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日，香港導(dǎo)演、編劇羅啟銳因心臟病去世，終年69歲。8月3日下午6點，導(dǎo)演羅啟銳追思會在循道衛(wèi)理聯(lián)合教會國際禮拜堂舉行，圈內(nèi)眾多明星紛紛出席并送上花圈悼念。
羅啟銳導(dǎo)演的妻子張婉婷在花牌上寫道：“親愛的啟銳，Till we meet again……”
總會再見。R.I.P.
這句話莫名讓我想起王晶當(dāng)時寫給羅導(dǎo)的悼詞，他說第一次見到羅啟銳，“當(dāng)時大家都年輕，感到前面的路很長”，那段悼詞的最后一句是“世事無常，我們這一輩，也到了一個一個走的時候了，再會”。
幻變的生命里，時光催人老，也會戛然而止，還可能變成一段被歲月偷走的記憶。
《歲月神偷》是羅啟銳導(dǎo)演評分最高的一部作品，其次是“移民三部曲”——《非法移民》《秋天的童話》《八兩金》。不過“移民三部曲”的導(dǎo)演并不是羅啟銳，而是他的妻子張婉婷。
羅張伉儷，是香港電影界大名鼎鼎的“神雕俠侶”，一起搭檔創(chuàng)作電影，互相給對方擔(dān)任導(dǎo)演、監(jiān)制和編劇，甚至還會一起出書，業(yè)內(nèi)人稱“雌雄大導(dǎo)”。
《秋天的童話》是我看的第一部羅張合作電影。
盡管多次聲稱自己絕非刻意為之，但這對夫妻檔塑造的人物總?cè)绺∑及泔h零。居無定所、身似浮萍的小人物，在時代變幻中尋找心之居所，這是羅張電影里不變的主題。
曾經(jīng)有記者問過羅啟銳導(dǎo)演，為什么每次都在創(chuàng)作移民的故事？
羅啟銳回答：也許我們常常在流浪。
“移民三部曲”里我最喜歡《八兩金》，雖然其中一個原因是這是我第一次看洪金寶演文戲。
最近，我重溫了一部爭議比較大的作品——以北京搖滾為主題的《北京樂與路》。有人說這是純純的爛片，不知所云；有人說這是他很長時間內(nèi)的心靈寄托；也有人看完痛哭一場，紀念自己逝去的叛逆青春。
一開始，我還以為“樂與路”是京圈搖滾的著名地標(biāo)，后來用粵語一讀才恍然大悟，原來是“rock and roll”。在粵語里，“路”和“怒”同音，搖滾（rock and roll）的港譯叫法之一就是“樂與怒”。
本來這部電影的名字就叫《北京樂與怒》，在上映前有電影審查員建議他們把名字改一改，于是成了《北京樂與路》。這條曲曲折折的“路”，亦是在影射電影中的靈魂人物——平路。
發(fā)現(xiàn)了一件趣事，很多人因為這張照片去看《北京樂與路》，但這壓根就不是劇照，這是香港著名攝影師、王家衛(wèi)御用攝影夏永康作品集中的作品。（沒錯，無良如我當(dāng)然也得把這張設(shè)成文章封面）
來自香港的富二代歌手Michael（吳彥祖 飾），因為打人糾紛滯留在北京等待開庭審判。其間，Michael認識了一支北漂搖滾樂隊望月，望月樂隊的主唱叫平路（耿樂 飾），他的女朋友楊穎（舒淇 飾）是一個艷舞女郎。被深深吸引的Michael一路跟著他們到鄉(xiāng)下走穴……
一句話總結(jié)，叛逆青年吳彥祖參加“變形計”。
你吃飯跟你唱歌的樣子很像。
怎么像？
都特別……狠，是北京搖滾的特色嗎？
不，北京搖滾的特色才不是狠。
那是什么？
窮。
這段對話應(yīng)該是《北京樂與路》最出圈的臺詞，“北京搖滾的特色是窮”。除此之外，這部電影幾乎集齊了大多數(shù)人對“北京搖滾”的刻板想象。喝二鍋頭混雪碧、一言不合就扔麥下臺罷演、沖動易怒干架是家常便飯，和現(xiàn)實生活有著“不可和解”的矛盾沖突。
所以片中唱片公司的老板對平路說：“能紅起來的樂隊，都是在外面反叛、里面聽話的。”舒淇的名言是：“自殺的方式有一百種，其中一種就是嫁給唱搖滾的，保證死得痛快，又痛又快。”
屬于平路的去路，大概在羅啟銳寫下這些故事情節(jié)的一刻就注定了結(jié)局。
電影里舒淇的造型，個人感覺可能有些元素是在致敬迪斯科女王張薔。
《北京樂與路》是在大名鼎鼎的北京搖滾樂隊聚集地——樹村拍攝的，迷笛音樂學(xué)校誕生的地方，說是國內(nèi)搖滾圈的耶路撒冷也不為過。
上文說過，很多人認為《北京樂與路》是“大爛片”，或許也有一點“歷史原因”。
電影上映后，京圈的搖滾樂隊們發(fā)出了一份《樹村聲明》。聲明由著名樂評人顏峻起草，舌頭、痛仰、廢墟、T9（杭蓋樂隊前身）、木推瓜、誘導(dǎo)社、豐江舟、胡嗎個、左小祖咒、小柯等地下?lián)u滾圈的大神紛紛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樹村聲明》里寫道：“我們相信中國的搖滾樂和其他國家一樣，也將是商業(yè)體系中巨大的利潤和資本，但剛剛出現(xiàn)的地下?lián)u滾，不打算像它的前輩那樣，迫不及待地加入到曾經(jīng)反對過的主流之中。”
當(dāng)然，吳彥祖也在電影里“脫”了，也算是粉絲福利。
套用一下飯圈術(shù)語，由頂流巨星吳彥祖和舒淇主演、還拿下當(dāng)年香港金像獎5項提名的《北京樂與路》，顯然在搖滾青年的心中非常“俗不可耐”。
客觀而言，《北京樂與路》和爛片的距離有點遠，片中有不少可圈可點的部分。
平路和身為鐵路司機的父親在火車站的對話，平路養(yǎng)的土狗“李逵”逃離村民捕殺的鏡頭表現(xiàn)，結(jié)尾平路出車禍后的畫面切換……這是整部電影我最喜歡的三個段落。
但這畢竟是一部以“搖滾”為主題的電影，拋卻理性，最重要的仍是要去感受“在光的深處，可有風(fēng)嗎”？
《北京樂與路》上映那年，也是痛仰樂隊以“痛苦的信仰”為名，發(fā)行專輯《這是個問題》的那年，他們在專輯中寫道：
“我們相信，當(dāng)你在聽這張新專輯的同時，你也參與了一個時代的開始。再造一個痛仰，再造一個充滿斗爭的未來，我們的隊還要排多久？”
橋歸橋，路歸路，這是一個各走各方的未來。但在樂與怒的路上，也會有疲倦的時候。
電影片尾曲《回憶之前，忘記之后》，由汪峰演唱，羅啟銳親自負責(zé)作詞。“回憶之前茫茫如夢醒，忘記之后方知夢中還有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