”
從未感受過溫暖的惠英紅心里撲騰撲騰的,戀愛的種子一瞬間就生根發了芽。
只是,剛來的甜蜜馬上戛然而止,水兵告訴惠英紅:“我要去越南打仗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說完就離開了。
惠英紅失落之余,卻又像同時有了一份無以名狀的力量。
13歲時,惠英紅丟掉了乞討的家當,來到了舞廳跳舞。不一樣的是,別人跳舞都是穿得美美的,她則戴著一個獅子頭,還要時常翻跟頭。
“如果一直這樣看不到臉,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啊,并且,她還希望有朝一日,意中人能找到他。”惠英紅不服氣,八九個月后,惠英紅決定去到香港美麗華歌舞廳,跳中國舞。
不得不說,惠英紅有著極高的領悟力,加上拼勁和察言觀色的能力,她很快就在歌舞廳站穩了腳跟,還被派去國外參加歌舞比賽。
兩年后,香港的功夫片盛極一時,《射雕英雄傳》的張徹導演正想找一名能打的女演員,在舞廳里,他一眼就相中了惠英紅。
就這樣,17歲的惠英紅第一次拍戲就接到了穆念慈的角色,令人驚喜的是,除了武打戲,惠英紅對文戲的把握也很出彩。
惠英紅本身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與穆念慈十分契合。電視劇播出后,觀眾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英氣的女子,邵氏電影想簽下她。
可等惠英紅滿心歡喜地跟媽媽說簽約的事時,卻遭到了媽媽的強烈反對。因為當舞女一個月可以拿1500元,當演員一個月才拿500元,加上父親當時到了癌癥晚期,需要花很多錢。
惠英紅猶豫不決,躺在病床上的爸爸這時突然坐起來說:“你想去就去做吧,爸爸支持你!”
有了爸爸的支持,惠英紅就正式入行了。她跟著師傅劉家良學功夫,很快便練就了一身好武功,武打戲導演也不斷找上門來。
一般女演員聽說拍武打戲,都是想辦法推辭,惠英紅卻總是第一個上。
有一場戲,惠英紅要從四樓跳下,結果沒落在墊子上,兩塊膝蓋骨直接摔斷了。因為拍攝時間緊,惠英紅擦了點止疼藥就繼續被抬回去拍了。
由于沒有辦法站立,武術指導就抱著她,讓惠英紅用上半身打,雙腿就那樣垂著,那種鉆心的疼,讓惠英紅每每回憶起來都會落淚。
拍《爛頭何》時她被打到鼻子不能呼吸,拍《六指琴魔》時雙腿骨折,韌帶拉傷,還有數不清的大傷小傷,輕傷重傷。
“我必須靠我自己,因為我背后空無一人。”多年后,惠英紅眼眶泛紅地說著。
從小受盡冷眼,惠英紅拼盡全力也要成為強者。
她信仰拼搏,即使受了傷,只要導演不喊卡,她就不會停。靠著一股狠勁,惠英紅在男性主導的世界里爭得了一席之地。
22歲時,惠英紅憑借電影《長輩》,獲得了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一時間,那些武打戲排著隊請她出演,家里的電話響個不停,那段時間惠英紅接戲接到手軟。
然而,要想長紅,除了努力,還要看運氣。
90年代起,香港功夫片漸漸沒人看了,取而代之的是文藝片的興起。惠英紅的片約也越來越少,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惠英紅不甘心,她決定轉型。
她主動找導演聊天,爭取到了《男與女》的出演機會。不幸的是,才拍了一天,就被邵氏老板叫回去,原因是:這有損打女的人設。
后來,惠英紅還是不死心。27歲時,她花了10萬元去法國巴黎,拍了一套尺度大膽的寫真集,以此證明自己轉型的決心。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依然沒有人找她拍文藝片,還受到了觀眾的指指點點,連男友也離她而去。
當時,惠英紅與富二代男友秘密交往一年。在一次男友家里的家庭聚會時,男友刻意讓惠英紅不要去,因為拍寫真的事讓他和家人丟臉了。
沒多久,兩人就分手了。“如果不能尊重我,不管多喜歡,我都不會繼續。”這是惠英紅當時的心聲。
很快,時代的浪潮最終還是來了,香港的文戲代替了武戲,整整五年,惠英紅陷入了無戲可拍的境地。沒有工作就沒有安全感,對惠英紅來說,那段時間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她害怕回到曾經的日子,她整夜睡不著覺,自己用命換來的一切,說沒就沒了,她受不了那種擁有之后再失去的落差。最終,在一天夜里,惠英紅吞下了40多顆安眠藥。
幸虧被家人搶救及時,惠英紅活過來了,可是該怎么繼續往后的生活呢?
