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夏夜,一場大雨突襲北京城,來往的人們慌不擇路,夏雨卻像撞了大運似得,摟著一個女孩,鉆進了剛借來的212吉普車里。
外面的雨狂飛亂舞,車里卻安靜地,仿佛能聽到兩人心跳的聲音,只見女孩低頭不語,男孩隨手放了一張卡帶。
“突然好想到你門外徘徊,看你是否和我一樣期待,今夜我有點壞,想讓你逃不開……”突然,郭富城的聲音,性感地從卡帶里流暢出來。
這是袁泉第一次赴男孩的約會,在這之前,她已經拒絕過他無數次,或許,因為這場雨來得及時,又或許,因為這首歌太曖昧。
后來,兩人戀愛了,這一牽手就是23年。
一、沉默的童年
1976年,夏雨出生在山東青島,父親夏朝忱是青島話劇團的演員,同時身兼美工,母親是一家百貨公司的會計,日子過得平靜又安穩。
然而,父親卻是個不安分的人,因為從小隨軍漂泊,他過慣了閑云野鶴的生活,不愿陷在雞零狗碎的婚姻里。
后來,他改名秦生,辭掉工作,上京拜師學畫,夫妻倆矛盾漸生,于1979年離婚,兒子被判給了父親。
因為父親忙于工作,3歲的夏雨被送去日照郊區五蓮縣的大姑家。
大姑是一名鄉醫,脾氣不太好,夏雨性子頑劣,總被她棍棒教育,稍大一點,夏雨就埋怨大姑偏心,對自己親生女兒不舍得打罵,棍子全挨在他身上了。
每次感到委屈時,他就躲在角落里,抱著一只叫“豆芽菜”的小貓,暗自流眼淚,盼望父親將他接走。
然而,在父親一次又一次的失信中,他開始變得不愛說話。
16歲時,因為一部叫作《危險至極》的電影,他愛上了滑板,當時,青島的街頭還沒有人玩這項運動,他就自己摸索和自學,最后還拿了個青島市滑板比賽的冠軍。
1993年,夏朝忱在《北京晚報》上看到一則招聘啟事,說導演姜文正在為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招募演員,男主角與自己兒子年齡相仿,他順勢就給夏雨報了名。
瘋玩了一個暑假,夏雨被曬得鐵黑,還練出了二兩小肌肉,現場,姜文給他丟去一支煙,當著父親的面,他沒敢接。
“點上”,姜文說道,
“我不會抽”,夏雨眼神躲閃回道,
(見導演不說話,他默默點上,狠狠抽了一大口)
“老秦,你回去吧,兒子留下”,姜文沒看錯,這小子神得很。
大院男孩“馬小軍”,膽大又真實,在耀眼的陽光與遍地的紅旗之間,肆意揮灑青春,憑借這個角色,夏雨一舉成為中國內地首位威尼斯影帝。
彼時,小一歲的袁泉,與姐姐袁媛,在一個普通家庭快樂地長大,不似姐姐那般歡鬧,袁泉的性子總是淡淡的,十分乖巧,還是班里的優等生,很少讓父母操心。
11歲時,她被中國戲曲學院附中選中,作為湖北京劇院代培生去北京學習。
“明明是開啟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但我總覺得自己的內心從那一天起,就關上了一扇門”,袁泉回憶道。
小小年紀,獨自離家,從坐上火車的那一刻起,袁泉就已經被迫長大,正式告別了自己的童年。
學戲的7年時間,袁泉過得非常辛苦,除了高強度的訓練之外,她還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接受不那么完美的自己,甚至是糟糕的自己。
因為一雙大長腿,她很難做出標準要求的動作,又因為一張偏歐美式的臉,她被吐槽扮相奇怪,在無數次的打擊,和無盡的自卑中,她選擇咬牙堅持。
不知何時起,她藏起了所有的脆弱與委屈,挺直了腰板,站在舞臺上,只是她再也不愛笑了。
二、原來你也在這里
夏雨和袁泉,仿佛名字里就藏著前世的約定,而他這一世就是為了遇見她,穿越千山萬水,走過人潮人海,只為來到她的身邊。
于夏雨而言,“馬小軍”是成功的,然而,他卻感覺像被大獎砸中了腦袋,除了眩暈之外,就只剩茫然了,至于演戲是什么,他一直沒搞明白。
1995年,夏雨考入了中央戲劇學院,以“三料影帝”的身份,在學校大放異彩,走哪都是迷妹的尖叫聲,以及老師報以的極高期望。
