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史以來最多手術場面的醫療劇《白色強人》，第二部正在優酷播出。
醫療案件更多，多達130個；演員陣容更強，陳豪和胡定欣出演重要新角色。豆瓣雖還未開分，但目前已是四、五星評論居多。“陣容還在繼續補強，已經沖出天花板了。關鍵這個劇情，也直線走高啊，越來越有嚼勁了。”有網友評論道。
但2017年決定做第一部時，總監羅永賢只覺得自己“任性”。
他知道這是一部“不那么TVB的劇”：90%以上的劇情圍繞醫療案件展開，很少有談情說愛，部分血腥的手術鏡頭有被投訴的風險。但看著日韓歐美的職業劇都在不斷更新，他也提出要做一部質感更精良，專業程度更高的醫療劇，來與國際同業競爭。
最終，2019年播出的《白色強人》拿下了當年TVB最佳劇集，在豆瓣也有8.1的高分。優酷劇集中心總經理謝穎也早早注意到了這部劇，并表達了第二部合作的意愿。“劇本好，演員，制作團隊優秀，我們和TVB也一直有緊密的合作。”謝穎告訴毒眸，在這一部當中，優酷劇本階段就參與了討論。
《白色強人2》就這樣成了一部內地和香港聯合參與的“定制劇”。如果說港劇是一家茶餐廳，那么這個IP就是一道既復古又新潮的菜品，凝結著港劇老師傅們幾十年來的功力，與內地的合作又能讓它滿足更多用戶的口味。
內容上，它是職業劇。香港職業劇一度與家族劇、古裝武俠劇一起，是內地觀眾最熟悉的港劇類型之一。
形式上，它是不折不扣的定制劇。2014年，察覺到內地流媒體平臺強勢崛起后，港劇也大規模一路北上，這些年來被平臺提煉出了“港味”，是面熟的演員、香港班底、快節奏劇情等一系列港劇特點的組合。
只是合作，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1+1=2”，多種力量排列組合試錯，成就了今日的駕輕就熟。開到了家門口的茶餐廳，為了調和用戶復雜的口味，自然是要做出改造。老師傅們在適應這些變化，同時也沒放棄對幾十年功力的精進和改善。
這或許就是觀眾心心念念的“港味”。
“港味”
陳德修和梁家樹，算的上是“港味”北上的首批老師傅。
如今是寰亞電視制作有限公司行政總裁和上影寰亞執行董事的陳德修，以及寰亞電視制作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的梁家樹，在2007年時分別是TVB的發行人和監制。香港回歸十周年慶前夕，由中央電視臺與香港TVB合拍，梁家樹擔任監制的《歲月風云》登上央視八套的黃金檔，演員陣容也是橫跨兩地。
播出當年，這部劇在內地和香港都取得了高收視，不少合拍劇也隨之播出，但陳德修也留意到了部分觀眾對此并不適應。“有些香港觀眾不太習慣看到港劇里出現內地演員，而內地觀眾也覺得應該在香港拍，不在香港的話，他們就不太有代入感。”
合拍劇的水土不服尚待解決，對港劇劇集發行而言，更嚴峻的情況出現了。陳德修發現，隨著內地國產劇質量日益提升，對引進劇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渠道越來越窄。流媒體平臺的出現，則讓港劇制作者們思考起了角色轉變的可能性。
起初，流媒體平臺只是港劇的發行渠道之一。歷史進程剛好趕上了流媒體們告別混沌階段，走向“OGV”、“正版化”的開端。2010年，優酷成為內地第一家打包簽約TVB電視劇的視頻網站；兩年后，優酷宣布，平臺將擁有至少未來2年內TVB所有電視劇集。
變化仍然劇烈。2014年，各平臺都在試水自制網劇，宣告著平臺從單純的內容采買向內容制作過渡。察覺到這背后存在的巨大內容需求，陳德修決定從發行人轉型為制作人，并和梁家樹一起加入了寰亞。
隨后幾年，為了滿足蜂擁而來的用戶的需求，平臺不僅僅參與到內容出品中，而是開始根據用戶需求，向不同風格的公司定制內容，并從劇本階段就一同討論。定制港劇就在此時成為平臺的作品計劃之一，平臺開始不局限于“渠道”，開始為港劇提煉出有別于內地劇集的亮點并放大，突出獨特的“港味”。