消沉了幾年后,惠英紅終于看開了。“不是我放棄了電影,是我被那個時代淘汰了,我要重新適應這個時代!”惠英紅說。
再復出時,惠英紅已經40歲,她打電話給每一個認識的人:“需不需要我,有什么角色嗎?配角也行。”
她不挑戲份,不挑角色,只挑有沒有演的機會,哪怕是小小的配角,惠英紅也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去揣摩角色。
最終,惠英紅再次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
2009年,電影《心魔》上映了,惠英紅在里面飾演了一個有超強控制欲強,同時又深愛孩子的單親媽媽。
看完影片后,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沒有受過專業表演訓練的人,片中的她對撕裂、無奈與悲傷的演繹徹底讓人折服。
憑借《心魔》的出彩表現,惠英紅年奪得第46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
2010年,她再次憑該片,先后贏得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最佳女演員”、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女主角”等七項大獎。
站在領獎臺上,惠英紅落淚了。不止是為復出轉型的艱辛,還有向那些曾經數落過她的人證明:我現在也可以。
對于50歲拿獎,惠英紅有了更多的感悟。當別人采訪她:“50歲才又獲得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會覺得一切來得太晚了嗎?”
惠英紅說:“沒有苦,你不會知道甜是什么味道。如果沒有小時候的苦,我不會爭取到我當時的位置,是苦難讓我看到了更多真實的東西。
“當我再次掉下來時,我格外珍惜擁有的機會,像我這種50歲還能跑出來的,很少,要感恩。”
惠英紅的經歷告訴我們:接納苦難,也許是通向成功的另一扇窗。
馬不停蹄,是惠英紅一生的狀態。
2014年,54歲的惠英紅憑借電影《僵尸》,又拿到了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獎,直到現在,她也沒停止過工作,拿了無數的獎。
這一路走來,她拼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哪怕休息,她也是研讀劇本,閑下來她就坐立不安。
她說:“我沒有安全感,工作和掙錢才能給我安全感。以前為了吃飯,什么都怕,現在起碼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挑自己喜歡的角色。”
惠英紅這一生,可能都要追逐安全感,她像獵捕歸來的猛獸,卻又時刻為下一次的行動做好準備。
拍攝《血觀音》時,導演被她的惠氏演技“嚇”到了。
在一場戲中,是惠英紅一個人念經,她要用眼神詮釋失女之苦。鏡頭里,她徹底變了,不再是熟悉的惠英紅,而是一個城府深重又痛苦的權謀家。
只要開拍,惠英紅能從臉到靈魂都變成角色,沒上過一天學的她是如何練就這技能的?
她說:“我不是體驗派,也不是方法派,我是現實派,你不要去演,你要把內心去變,內心變,外形就會變。”
梅麗爾·斯特里普說:“演技的最高境界,是變臉。”惠英紅真正做到了。
如今,62歲的惠英紅憑借著剛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可唯獨有個人,讓她至今遺憾。
12歲時,那句“我愛你,too”一直在惠英紅心里。為了找回意中人,2017年,惠英紅甚至特意去國外舉辦針對老水兵的慈善活動。
在現場,她懇求大家:“請你們幫我問問,有沒有人認識幾十年前去灣仔碼頭的混血水兵,那時她經常買一個小女孩的口香糖,那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
“我認得他的樣子,不管他看成什么樣子,如果他還活著,他還能來找我,我一定要再對說他一次我愛你。”
只可惜,直到現在,惠英紅也沒有等到意中人一絲的消息,這倒也成了惠英紅心里最柔軟的念想,每次談到這個意中人時,我們才能看到惠英紅臉上的小女人模樣。
2019年,惠英紅被邀請上《同一堂課》中為孩子們講課,“如果要教給孩子們一個道理,你覺得最重要的是什么?”主持人問。
惠英紅說:“尊重自己,尊重每一個人,尊重機會!”
一路走來,即使再難,惠英紅始終做到了“尊重”兩個字。
最終,她在困境中從容破局,在鏡頭前精彩綻放。
結語:
看過惠英紅的人,都會被她犀利的眼神所震懾,那是歷經世間冷暖后的堅毅,同時,她又像一朵飽經風霜的紅玫瑰,無懼生命中的風雨,盡情地綻放。
從惠英紅身上,我們看到一種與命運作斗爭的女性力量,在一次次被命運扼住喉嚨的時候,她用“尊重”的智慧,堅韌地挺過來了。
另外,惠英紅也讓我們明白:苦難都是來成就你的,跨過去,你也能從荒蕪里開出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