“我感覺自己被一架直升飛機直接載到了山頂”,夏雨回憶道。
然而,下山的這條路卻并不好走,因為被過分的關注,夏雨內心的包袱越來越重,終于,在一次期末匯報的演出中,他跌落了神壇。
“夏雨不會演戲”、“他也就那么回事”、“影帝的演技這么爛”……各種此起彼伏的質疑聲,充斥在他的耳邊,讓他萌生了退學的想法。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慢慢正視自己,學會屏蔽外界的聲音,扎扎實實地學表演,也用一張又一張漂亮的成績單,證明了自己。
此時,低一屆的迎新晚會上,來自96級的小學妹們,讓學校突然熱鬧起來,曾黎、梅婷、胡靜、章子怡和秦海璐,讓男同學們止不住地吹口哨,當然,還有站在角落里的袁泉。
面對一群出眾的同學,袁泉的老毛病又犯了,自卑感油然而生,走路永遠低著頭,總覺得天空都是灰色的。
因為課業壓力過大,她拼命地吃東西解壓,體重一度飆升到120斤,整個人一下子腫起來,仙氣全無。
在戲校那么苦,自己都堅持下來了,而現在這點壓力,又算得了什么!倔強的她,決定快速調整自己。
此后,她每天繞著二環路跑步10公里,天還沒亮,就第一個鉆進林子里練晨功,雷打不動地堅持了4年。
大二時候,袁泉的專業課成績已是拔尖水平,與素有“秦藝謀”之稱的秦昊并駕齊驅,兩人的表演作業一直是超標完成。
“袁泉的臺詞和小品就是‘標桿’,如果老師想讓人做示范,那個人肯定是袁泉”,同學黨昊說道。
大二時,袁泉被導演滕文驥選中,出演電影處女作《春天的狂想》,憑借“周小玫”一張純情清澈的“初戀臉”,一舉拿下金雞獎最佳女配角。
一次,剛從澡堂出來的袁泉,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發,端著盆子悠然走過球場,卻撞上了中場休息的夏雨,兩人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夏雨知道自己完蛋了。
在袁泉眾多的追求者中,夏雨使勁渾身解數,耍寶賣乖,伏低稱恙,找各種機會約會,卻都被女神漠視了,終于,他等到了長城開放賞燈的消息,大喜機會來了。
而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卻遇到了瓢盆大雨,他們被困途中,這才讓愛情有機可乘。
沉浸在愛情里的袁泉,卸下了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在夏雨面前,她越來越像個小女孩,會撒嬌,會生氣,好像又做回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
三、感情的傷疤
畢業之后,中戲話劇院的院長向班主任常莉要了三個人,分別是章子怡、秦海璐和袁泉,然而,只有袁泉選擇了收入少、走紅難的小眾劇場,與師姐陶虹和朱媛媛成為同事。
袁泉的性子總是溫溫的,也不愛張揚,但對于自己選擇的事情,她卻異常堅定且執著,而話劇之于她,是比生命還要重的東西。
更為難得的是,在爭名逐利的娛樂圈,袁泉始終自持和克己,也始終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面對藝術,她愿意保有一份簡單和純粹。
或許,這就是夏雨愛她的真正原因。
接下來的幾年,袁泉一直活躍在話劇舞臺上,出演了《琥珀》、《暗戀桃花源》、《簡愛》和《活著》等著名話劇。
30歲時,袁泉入選了“中國話劇百年名人堂”,成為最年輕的入圍者,不僅如此,她還斬獲了中國話劇的三大獎項:梅花獎、學院獎和金獅獎,是名副其實的大滿貫演員。
2005年,袁泉與夏雨合作第一部電影《上海倫巴》,至今回憶起來,夏雨仍會露出甜蜜的笑容,兩人在戲里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
“沒有你的日子,才是我生命的耽誤”影片中一句臺詞,仿佛照見了現實。
