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昆和他愛人都是昆明人,他倆卻是在千里之外的滇西傣族村寨相識的,說起兩個人當年的戀愛經歷,李明昆很激動也很感慨,他說他和愛人的結合,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1969年2月份,十六歲的李明昆和十幾名初中同學一起來到了潞西縣的盲云村寨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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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云村寨是一個不大的傣族村寨,村寨里共有二百多人,李明昆來到盲云村寨時,那里還沒成立人民公社,他們插隊的村寨叫盲云合作社。到了4月末,那里才成立人民公社(前衛公社),盲云合作社也改名為盲云生產大隊。當時在盲云村寨擔任社長的是一位漢族人,叫劉云峰,他家是全村寨唯一的一戶漢族人家。
昆明知青居住的地方是三間破舊的房子,竹籬笆墻,房蓋是用竹桿和稻草搭建的。七名男知青住一間房子,五名女知青住一間房子,睡的是地鋪,沒有床。給知青們做飯的是一位漢族大嬸和一位傣族大嫂(碧發),那位漢族大嬸就是劉云峰社長的愛人。
劉社長的愛人很隨和,會說傣語,知青們剛到盲云村寨時,和傣族老鄉交流很困難,多虧了劉社長的愛人做翻譯。后來才知道,劉社長一家四口人,他是幾年前從昆明下放到盲云村寨的干部,據說當時在昆明市政府工作,是自愿下放到邊疆接受再教育的。也有人說劉社長是犯了錯誤,屬于被貶下放。
春節前的那幾天,社里沒有什么要緊的農活,劉社長就組織知青們開會學習,講解農業生產方面的知識,包括當地的生產情況和勞動知識,也搞一些政治學習,無非就是念念報紙背背語錄。有時劉社長也帶著知青們在寨子里或到寨子周邊看看,還領著知青們去了滇緬公路,他說順著滇緬公路就能到達昆明。
春節前夕,劉社長把十二名昆明知青都叫到了他家,同為昆明人,他要招待招待同鄉。劉社長的住所是一棟傣式竹樓,樓下是堆放雜物和做飯的地方,樓上是居住待客的地方。劉社長一家的生活習慣也和傣族老鄉差不多,樓上的房間里除了用竹子制作的桌子和凳子,也沒有其他的家具,他們一家人也都睡地鋪。
劉社長家有兩個女兒,大的叫劉玲,當年十四歲,小的叫劉惠,當年十二歲,這姐倆都長得如花似玉,也都會說傣語,就是沒讀多少書。知青們在劉社長家吃的那頓飯很豐盛,有雞有魚也有肉,還有滇西的酸筍和特色菜,劉社長說那些菜是他家準備過年的,都用來招待同鄉了。
在異鄉遇同鄉,知青們都很高興,有了昆明同鄉劉社長一家的關愛,李明昆他們那種遠離家鄉的失落和惆悵也慢慢煙消云散了。那天飯后,劉社長和他愛人對知青說:“大家都是昆明同鄉,我們家就是你們的家,以后誰有困難就吱聲,我們盡力幫忙解決?!?/p>
春節過后,春耕春播生產開始了,考慮到知青們沒干過農活,不會使喚牲口耕地耙地,劉社長就安排男知青跟著歲數大的社員去菜地和甘蔗地除草施肥,讓女知青們跟著女社員到水田去學習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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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參加勞動,知青們可真是吃了不少苦頭,特別是在水田學插秧的女知青,她們最怕的就是螞蟥,螞蟥叮在腿肚子上吸血,拽都拽不下來,有兩個女知青曾被嚇得哇哇大哭。男知青剛開始往菜地挑糞時,歲數大的社員挑著滿滿兩筐糞土走在田埂上穩穩當當,男知青們挑著兩半筐糞土,走在田埂上搖搖晃晃,惹得鄉親們都笑話知青們,說他們是吃飯多多,干活不好。
經過一段時間的勞動鍛煉,知青們慢慢學會了挑擔鋤地,也漸漸適應了那里的生活習慣。大家最大的收獲就是能聽懂一些傣族話,也能簡單說兩句了。比如得到了鄉親們幫助要說一聲音麗(謝謝),看到已婚的年輕婦女要喊碧法(大嫂),見到年長的鄉親們要熱情打招呼。
端午節那天下午收工后,劉社長叫住李明昆說:“明昆,到我家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蹦翘欤蠲骼ピ谏玳L家吃的晚飯,晚飯后劉社長對李明昆說:“明昆,我家的劉玲和劉惠都沒讀過多少書,聽大家說你在學校時學習最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看能不能利用空閑時間,教劉玲學習一下初中的課程,劉惠的小學課程還沒學完,我來教劉惠?!薄吧玳L(那時也有人喊劉云峰隊長),可以是可以,就怕教不好,初中的課程我學得也不扎實?!崩蠲骼ゼt著臉答應了劉社長的要求。
從那以后,只要有時間,李明昆就到劉社長家來教劉玲學習初中文化課程(劉玲有一套初中課本),有時也教劉惠學習小學的課程。劉玲和劉惠都很聰明,李明昆講一遍,她姐倆基本都能記住。特別是劉惠,她的記憶力很好,一首詩歌她讀上三兩遍,就能背下來,乘法口訣,她很快就背了下來。
轉眼就到了1975年春天,劉玲學完了初中的全部課程,劉惠也基本學完了初中的課程,李明昆給她姐倆出題測試,她姐倆的測試成績都很好,特別是劉惠,有時她的成績比她姐姐還好。