警匪動作戲是被平臺提煉出來的第一個“港味”元素。這一直是港劇乃至香港電影的重要品類，香港邵氏兄弟國際影業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及總經理樂易玲認為，這類型動作片里有男女觀眾都會喜歡的“英雄、型男、動作戲、汗水和肌肉，以及永恒的鏟奸除惡，邪不勝正主題。”
尤其對港劇而言，警匪動作戲既有職業劇的嚴謹又有動作戲大場面的暢快淋漓，也構建起了一代觀眾對港劇的最初的面貌輪廓。
2016年，優酷找到了擁有豐富警匪動作制作經驗的邵氏和寰亞。前者開始做《飛虎之潛行極戰》，聚焦香港反恐特警隊的故事；后者開始做《蝕日風暴》，講述一線緝毒警的故事。
除了找準不可替代的題材類型，平臺另一種強化“港味”的方式是啟用觀眾耳熟能詳的港星，并充分發揮其過往角色的優勢，比如合作警匪劇中的主演，過往也有豐富地參演同類題材的經驗。
在參與《飛虎》項目時，優酷方面提出的最大要求，就是希望接下來的兩部里，延續《飛虎之潛行極戰》里受歡迎的“鐵三角”陣容黃宗澤、苗僑偉和吳卓羲，且出場順序不能靠后。
“三哥（苗僑偉）連著兩次做高級督察，第三部想演一個不是馬上就出場的國際刑警。但優酷說觀眾喜歡一開始就看到他，我就跟三哥說你還是當回警察吧，不要當國際刑警和壞人了。”樂易玲告訴毒眸。
合作并非從來如此順遂。在研發流媒體平臺時代“港味”的路上，陳德修和梁家樹也曾走過彎路。
曾是《沖上云霄》電影版監制的梁家樹，也曾在內地做過一部航空題材的劇《壯志高飛》，幕后班底均為老港劇人，但演員上啟用了全員非香港演員的班底，同時對白也是普通話，就會被許多觀眾認為“沒有港味”。
陳德修意識到，“港味”是一塊蛋糕，觀眾更多時候享用的是成品，需要“一眼看到”。哪怕配料都是那些配料，但最后成品觀感和口味有一樣不對，都是不行的。
港劇榮耀
警匪劇會被流媒體平臺集中開發，是一種水到渠成的選擇。
2014年，在優酷獨播的警匪劇《使徒行者》收獲了超20億的播放量，成為彼時內地播放量最高的港劇。參與到港劇制作中的寰亞、邵氏都是老牌電影公司，不僅有豐富的警匪動作作品制作經驗，也有多部動作電影的IP。邵氏與優酷的定制劇《飛虎之潛行極戰》就脫胎于邵氏的“飛虎”系列。
而在與內地接軌后，警匪劇也出現了與過往不同的面貌。
合作帶來的預算增長，能讓作品不局限于香港固定的幾處拍攝地。《蝕日風暴》就用了大投資在香港、馬來西亞、布達佩斯取景，導演認為在香港拍攝展現的只能是香港的人文風采，作品希望在視覺呈現和細節展示上都能多元化；服化道也更為精良。
陳德修提到了當年平臺最為強調的“電影質感”。過去港劇因為資源和預算的限制，現代劇里總會出現大量的吃飯戲或者吃糖水的戲份，但定制劇基本不會再有這些，而是讓劇情擁有警匪電影一樣的快節奏。色調也有明顯差別，“電影通常是冷色調，這也會帶來服化道和布光上的不同。”
對港劇創作者來說，合作也是一個不斷適應新規矩的過程。正如樂易玲說的，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的規矩，他們去緬甸和馬來西亞也要入鄉隨俗，遵守當地的風俗，“在緬甸做武打戲也有他們的要求，不影響我們劇本的情況下，我們會遵循和跟隨當地的規矩和要求。”
“規矩”始終是香港從業者的特點，延伸下來的另一點就是“敬業”。
佘詩曼、胡杏兒這幾年都憑精湛演技在內地人氣逆襲，胡杏兒被夸獎演技時也感慨“我是從TVB這座少林寺出來的”；香港導演也是一系列S級、A級大制作項目的熱門選擇，業界公認香港導演最能在有限的預算范圍內做出優良效果。《良辰美景知幾何》導演就是在內地執導過多部古裝劇的鐘澍佳。
適應了“規矩”的創作者們，獲得了更多施展空間，也累積下了寶貴的實戰經驗。鐘澍佳自2005年就定居北京，參與過多部S級古裝劇的制作。如今，他還擔任著TVBNEWWINGSLTD（定制劇/同步劇/合拍劇）總監一職。