之后,袁泉的事業全面開花,在影視方面也有出色的表現,憑借古裝劇《小魚兒與花無缺》中“蘇櫻”一角,紅遍大江南北,而她主演的電影《美麗的大腳》,又奪得百花獎最佳女配獎。
另一邊,夏雨也不落其后,為了掙脫“馬小軍”的影子,他嘗試了各種類型的影視劇,不斷突破自己,不斷重塑自己。
比如,胡安執導的劇情片《西洋鏡》,他在其中飾演清末時期的照相館攝影師“劉京倫”,一個妥妥的技術宅,癡迷“影戲”不能自已。
夏雨的表演層次感分明,還被提名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
在之后,他出演了《那時花開》、《警察有約》和《獨自等待》等多部口碑極佳的劇作,還合作李冰冰、周迅和樸樹等知名演員,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然而,事業上并駕齊驅的兩人,危機卻也在無形中靠近,或許,感情久了就有恃無恐,或許,那顆年輕的心還不甘于寂寞。
2006年,夏雨被爆出與范冰冰的緋聞,在其生日宴上,兩人被媒體拍到疑似親吻的親密照,然而,事后兩人都澄清是“借位拍攝”,純屬子虛烏有。
第二年,夏雨與高圓圓合作話劇《艷遇》時,又被爆出緋聞,還被拍到高圓圓出現在夏雨家地下車庫,兩人共度兩晚。
事情一出,輿論瞬間炸開了鍋,矛頭指向高圓圓,暗指其插足他人感情,而高圓圓竭力澄清所傳非實,而夏雨卻保持沉默,不做任何回應。
這邊,袁泉出席某活動,被問及與夏雨的感情時,神情落寞,失聲痛哭,一度黯然離場,間接證明了兩人已經分手。
幸好,這場分手只持續了10個月,年末,兩人被拍到街頭擁吻復合。
從校園時代開始,兩人的感情里蘊藏了太多珍貴的東西,那些回憶換了另外一個人,就會消失不見,而他們誰也不想忘了來時的路,丟了一路走來的人。
2009年,在交往的第10年,夏雨和袁泉正式領證結婚,第二年,女兒夏悠然出生,小名“哈哈”,一家三口非常幸福。
四、婚姻從來不是圍城
在夏雨心里,袁泉是一塊水晶,單純透明,干凈清澈,總能讓他放松下來,做回真實的自己。
而從小離家的袁泉,心底總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憂傷,她感恩夏雨接納了不完美的自己,救贖了自己受傷的靈魂。
“每個人都有孤獨和脆弱的一面,而夏雨讓我的孤獨有了安放處”,袁泉安靜地說道。
女兒出生之后,夏雨有兩年半的時間,沒有外出拍戲,專心在家里做一個好爸爸,雖然也錯失了很多不錯的電影,但他卻不覺得可惜,因為孩子是自己最好的作品。
對于妻子,夏雨從來不去限制她,要求她,只希望她活得自由,過得快樂。
若是想演戲了,那就暢快地演,想回家了,他就隨時為她留一盞燈,溫一口熱飯,讓她感到舒適和安心。
而袁泉也充分地尊重丈夫,給他最大的空間,追求自己喜歡的,覺得好玩的事兒,她也是他不務正業時,最忠實的粉絲。
這幾年,夏雨的影視作品很少,大多時間都專注在玩上,比如滑板、滑雪、魔術還有畫畫,幾乎樣樣精通,絕對是三十六計里的行家。
網友稱贊他是“最不務正業的影帝”、“被演戲耽誤的全能王”、“演員中的滑板天才”等等。
而他的書法作品造詣也頗深,尤其是小楷行書自成一派,筆墨飽滿,強健瀟灑,頗有大家之范。
生活中,夫妻倆都非常低調,不拍戲的時候,兩人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偶爾出現在新聞里,也都是帶孩子逛商場,與好友聚餐等,日子過得簡單又隨意。
在袁泉的眼里,夏雨是個稱職的好爸爸,為此她還曾拒絕過一些親子類的節目,說父女倆感情很好,不需要借節目增加感情。
而相比事業和名聲來說,夏雨遠遠不及妻子,但他卻始終以妻子為驕傲,被別人稱為“袁泉的老公”,他絲毫不感到為難。
或許,這是婚姻最好的樣子,在夫妻及親子關系中,還保有留給自己的空間,不被生活的雞零狗碎,磨平當初的樣子,依舊內心熱愛,依舊精神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