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出道的香港演員有一個普遍的特征,就是不顯老。比如今年已經62周歲的影后惠英紅,同齡人大多數都當祖母了,但她看上去也就五十出頭而已,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到現在還是閃著光。
而結合她人生傳奇的經歷來說,也的確有幾分英雄氣概。
惠英紅祖籍山東,是滿族正黃旗后裔。當然,清朝滅亡后滿清貴族子弟都散落在全國各地,惠家也是如此。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惠爸爸花重金買通了一艘漁船,帶著全家偷渡香港。初到香港時,靠著祖宗留下來的家私,惠家還維持著貴族作派,但沒風光多久,不懂人間疾苦的八旗子弟就被騙光了所有家產,一貧如洗。
此時惠英紅才三歲。家族風光她只在照片上看過,而她從有記憶起就只能寄人籬下,艱難生存。聯想到歷史上很多公主的命運也很悲慘,說她是公主命倒又有點相似了。
剛開始記事的惠英紅,已開始了人生的第一份職業:賣口香糖(約等于乞討),而且一做就是整整十年。十年乞討生涯把她的意志磨煉得更為堅強,她在灣仔碼頭謀生,因為這里美國水兵多,成功率高。為了生計,她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識人辨物,還學會了簡單的英語,只為能讓自己的口香糖賣得更多。因為機靈醒目,人又長得可愛,她從來都是賣得最多的那一個。
談起這段過往,惠英紅并無辛酸,反而帶著幾分得意說“即使是要飯,我也是要飯的大姐頭”。也是在此時她遇見了初戀,一個對她十分溫柔的美國水兵。但是后來水兵去越南參戰,從此杳無音訊。這也是她公開的唯一一段感情。
隨著年齡增長,她發現舞女能掙很多錢可以養家。于是她放棄了賣口香糖,每天一放學就去舞廳跳舞掙錢,從不怕辛苦。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頭,她愣是從小配角跳到出國巡演的領舞,每月工資漲到1500元,成功實現了她養家糊口的愿望。實現這個愿望,她只花了9個月。
14歲那年,大導演張徹到惠英紅的舞廳選演員,一眼就相中了眼睛會說話,自帶一股倔強的惠英紅。從此,惠英紅的人生徹底被改寫。作為演員出道之初,她的工資只有500元,收入銳減,但她在這份職業里看到了自己的興趣所在,因此堅持不懈。她拿到的第一個角色是《射雕英雄傳》的穆念慈,人物性格跟她自己有契合的地方,她也盡全力去演好。
而她的父親在此時病重,因為付不起高昂的治療費早早過世,去世前跟她說“我永遠相信你,你放心去做。”半個月后,電影播出,她的穆念慈一戰成名,順利簽約大電影公司邵氏,而她只能將電影票放在父親靈前祭拜。這件事激勵了惠英紅,別人不愿接的戲她都接,被打得鼻青臉腫她也親自上陣,只為早日出頭,完成父親的遺愿。她說因為自己什么都沒有,所以只要有機會都會發了瘋去爭取。
惠英紅第一次當主角,就是因為原定的女主受不了被打而辭演才輪到她的。她有多拼呢?曾一口氣挨下四十多拳,水都不敢喝,就怕吐了影響拍攝進度。劇情需要跳樓她就跳,跳到兩腿骨折都不吭聲,拍完了上半身的動作才去醫院打石膏。這種非人道的拍攝無法想象,但惠英紅真的挺過來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做打星的時候,不僅做到了行業最高薪,還拿下了首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
惠英紅三十多歲的時候,武打片被時代拋棄,香港電影變成了張曼玉林青霞王祖賢的天下。而形象被固化成打女的她完全接不到合適的戲,很快被遺忘。失業沒收入,從高峰到谷底,好強的她一度用酒精麻痹自己,更是一次吞下大量安眠藥打算自我了斷。要不是家人發現及時送醫搶救,她的人生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經過這一次生死考驗,惠英紅看透了,“既然天不收我,那我更要積極地生存”。于是,新生從40歲開始。這一個十年,她走得很穩。從龍套開始,她什么角色都接。懦弱的、溫柔的、狠毒的、單純的、復雜的,她總是能很好拿捏,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演技越發爐火純青的她,兩次提名金像獎最佳女配,在50歲時終于憑《心魔》第二次拿下金像獎影后,兩座獎杯差了22年。
55歲時她又三度封后,還有兩座金像獎最佳女配在手,加上幾座金馬獎影后,她在事業上可謂登峰造極。
雖然在愛情上有遺憾,但她早已看淡一切,坦然面對自己的人生。就像她說的那樣,如今我已五六十歲,美貌不會永存,何不讓自己從容些?幸福沒有模板,全看自己心態。誰規定女人的一生一定要結婚生子圍著丈夫孩子過一生呢?
演員惠英紅,只要她還繼續演,就仍然會有觀眾捧場,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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