遺憾的是，拍過多部古裝的他時隔多年回到香港，卻眼看著曾是港劇熱門類型的古裝劇走向落寞。“以前我們拍古裝時常去的地方，絕大部分都不能拍了。甚至現在能在香港拍古裝劇的地方，都根本不足以完成一部劇的制作了。”
與之相較的是，內地古裝劇的服化道、場景卻一直在升級，因此內地古裝劇反而在香港屢創收視佳績。早在2009年，黃曉明版《鹿鼎記》就是TVB的開年大戲；2018年，《延禧攻略》更是拿下了當年TVB的收視冠軍。
與古裝劇面臨同樣困境的，還有家族劇。曾經的《溏心風暴》《珠光寶氣》等家族劇，常不吝嗇地展現一個大家族的日常生活。但陳德修也坦言，現在很難再在香港制作這類劇集了，“場地不好找，預算也越來越高。”
但就像合作讓警匪劇擁有了更豐富的場景和更精彩的打斗戲，家族劇也在定制劇模式里，得以再度重現“榮耀”。
三年前，梁家樹有一次在北京和優酷開會，在場有人提出：“以前我們很喜歡像《天地男兒》這種以家族為背景的劇，現在好像很少見了？”這啟發到了梁家樹。“香港的八卦新聞經常會報道大家族的故事，內地觀眾其實也很關注這些，我們開始想，大家族是不是一個可以說的事兒。”
于是，梁家樹虛構了一個百年世家馬氏家族，把大家族里的暗潮涌動都放進了平臺定制劇《家族榮耀》中。為了打造出過往港式家族中的風光，劇組預算占比最高的是置景、服飾、道具。不同于過往港式家族劇的棚拍，此次基本都是在深圳取實景。
平臺也在這趟“復古”中，注入了一些思維的“更新”。
在第一版劇本中，女主本是一個“劉三好”式，從頭到尾都是善良正派的經典女主范式，但優酷認為這樣有些傳統，于是梁家樹對劇本做出調整，讓剛出場的“好人”和“壞人”，都在后來的劇情里慢慢反轉，真相往往與初印象不一致。人設上的反轉，也自然帶動了劇情的反轉。
從警匪劇到家族劇再到如今的《白色強人2》，平臺也在試圖打破對港劇單一題材的路徑依賴。“港劇的創新是必須的，可以局部的突破，以小帶大，循序漸進。港劇要做到文化的同源，平衡創作表達與觀眾的距離，覆蓋更大的觀眾群體。”謝穎說。
全球劇集，全球觀眾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無論是警匪劇、古裝劇還是家族劇，在TVB播出時都要考慮到一個人群的感受——師奶。師奶是粵語中對已婚女性的稱呼，她們一度撐起了TVB收視的半壁江山，但也一定程度上框柱了TVB的創新。
《金枝欲孽》《天地男兒》等經典港劇的監制戚其義，在2011年與他的老搭檔周旭明推出了《天與地》，以涉及敏感倫理話題的劇情開端，“收視數據極低，網絡口碑奇佳”（出自《羊城晚報》報道）。對于口碑和收視的懸殊，周旭明直言不想總迎合師奶們的興趣，“TVB在20年前就‘停止’”。
而11年后的今天，港劇面對的環境已經更為復雜。過去電視臺可能只需要滿足自己固定受眾，比如師奶們的需求，但互聯網時代是一場“所有人與所有人”的競爭。無論是內地劇還是港劇，都站在了要與全球流媒體競爭的戰場上。
因此，不僅僅是內地古裝劇要到香港去尋求增量，港劇也需要內地平臺來放大影響力。樂易玲提到，香港這十年到電影院看電影的人在逐漸減少，但內地去影院看電影的觀眾是逐漸增多的，即使是在平臺播放的網絡電影都有良好數據。“對創作者來說，自己的作品能被幾億，乃至更多人看到，是有極大滿足感的。合作對我們來說就是一種機遇。”
港劇需要吸引更廣泛的觀眾，互聯網運營的威力因而被前所未有的放大，這時候就凸顯了平臺大數據支持的重要性。
樂易玲也跟很多平臺的人開過會，但優酷始終有一個先發優勢。早從2013年開始，優酷就是擁有全網最大的港劇片庫的平臺，TVB首次授予兩年獨家版權，以及試水與內地同步播出劇集，都是與優酷進行的合作。近十年的精心運營，也讓優酷聚焦了一大批深度港劇迷。“他們手上港劇迷的反饋非常詳細，幫助我們少走了很多冤枉路。”
