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藝人們,近幾年流行在內地搞飯吃。
最近的不就阿嬌阿Sa姐妹?可惜她倆沒有趕上好時候,如今的浪姐只漲經費不漲質量,甚至質量還大滑坡。
阿Sa還更慘點,好歹阿嬌拍過不少經典有一定群眾基礎,阿Sa呢,大多數情況只能捆綁著好姐妹才上上熱搜。
不過,有道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靠著劉青云扛旗,阿Sa最近在《神探大戰》里還是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影片里,林峯、李若彤給她作配,她是女神探、madam、破案關鍵,是當之無愧女一號。
當男主劉青云遇到什么難解的困境時,她總可以適時出現。
劉青云手無寸鐵卻偏要獨闖龍潭,是她亦步亦趨在后守護;
劉青云不被相信孤掌難鳴,是她挺著孕肚冒著大雨跟他跑去一個又一個現場拯救受害者(srds一個也沒救成);
劉青云如墮云霧一籌莫展,又是她勇敢站出,揭開自己最痛苦的隱秘、給他遞出解鎖的鑰匙;
劉青云精神錯亂茫然自失,也是她給予肯定和支持……
她美麗、聰穎、包容、勇敢、堅強、善良……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詞匯都可以落在她身上。
但,有發現什么不對嗎?
她太完美了,完美到缺乏個性。
但事實是,身為小領導,她沒有指揮和控場,“madam”好像只是個隨便安上去的虛名;
身為女神探,她沒有解題能力,全程憑感覺被兇手和劉青云牽著鼻子走;
身為活生生的人,她的喜悲也只體現在劇情需要時……
哦不對她還是有亮點的,俺舉報她開掛!拖著孕體上刀山下火海大殺四方、出車禍不皺一下眉頭,剛生完孩子就能下海游泳再徒手爬上大游輪最后機關槍將兇手一頓突突,活脫脫一個孕神!
正經地講,盡管承擔了那么重的戲份、背負著劇情發展的關鍵、表現出那么多又那么美好的品質,阿Sa依然只是主角破案的工具人。
俗稱,花瓶。
美貌不可否認
而她并非孤例。
在港片的世界里,似乎一直就有找個大美人做陪襯的傳統,并且一直延續到今。
自古美人配英雄
港片的黃金時代,產出無數英雄美人、兄弟情義、熱血瘋癲,以至到現在還讓無數人向往和懷念。
而其中的各色美人,又是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首當其沖的,霞玉芳紅,往下則有關之琳、王祖賢、邱淑貞、張柏芝、朱茵、李嘉欣、張敏、藍潔瑛(排名不分先后)……個個風華絕代,又美得各有千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仙女一落淚,全世界都犯罪!
但似乎,也僅止于美。
因“小倩”一角成為大眾永遠的女神的王祖賢,是其中一個代表人物。
她在《殺手蝴蝶夢》里扮演紅顏禍水;
在《賭神》里美美地打醬油;
《水滸傳之英雄本色》里,她是賢妻良母的林沖夫人,重要性卻不及兄弟魯智深。
但女神只可遠觀,豈不失于乏味?就得將她拉下神壇才來得刺激。這類型,邱淑貞拍過不少。
她在《城市獵人》里穿著超短褲;
《愈快樂愈墮落》里扮演寂寞人妻;
光性暗示還不夠,若再加上美人被褻瀆的場景,想必更有噱頭。
于是在《義蓋云天》中,明明影片大部分講述愛情和喜劇,卻在最后突然插了段毫無必要的強x戲,美人王祖賢被虐待、紋身、玷污,給無數觀眾留下心理陰影。當然,最后英雄仍然會不嫌棄地和美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自古美人配英雄。
但英雄可以多種多樣,他可能背負仇恨、道義、熱血或責任,然后從片頭戰至片尾,得到能力、財富、地位、思想等方面的升華。
而美人呢?美就夠了,她的容貌、身體并非藝術的組成部分,僅僅作為點綴存在。
美人是書寫英雄偉岸的工具,是被英雄擁有的戰利品。
至于美人是誰、是何類型的美、又美到何種程度,其實并不重要,紙片美人而已,個性立不立得住,沒誰在乎。
英雄就要配美人,誰是美人無所謂
在退出(香港)電影圈的最后一次采訪中,王祖賢透露自己其實不喜歡化妝。
這么一個本性灑脫、不喜拘束的人,在經歷了那么多“同質化”的演繹后,大概也會覺得厭倦吧。
于是她為香港影壇貢獻最后一部《游園驚夢》,角色亦柔亦剛,和以往大有不同。
之后她轉身,決絕離去。
真正掙脫這個時代怪圈的,或許只有梅艷芳、張曼玉、林青霞,她們或靠獨特的氣質、或靠頂尖的實力,才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花樣年華》
然而大多數美人依舊只能與奇怪的環境共存。包括近幾年,口碑爆炸的港片也大多如此,而被“工具”的也不止香港女星。
