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中畢業,偽造國外名牌大學本碩學歷,變身留學講師,教出了數十個考上常青藤大學的學生。
成了明星講師后,又被聘請為大學教授,給本科生授課,收入翻倍,住進了能一眼看到景福宮的房子。李誘墨(裴秀智 飾)偷走了李安娜(鄭恩彩 飾)的身份,從此人生一路開掛,嫁給了IT行業新貴老公,老公還從政,成了首爾市長候選人。然而,在一切看似成功時,真正的安娜回來了……虛榮與現實,謊言與欺騙,圓謊帶來的快感,謊言即將被戳穿的窒息,在《安娜》中交織,讓觀眾懸著的一顆心久久不能放下。
《安娜》寫的是真人真事,它取材于2017年轟動紐約社交圈的安娜·索羅金假名媛事件。這位出生于俄羅斯貧苦家庭的德國籍姑娘,以安娜·德爾維為名,將自己塑造成德國富豪的繼承人,廣結上流社會人士,讓他人為自己的奢華生活付款。事情敗露后,于2019年入獄,2021年2月出獄,并將自己的故事賣給了Netflix。Netflix產出了原創劇集《虛構安娜》(Inventing Anna)。不過,雖然取材自同一個真實故事,但《虛構安娜》與韓劇《安娜》,還是拍出了兩種不同的味道。前者注重跌宕起伏,后者洞穿人性欲望。安娜·索羅金與誘墨,都為了獲得地位與財富而不斷說謊,最后連自己都難以分辨真假,生活在幻想里。這是一種人格障礙,被稱為雷普利癥候群。從觀眾的角度看,《安娜》又是一部大女主爽劇,也是從《頂樓》后開始流行的“惡女”的故事。過往惡毒女二的人設,終于放在了女主身上。從底層女孩到上流名媛,觀眾跟著誘墨一路驚險闖關,這種刺激和快感是傻白甜瑪麗蘇無法帶來的。除此之外,它還有著悲劇的底色。欲望與物質不成正比,一步錯,步步錯,誘墨身上呈現的物質欲念,或許比普通人要更強烈些。或許,虛榮要強的性格出生在貧苦家庭,注定了她的人生萬劫不復。
愛慕虛榮流淌在誘墨的血液里。少女時代因為家境貧寒不得不放棄學芭蕾,她會很淡定地說“芭蕾只是興趣”;高考失利,對鄰居謊稱自己是梨花女子大學的新生,跟著去參加社團活動;就連去理發店做發型,面對一個素昧平生的理發師也會說,“我一會兒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但在成長過程中,并非沒有人看穿她的偽裝。明明文化成績很好,但非要走藝考進梨大,當她陶醉地說自己喜歡美好的事物時,老師無情地拆穿了她,“不,你只是虛榮而已。”
愛慕虛榮,出口成謊,但很難說誘墨是一個大惡人。堅韌、善良、努力,是清貧的父母給予她的品格。送癡呆母親去最貴的療養院,幫朋友韓智媛成為她夢寐以求的政治部記者;無論是當留學講師還是大學教授,她對工作認真負責,白天講課,晚上夜補,愣是沒有人看出她的能力缺失。《安娜》選擇了最聰明的敘事手法,就是將誘墨的成長經歷赤裸展現,在每一個重大人生節點上,都試圖讓觀眾理解,在誘墨畸形的個人價值觀背后,是社會規則的無奈壓迫,是上流社會對浮華虛名的偏愛。所以,盡管學歷造假、冒名頂替、收受賄賂等樁樁件件,在價值定義上可以輕易給出評判,但觀眾還是看到了誘墨美麗外殼下的努力與艱辛,有的人甚至希望她不要被拆穿。在她一步步走入深淵時,靜默且哀嘆。有趣的是,誘墨與真正的安娜,形成了鮮明對比。
家里是富二代的李安娜,是典型的財閥二代,生活奢靡的“派對女王”;雖然有著國外名牌大學的本碩學歷,但她一天都沒去學校上過課,學歷證書都是買來的。表面上有著上流人士的nice面具,但不容許任何人挑戰她的權威,送給誘墨的手表也是假名牌。
與誘墨相比,真正的安娜除了身份是真的之外,其他的都差之遠矣。
韓智媛這個人物,作為普通工薪階層的代表,也與誘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是誘墨唯一的朋友,也是一個充滿正義感和社會責任感的記者。論努力,她不輸誘墨;論野心,她想進入政治部,揭露社會的腐敗與陰暗。與誘墨唯一的區別,是她沒有一個可以進入上流社會的假身份。所以,當誘墨功成名就時,她則因為考試失利而黯淡無光。
但當她發覺誘墨的假身份,開始一步步深挖誘墨的真實身份時,突然發現:自己能夠進入政治部工作,是誘墨從政的丈夫托關系讓她空降的。普通人的百般努力,都抵不過既得利益者隨手發放的入場券。后續她是否會選擇公開誘墨的身份,還是被其拿捏而默不作聲,讓人好奇。
現實題材的韓劇,擅長塑造立體復雜的角色和真實陰暗的社會背景,讓人入戲與共情。與《虛構安娜》塑造的女主不同,《安娜》的誘墨并非是權財欲望的化身,而是將人性深處的欲望稍微放大,讓人又愛又恨。
從這點上看,《安娜》的主旨并非還原一個女騙子的人生,而是讓人產生思考:虛假的身份,真實的能力,何謂真實,何謂虛假?
【文/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