匯聚了超41.5萬劇迷的“大灣區吹水圈”，就是優酷港劇迷活躍的社區。這里有“回憶殺”，大家一起回憶最喜歡的臺詞、港劇里的理想型、還有“最有責任感的港劇角色”；也有最新資訊，比如TVB當月的排播，和在播港劇的藝人采訪。這批劇迷里，既有備受90年代職場劇影響的老港劇迷，也有剛入坑沒多久，求前輩安利作品的新人。
“沒想到酷居然留著我十年前的評論？”6月29日，有微博網友驚呼。如果他耐心逛逛會發現，不少人不僅熱衷于找自己多年前的評論打卡，找到自己2013年許的愿并說“我真的實現啦！”，還熱衷于到別人的留言下方打卡，一位精準預判了《使徒行者》第二部是第一部的前傳且可能推出電影版的網友，現在已被尊為“大神”，被網友留言“膜拜”。
無論是樂易玲、鐘澍佳還是陳德修都不約而同的提到，現在消費港劇的還多是三十歲以上的用戶，是在童年深受港劇影響的一批人。他們消費港劇時往往是在消費情懷。因此，吸引年輕人是港劇保持迭代的關鍵，否則就永遠只能看到固定的陣容，一直打情懷牌。“畢竟這批用戶臉熟的港劇演員，來來去去也就那么些人。”陳德修說。
優酷港劇場已經是全網最大的港劇片庫。具體數據上，2021年港劇場全年觀看總時長達到近40億小時，觀眾年齡層橫跨三代人，80后、90后占比最多，分別是24%和26%，但是00后用戶占比也不容小覷，達到了近20%。
年輕人聚集，一定程度上是“新港劇”的勝利。優酷劇集中心總經理謝穎認為，“新港劇”就是“新模式、新視野、新用戶”：新模式是指內地與香港班底的融合。新視野是指在經典港劇基礎上，加入國際化的故事內核。新用戶是指打破港劇“師奶觀劇”的局限，吸引更廣泛年齡層的用戶追劇。
《飛虎之潛行極戰》《蝕日風暴》在制作時都分外強調“新港劇”，要用內地觀眾更適應的語法來講港味故事，參考平臺數據反饋做強情節設置。啟用實力強勁，知名度較高的演員也是一種策略，《白色強人2》就在平臺的反饋和支持下，加入了陳豪和胡定欣兩個新角色。
港劇在定制的模式里創造“新港劇”探索，實際上也和港劇試圖掙脫“師奶”的束縛、試圖轉向全球視角共享了語境。
羅永賢“任性地”想和全球劇集“較勁”，這才有了調研一年多，除了有詳盡專業的手術鏡頭，還探討了當下醫療制度的《白色強人》。過去是小眾、冷門題材的香港本土志怪故事，接連出現多部，出過兩部的《降魔的》就是其中高口碑的代表。
2020年，講述幾對男女幾十年來在愛情、友情中兜兜轉轉的故事的《嘆息橋》，成為了優酷的重點項目，甚至用它來試水了“超前點播”，它把日常生活里的“羅生門”玩得極致，每個視角都是一個新故事，即便放在國際劇作維度，也算得上新鮮。同年，在TVB播出的《香港愛情故事》僅有12集，順應的則是全球觀眾都認可的“短劇集”潮流。
當定位的競爭對手是全球劇集，試圖吸引的是全球觀眾時，創作者就像站在高峰上的攀登者，視野驟然開闊。這一維度下，文化上血脈相融、擁有著廣闊市場、同時又對“港味”內容保持充足信任的內地，自然是最為重要的目的地之一。
“同聚焦于前方”
回望內地與香港的劇集合作歷史，已經到了一個可以總結和展望的時刻，也是有所積累的平臺可以展示的時刻。
6月29日，優酷上線了“港劇場煲劇節主題活動”，其中不僅包括了許多港劇藝人的25周年語音、復刻臺詞視頻等小花絮，也包括了即將播出的8部新劇、數十部經典優質港劇的片單。觀眾既可以看《使徒行者》《刑偵日記》等老劇懷舊，也可以感受新劇《白色強人2》，和即將播出的《破毒強人》《廉政狙擊》等。
正在熱播的《白色強人2》，是羅永賢首次和內地平臺進行合作，但早在合作前，供職于TVB的他，身邊已有不少人對他說起合作的感受。
羅永賢很早就認識到，香港與內地融合是必然的。早年間，雖然也有朋友像他感嘆部分合作“有點難搞”，但到了《白色強人2》，港劇和內地平臺的合作已經過了磨合期，他并未感覺此次合作有什么摩擦。“他們還會告訴我一些我之前沒想過的事，比如我們的愛情戲份其實寫的很含蓄，但他們告訴我觀眾對這些CP都很投入。”