《拆彈專家2》,倪妮是男主的工具人女友。
《怒火重案》,秦嵐是男主的工具人老婆。
《無雙》,張靜初一面美女鄰居、一面為愛瘋魔,在這部男人戲里也相當沒存在感。只不過張靜初著實演技超群,才帶動這個角色爆發出可與雙男主媲美的能量。
優秀劇本、豐滿人設,然后演員的演技才有發揮空間,否則也只能是巧婦難為無米炊。
可港片卻始終一成不變。
港片為何那樣?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港片同時接受了中西方文化的影響。
吳宇森參加《曉說》訪談
但早期的中西方文化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女性地位普遍不高。
最具有標志性的,是后來被稱作“wifi之母”、美貌與才華并重的海蒂拉瑪。她當年是好萊塢的一大花瓶。
最初她因為叛逆、不畏世俗的個性全裸出鏡,但如愿成名后,與眾多頂星合作、出演許多電影,人們也更多關心她的臉蛋、身材和“艷星”的稱呼,而非她的思想和個性。
于是她只能拿到越來越多的花瓶角色。
《神魂顛倒》海報
她十分厭煩。彼時二戰正酣,她便與音樂家喬治·安太爾合作,研究出“跳頻技術”(wifi雛形),她本愿無償捐獻美國用以支持同盟國,沒想到,再次得到不如用漂亮臉蛋幫忙推銷戰爭債券的回應。
三次元如此,那些二次元的女主角們也如此。
無論高貴的,白雪公主、豌豆公主、奧羅拉公主,抑或平民的,灰姑娘、拇指姑娘,女主們一水兒的美麗善良柔弱無力,等待命定的白馬王子前來拯救。
試問哪個女孩小時候不曾幻想自己的白馬王子呢?
而香港當時是緊追好萊塢的。
徐克參加《曉說》訪談
港片里的美人,時而亭亭玉立、時而欲拒還迎,既不過于大膽,又點綴片子的美感,同時也不影響英雄們的存在感,的確算得中西融合的好思路了。
只是后來,很多渴望白馬王子的女性醒來了。
為什么期待不可預知的王子之愛?為什么不能自己騎上白馬,既做自己的公主、又做自己的王子?
1991年,美國,被譽為女性主義代表作的《末路狂花》問世。
女性從來被教育,要聽話、要柔軟,但兩位女主因欺凌而覺醒,開始反抗占據主導地位的男人們。
她們送給強奸男一顆子彈、像男人一樣搶劫便利店、把警官關進后備箱、毀掉挑釁她們的男人的貨車……烈烈大火中張狂而肆意大笑的,是已然從父權社會獨立的兩位偉大女性。
肉體滅亡又如何?她們靈魂飛向永恒的自由。
后來,好萊塢涌現越來越多大女主電影,如今人們沖著“女俠”邁進電影院已成尋常事。
可惜,被譽為“東方好萊塢”的香港電影,尚未經歷這樣的覺醒。
大多數時候借著從前的名氣和情懷炒冷飯,結果不過是新瓶裝舊酒。
沒新意、也沒心意。
在優秀女性層出不窮、繼而越來越掌握話語權的現在,港片卻依然如此抱殘守舊,小語不禁遺憾,也不禁想問,非如此不可嗎?
與時代同進步
答案當然是不。其實關于這一點,周星馳已經做得很好。
周氏喜劇為什么直到現在還為人津津樂道,不僅因為高明的喜劇技巧,更因為其中蘊含的各式各樣的、透徹深刻的反抗思想。
現代化的女性思想,也出現在他的電影。
《喜劇之王》里,張柏芝是卑微的妓女,卻有愛有恨有夢想,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她不成為“妓女”符號,而只是頑強求生的活生生的人。
《濟公》里,同樣扮演妓女的張曼玉,無知無識時風騷下賤,可當反抗的意識覺醒后,她就不會再為美丑所困、亦不為愛情而生。
《國產凌凌漆》里,女殺手袁詠儀由冷漠到深愛的感情變化,周星馳是用了大量的篇幅去鋪墊、去發展、去量變引發質變,才讓“阿琴”這個角色立體化,使之成為電影不可舍去的重要組成部分。
美人在骨不在皮,人如是,電影亦如是。
所以那些浮華如紙片的女神,只留下一兩個鏡頭和只言片語,便連同港片的榮耀,一起消失在歷史的海洋里。
只有有血有肉的美人,才成就交口相傳的電影經典,二者一同且長久地留存于人們的記憶。
說到這里,小語想到近幾年不斷涌現的內地大女主劇。
有掌握人生節奏的青年大女主;
也有掌握愛情主動權的古偶大女主……
被罵粗制濫造也好、討好市場也好、虛有其表也好,至少從外形上,女性意識實實在在地有體現出來。
無數的女性正在告訴世界,我們不甘于賣弄風姿、不甘于無所作為、也不甘于被審視,我們希望自己的能量,或多或少影響這個世界。
不為特權,只為堂堂正正、干干凈凈的公平。
港片沒落了,但難保不會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只希望那一天里,美人之所以和英雄相配,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骨子里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