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的華語電影,終于迎來2022年春節之后的第一部爆款。《人生大事》必須火,這樣的片子如果都不爆,那么中國電影就真的完蛋了。
這是一部擁有個性的題材,卻有著極佳共情能力的作品。講得是不為人知的殯葬行業的故事,體現的確實世態炎涼之下的人間真情,而從中也能窺見到“向死而生”的人生價值觀。朱一龍大致會從本片中蛻變為實力派演員,而小家伙楊恩又是太有靈性了。
對于死亡我們是畏懼的,因為沒有人能從死亡的國度里面回來,也沒有人可以避免這一宿命的結局。
東方人對死亡的諱忌,讓殯葬行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更不要說電影了。表現殯葬行業的電影《入殮師》膾炙人口,當年陳佩斯與趙麗蓉的諷刺喜劇《孝子賢孫伺候著》已成難以復制的經典,但終究還是鳳毛麟角,就連《陰陽路3升棺發財》這樣殯葬題材的恐怖片都是稀有動物。
但這一切在監制韓延的眼中,其實不算事兒,或許可以說,遇到了對的人。韓延的“生命系列”,從《滾蛋吧!腫瘤君》到《送你一朵小紅花》都是大膽直面生死的作品,且獨辟蹊徑的從生命關懷出發,最終治愈人心。
《人生大事》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如此,通過一個頹廢的中年人,以及一個失去親人的小女孩,向我們生動娓娓道來一個關于生命與人類情感的電影。
小小的殯葬商店“上天堂”,送走了無數白發人,卻在某一天迎來了新人。《人生大事》的調子是多彩的,就像小文手中的畫筆一樣,會為骨灰盒涂上斑斕的色彩。
《人生大事》的背景是充滿煙火氣的,就像是開場喧鬧的市井小巷,“黑盒子”就穿梭于其中,幾乎淡化了生死之隔。哪怕到了火化場所,抬頭望去,煙囪的煙霧繚繞之外,是天空中漫天的星斗。
在這樣縹緲又沖突的背景渲染之下,男主角莫三妹為首的殯葬人士他們在孩子眼中,既是帶走外婆的人,也是“種星星”的人,這種片的情緒一直在影片中忽隱忽現,隨著故事,隨著鏡頭,隨著音樂….帶來的就是夾雜在生與死之間的人和事。
導演劉江江其實沿用了監制韓延的慣用手法,就是用輕松的情節去描述一些相對嚴肅的事情,影片諸多情節十分搞笑,且整體的氛圍卻是充滿了溫情。所以,用搞笑來形容這部影片,顯得俗氣,我想我們應該稱其為充滿了幽默。
朱一龍的表演極為到位,圓寸頭,花襯衫,金項鏈,吊兒郎當一副滿不在乎的莫三妹,與他的職業性質完全不符,但仔細一想,似乎是也這個看慣生死行業中的真實一面。而小文則是有著頑童一般的形象和內在,雙髻,布老虎、紅纓槍、衣服打補丁,男孩子氣十足,宛若街邊野孩子。
莫三妹被人說不務正業,但不顯得齷齪;小文到處闖禍,卻顯得可愛;這意外相遇的兩代人,起初針鋒相對,各自視對方為命中克星,卻在一次不經意間(彩色盒事件)不得不聯手“忽悠別人”,這樣的情節設定,卻意外的純樸且水到渠成;我想,這在演技之外必然有更為深刻的內涵以及更為本質的溫情在影響著整體的效果。
而這種效果,使我們仿佛能夠透過中年人的玩世與粗魯,仍然能夠讀出他的無奈與自憐,讀出他對父親的怨念和不甘。我們也能透過孩子的莽撞與單純,讀出她內心的寂寞與孤獨,讀出她對外婆的思念,以及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的依賴。
電影用了孫悟空與哪吒來形容這對“孩子”,簡直是神來之筆。孫悟空大鬧天宮之后被壓在五指山下,等著別人搭救,哪吒痛恨父親不惜剔骨還父,但對親情的眷戀讓他對自己原生家庭有著五味雜陳的心情。最終救下孫悟空的不是唐僧,而是小文。讓哪吒找到家庭溫暖的,也是這個頹廢的中年人。
到后來二人因命運趨同而惺惺相惜,對彼此的處境感同身受,真實上演了孫悟空與哪吒從不打不相識到同病相憐的過程。
而這一對的關系,也影響到了莫三妹與父親的關系,二者是互為映射的。莫三妹與父親原本本充滿誤解與疏離,他從小認為自己不被父親疼愛,而老莫實際上很愛兒子,很多時候只是把這份愛藏于嚴父外表之下,這是中國式親情的傳統表達。真實還原了典型東方父子關系的內斂深沉。
而改變這一切的,就是三妹與小文之間的轉化,是成長的饋贈,也影響到了自己的家庭。這種角色設定和敘述方式的前提,使人感到心情豁然開朗。
所以,堪稱這是一個常規的親情故事,但放置在生與死的背景之下,就顯得格外舉重若輕。
三妹與老莫關系破冰之后,老莫給他講了素未謀面的二哥的故事,體現出其職業的溫暖與價值,通過這個故事和整部電影的基調,也讓我們重新認識這個行業,正面面對生與死。
生死之間的界限到底有多遠?可以是陰陽兩隔,也可以是喧囂市井中的一個黑盒子。
電影中的一句臺詞讓人印象深刻:人的一生,總會翻到書本的最后一頁,有的是句號,有的是省略號。而老莫給兒子出了最后一道題,最終三妹把老爸最后一頁的收尾,變成了感嘆號。也表達出了對電影的希冀:
希望每一個生命都不會因為死亡而完全消逝,希望每個生命都能淡然地面對生死,希望每一份情感不會因為生死的距離而有所削減。但愿每一個人的心最后可以歸宿到想去的港灣。
對待死的敬意,猶如對待生的真誠。舉重若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