陳德修也談到了兩次合作的差異：《蝕日風暴》時平臺的劇本參與度很少，但在拍攝方面，比如對于服裝、制景、影片色調都給到了調整意見；而《家族榮耀》上雖然平臺對于劇本主角人設、情節反轉等方面參與較多，但在拍攝時就基本放手給團隊。“通過磨合，我們也了解到內地觀眾的觀看喜好以及平臺的需求。”
融合是必然的，但保持自己的味道也同樣必需。平臺和港劇創作者們，目標本質上是一致的：讓“港味”源遠流長，讓更多年輕人喜歡上港劇。港劇制作者們也在不斷摸索，在如今的流媒體環境下，哪些制作習慣可以延續，哪些需要改進。
在羅永賢看來，港劇的獨特風味是香港人高效率生活的縮影。“對效率的追求和急性子，造就了香港人獨特的思考方式，我們在港劇里充分表現了講故事要節奏快，要不兜圈，我們沒什么耐性去慢慢鋪墊。”《白色強人》第一部，在開集的20分鐘就迅速展開了4個醫療事件，同時還有男主角YT在會議上的慷慨陳詞。
但羅永賢也認為，這種“急性子”需要調整。他經常看內地的劇，喜歡懸疑劇的拷問人性，也喜歡一些都市劇慢慢鋪陳的節奏。“我也不是只看男人劇，《北京女子圖鑒》我也很喜歡。他們都是慢慢講故事，慢慢告訴你這個角色的心路歷程，這是港劇所不能夠呈現的味道。”
而在TVB的古裝劇產量逐年減少后，樂易玲的片單里多了不少內地古裝劇。近期回香港隔離期間，她剛追完了《傳家》。她偶爾會到有香港演員的內地古裝劇組探班，劇組里精良的服化道和華麗的置景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當然他們的項目很大，費用也不少，那些服裝材料與那些設計真的是無話可說。”
好消息是，就像“消失”的港式家族劇也在平臺重現一樣，鐘澍佳也表示，古裝劇會是和內地合作的一個大方向。如果說過去的合作，是平臺在給港劇打鮮明標簽，吸引一批固定受眾進來，那么未來可能就是更為深度的融合，把內地與香港的長板互相結合。
此前，雖然《飛虎之潛行極戰》編劇團隊里有不少內地編劇，劇組里也會有一些內地工作人員；但定制劇大體還是內地資本+全香港班底的模式。
而近期優酷殺青的《隱娘》，則是香港和內地兩個制作班底的深度合作：導演是戚其義，攝影指導伍文拯、武術指導鄧瑞華都曾提名過香港金像獎。而造型指導楊樹棟、紀偉華則是曾指導過多部央視大劇的業內泰斗。演員上，既有內地熱門演員秦嵐、鄭業成，又有觀眾熟悉和喜愛的香港演員羅嘉良、翁虹等。
一直打情懷牌和一直在老模式里兜轉，都不是長久之計，不論是模式上內容上，新的嘗試都在上馬。港劇的模式創新和內容創新，也離不開臺前幕后的新人。
鐘澍佳坦言，這也是TVB現任總經理曾志偉和主席許濤同他強調的一點：為臺里的新人導演、編劇、演員等創造機會，讓他們參與到一些不同類型和不同規模的制作里吸取經驗。
“同時，我們也可以從中學習和參考到內地的新媒體工作方式。”鐘澍佳說，“我們兩地從制作、創作一直到宣傳、營銷、發行，都有很多值得互相學習的地方，這些對未來香港TVB的年輕同事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鐘澍佳告訴毒眸，正在拍攝中的《法證先鋒5》中就有許多相對年輕的TVB幕后人員參與制作。這部堪稱內地、香港合作的代表的系列劇集，也在優酷的“港劇煲劇節主題活動”當中，用戶可以通過預約，聽到主演的ID語音。
今天，距離《法證先鋒》第一部面世，已經過了16年。在這16年里，有人從職業劇的忠實觀眾到自己也成了職場白領，有人從追港劇忘情到被家人罵“看劇能當飯吃嗎”，到現在真的從事著劇集行業；還有人理想的退休生活，仍然是住進《珠光寶氣》里的居所。
從港劇的“基本面貌中”一代劇迷和從業者，都長大了。《法證先鋒》也從一部服務TVB觀眾的劇，到如今成為與內地合作港劇的典范。25年，文娛產業經歷了崛起與沉淀，港劇未曾因為距離的靠近而失去朦朧的美感，而是在“同聚焦于前方”的歌聲下，變得更可以抵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