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庸人還是偉人,日子過得幸福還是凄慘,生老病死是都是人一生繞不開的話題。人從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著有一天會離開。
這個道理對臺灣著名節目主持人傅達仁來說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2016年,84歲的傅達仁被確診患上了胰腺癌晚期,這意味著他告別這個世界的過程,將會變得格外痛苦。
惡性的腫瘤破壞了傅達仁整個的消化系統。持續不斷的嘔吐感讓他再吞咽不下一口飯,如針扎般的疼痛折磨得他再睡不著一會覺。
為此,傅達仁不僅每天都要服用大量苦澀的治療和止痛藥物,還需要定期進行痛苦的化療。
最可怕的是,只能依靠營養液注射的傅達仁,平日里腹瀉不止,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的他,不論是起身如廁,還是換洗排泄物浸染的床單、衣物,都完全依賴別人的照顧。尊嚴,在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主持人身上正一點點的喪失。
種種糟糕的狀態,使得傅達仁短期內從74公斤瘦到了48公斤,原本高大壯碩的體育健將,一下子變成瘦骨嶙峋、面若枯柴的老人。這時,從前偶然聽人提起的安樂死,成了傅達仁從無盡痛苦中解脫的一縷希望之光。
或許對于那些在生命最后階段,飽經病痛折磨卻又無藥可治的病人們來說,安樂死給了他們一個結束痛苦的機會,讓他們能夠主動地向熟悉的人間告別,保有尊嚴地走入永恒的長眠。
但安樂死之所以一直飽受爭議,是因為它完全可能演變成一種謀害他人性命的偽裝手段,更甚至可能動搖整個社會對于生命的敬畏,產生種種問題。
因此,世界上承認安樂死合法化的國家少之又少,允許外國人士執行安樂死的更是只有瑞士一家。而且,即使是在瑞士,安樂死的申請者必須繳納巨額的費用以成為安樂死機構的會員,并經過層層的心理評估,安樂死才能順利執行。
聽聞此事的家人曾經極力勸阻,希望傅達仁不要輕易放下生的念頭。但傅達仁何嘗不想健康地活下去,可正如他自己提到的:“這實在是太疼了。”
在傅達仁的一再堅持下,家人終于同意了傅達仁的請求。于是在2018年6月,并未的傅達仁在家人的陪同下飛往了瑞典。此時的傅達仁,想到自己不再需要接受那些痛苦的治療,精氣神竟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隨著執行安樂死的日子漸漸臨近,時日無多的傅達仁選擇把最后的時間用來陪伴家人。拖著病重的身體和家人一起游覽了許多瑞士景點,拍下許多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照片留念,以做好最后的告別。
最終,對這個世界再無遺憾的傅達仁做好了一切準備,來到了安樂死執行機構。在家人的簇擁下,他端詳地坐在房間中央,工作人員也端上了已經準備好的藥物。
這似乎是傅達仁確診之后最快樂的時刻,從進門的那一刻起,他的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甚至還向工作人員開起了玩笑,端起藥物問到:“這個是要一口喝下嗎?”。反倒是家人們的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怎么也沒法跟著笑起來。
“再見,我親愛的家人”傅達仁用輕松卻又飽含深情的語調,向家人們做了最后的告別,隨后就將杯中的藥物一飲而盡。
安樂死的藥物將會在3分鐘內快速生效,一旦喝下便再也沒有可以救治的后悔藥。陪伴傅達仁半生的妻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感傷,抱著他哭著說:“以后再也不會痛了。”
此時,兒子提議讓父親再解說一下自己最愛的籃球,傅達仁也開心地點了點頭,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配合著遲緩地肢體動作,完成了人生中最后一次體育播報,向他從事了幾十年的事業做了最后的告別。
“再見,親愛的朋友們,我沒有勁兒了。”
這是他留給世間最后的遺言。失去意識的傅達仁安詳地躺在兒子懷里,他走得平安,很喜樂,面帶笑容地進入了長眠。
回顧傅達仁生命中最后的時光,他無疑是不幸的,如果不是遭受病痛的折磨,沒有人愿意告別這個熟悉而美麗的世界;但他卻又是幸運的,上天給了他一個選擇的機會,讓他能夠體面而有尊嚴地離去,因此死亡在他的面前,似乎也不再顯得那么悲涼了。
對于平民大眾來說,安樂死還甚為遙遠。世界上有一些國家展開了對安樂死實踐的探索,但也因此嶄露出一些問題。它反映出處的,是人對于生命和死亡的態度的變化,是所有人共同面對的深刻問題。
在如今的社會,如何權衡好安樂死背后的觀念與利益沖突,使安樂死以一種嶄新的姿態,走入大眾的視野中,給每個人以保有尊嚴的權利和選擇,是所有社會工作者和醫務工作者,在不久的將來所要共同面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