五六年的時間似乎就在轉眼間,一轉眼的功夫,劉玲已將長成了大姑娘,她越來越漂亮了。有了這五六年的朝夕相處,劉玲和劉惠都拿李明昆當成了哥哥,當成了親人,劉社長兩口子也把李明昆當成了家里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越來越漂亮的劉玲,李明昆心里漸漸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天看不到劉玲,他心里就像少了什么似的,劉玲還多次出現在他的夢境中。原來,李明昆喜歡上了劉玲,可惜的是他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是單相思,是暗戀,劉玲好像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過。
劉社長似乎看懂了李明昆的心思,他想跟李明昆談一談,可又覺得不合適,思前想后,劉社長也沒想出好的辦法,他只能盡力減少李明昆和劉玲接觸的機會,因為他是下放干部,還是隊長,他不想讓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家庭和前程。正好有一個機會,縣里舉辦鄉村醫療衛生培訓班,劉社長就讓劉玲去縣里學習去了。
李明昆也覺察到了劉隊長(寨子里的老鄉還是稱呼劉云峰為社長)的異常,他檢討了一下自己,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他確實在劉玲面前有過失常的舉動,比如看著劉玲發呆,比如看到劉玲時表情不自然,還有一次他摸了劉玲的手,這些細節肯定是被李社長捕捉到了。
那年秋天,劉社長想辦法弄到了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他找到李明昆說:“明昆,謝謝你這么多年對劉玲和劉惠學習上的幫助,無以為報,我替你爭取到了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你去昆明工學院上學吧。回到昆明好好學習,以后也好有一個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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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不舍和感激,李明昆幸運地步入了高校的大門。離開盲云那天,村寨的鄉親們和知青們都來為李明昆送行,劉隊長安排一名社員套上隊里的馬車,送李明昆去縣城坐車。馬車剛到村頭,躲在那棵大青樹下面的劉玲攔住了馬車,她把一個花布包遞給李明昆,哽咽著喊了一聲:“明昆哥……”就捂著嘴往村寨跑去。
花布包里有一個嶄新的日記本和一支鋼筆,還有十幾個煮雞蛋和用芭蕉葉包著的食物??粗鴦⒘徇h去的背影,李明昆的心里酸酸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模糊了雙眼。
在昆明工學院學習三年,畢業后李明昆被分配到礦山管理部門工作。自從離開盲云村寨后,李明昆一直都在想念著劉玲,劉玲就像他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在他眼前晃動。李明昆多次想給劉玲寫信,可一想到劉社長那嚴肅的表情和對他態度的轉變,他就打消了寫信的念頭。
參加工作后,不光是他的父母催著他趕緊找對象結婚,親戚朋友也都給他物色對象,可李明昆一個也看不上,他滿腦子都是劉玲的影子,怎么都揮都揮不去。
轉眼就到了1981年秋天,二十八歲的李明昆還沒有對象,他的父母都很著急,四處求親告友給他介紹對象,李明昆還是一個也看不上。那年五一節的前一天,李明昆感冒發燒,他去市醫院打針。等打完了屁股針,李明昆抬頭一看,給他打針的護士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劉玲。
原來,劉玲全家在1979年夏天就回到了昆明,劉玲的父親恢復了原職,他母親被分配到商業局工作,她妹妹劉惠成了一名小學教師,她在縣醫院當了護士。就這樣,一別六年,李明昆在昆明和劉玲相遇了。
當得知李明昆還沒有結婚成家時,劉玲撲到李明昆懷里嗚嗚哭了起來。二十六歲的劉玲也沒有結婚,她說心里一直裝著李明昆。就這樣,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當年的劉社長成了李明昆的岳父,李明昆成了劉社長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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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完自己的知青往事和婚戀奇遇,李明昆很感慨也很激動,他說沒想到時隔多年又和自己喜歡的姑娘相遇,他說他能和劉玲走在一起,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他會加倍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