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過去了,現(xiàn)在我走在街上,還會有人喊我小耳朵。”2020年,電視劇《新世界》的熱播,讓黃澄澄扮演的“小耳朵”走進觀眾的視野,迅速走紅。面對觀眾們的喜愛,黃澄澄始終心懷感激,“認可我塑造的人物比認可黃澄澄本身更讓我開心。”
從最初的“問題少年”到不斷突破自我的演員,黃澄澄從不在意自己角色的大小,不管是“紅花”還是“綠葉”,向觀眾傳遞出能量,就是他作為演員的追求。
今年,也是黃澄澄頗有收獲的一年。搭檔趙麗穎、歐豪、李光潔的電視劇《野蠻生長》即將播出,擔任主演的電影《火鍋之王》殺青,等待上映。命運對待每一個努力的人都會公平,黃澄澄也將迎來演藝生涯的新時代。
調(diào)皮的少年:擁有一個科學家的夢
兒時的黃澄澄,曾是老師口中的“問題少年”。成績一般,調(diào)皮搗蛋,幾乎沒有老師認可。
但他卻像很多孩子一樣,擁有著一個科學家的夢。“我從小就跟我媽說要當科學家。”直到上初二那一年,這個夢想破碎在了數(shù)學課里的平方根上,“算了吧,平方根太難了,還是不當科學家了。”和無數(shù)擁有科學家夢想的孩子一樣, 兒時的夢,都被或大或小的坎兒擋在了開始的地方。
被阻擋的,不僅是兒時的夢想。黃澄澄還發(fā)現(xiàn),當一個普通學生可能永遠得不到認可。于是,經(jīng)朋友介紹,就去讀了藝校。
剛開始上表演課時,黃澄澄也沒覺得有多大的興趣,但擔任他表演老師的賈建立在看完他的表演后卻表揚了他。這一次的表揚,也成為了他未來走上演員這條道路的重要轉(zhuǎn)折。
“我長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干一件事被別人認可。”作為一個“鼓勵型選手”,黃澄澄坦言自己到現(xiàn)在都屬于越鼓勵越強的人。“你不鼓勵我,我可能就會自暴自棄了。”
也正是賈建立老師的表揚,讓黃澄澄開始愛上了表演。“當你喜歡上一件事的時候,你就會鉆進去研究,然后你就會愛上它。”當演員不僅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還可以借角色的口來說出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對黃澄澄來說,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于是我就決定要做演員了,就開始準備考大學。”2003年,黃澄澄成功考上中國傳媒大學表演系。
中國傳媒大學畢業(yè)后,黃澄澄也有過一段迷茫的階段。工作難找,向劇組投遞的資料也都石沉大海,在北京租的房子也馬上到期,種種挑戰(zhàn)接踵而來,當時他甚至都想,要不回老家四川吧。“當你沒有機會,每天在家等待的時候,是非常痛苦的。對于自己的未來,那時候真的是兩眼一摸黑。”
在披荊斬棘的路上,家人的理解與支持永遠是自己最堅實的鎧甲。“我媽媽從來不問我在北京都干了啥,只問我在北京錢夠不夠,不夠她會打給我,她對我是無條件的相信。”母親的這種“放心”,讓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了爸爸的黃澄澄倍感敬佩。“這真的不是一般父母可以做到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媽媽是有大智慧的人。”
后來,黃澄澄成功進入了林兆華導演的工作室,開啟了話劇演員的戲劇生涯。如果沒有媽媽的支持,他可能挺不了這么久。家人的支持,加上自己認定一條路就會堅持走下去的性格,成就了黃澄澄演員之路。
初登話劇舞臺:腦袋都是懵的
黃澄澄第一次登上舞臺,是他上大學的時候,在著名導演林兆華的話劇《夢的戲劇》里演一名說四川話的玻璃工。
這部劇的劇本,出自于瑞典劇作家斯特林堡的《一出夢的戲劇》,有些晦澀。林兆華導演又使用了很多研修班課程中創(chuàng)作出的肢體訓練素材成果,初次登臺的黃澄澄,沒見過這種場面,便只能老老實實“讓演什么就演什么”。
回顧當時的感受,黃澄澄直言他完全是懵的。第一次登臺,又是小劇場,離觀眾只有兩米遠,黃澄澄用四川話說出了自己戲劇生涯首次“出鏡”的第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臺詞:“我要把門打開了!”
臺詞一出,觀眾哄堂大笑,當時對演戲這件事不是特別精通的黃澄澄完全不理解觀眾的笑點,腦袋懵懵地用一句臺詞演完了人生中的第一場話劇。
正是和林導的這次合作,成為改變黃澄澄人生的重要契機。畢業(yè)后找不到工作差點回老家的黃澄澄,因為林兆華的一個電話,如愿留在了他熱愛的話劇舞臺上。
從初登舞臺到現(xiàn)在,十幾年來,黃澄澄在話劇舞臺上出演了《拍案驚奇一枝花》、《戰(zhàn)》、《天朝1900》、《荒原與人》、《人民公敵》、《櫻桃園》、《活著還是死去》、《大將軍寇流蘭》、《哈姆雷特1990》、《故事新編》、《伊凡諾夫》、《一鳥六命》、《雷雨2014》、《竹林七賢》、《帝國專列》、《阿Q正傳》、《等待戈多》等多部話劇作品。話劇也成了他從一開始單純的喜歡變成了現(xiàn)在必須要堅持做的事。
“話劇是空間的藝術(shù),所有的反饋都是即時的。”話劇對黃澄澄的吸引,源于它每一場表演的獨特性。話劇是觀眾也在“參與”完成演出的一種舞臺表演形式和藝術(shù),每一場的觀眾不一樣,意味著每一場演出的參與者是不一樣的。“這對我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黃澄澄毫不吝嗇自己對話劇的熱愛。
距離黃澄澄上一場舞臺演出已經(jīng)過去一年,受疫情影響,2021年在上海參演完話劇《羅慕路斯大帝》后,黃澄澄便暫時停下了排練的工作。
“本來今年是要排話劇的,但現(xiàn)在都停了,話劇演員還是挺難的。”話劇演員的表演收入并不高,通過舞臺表演“發(fā)家致富”,基本是不可能的。在黃澄澄開始演話劇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經(jīng)濟狀況都比較“窘迫”。但對于話劇,黃澄澄仍保留著初心。“我告訴自己每年必須要堅持復演一部戲、新排一部戲。”
文藝兵的身份:反哺角色體驗
黃澄澄人生中另一個重要轉(zhuǎn)折,是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政治部電視藝術(shù)中心(以下簡稱“空政”)。
提起去空政任職的原因,黃澄澄略帶自豪:“其實是空政選擇了我。”空政話劇團匯集了閆妮、殷桃、牛莉、林永健、高亞麟、洪劍濤等多位演技過硬的知名實力派演員,加入門檻很高。“能進空政是一件讓我非常驕傲的事。”
文藝兵的經(jīng)歷,也成為黃澄澄演藝生涯里濃墨重彩的“人生收獲”。在進入空政之前,黃澄澄一直活躍在話劇舞臺上,到了空政之后,他開始慢慢接觸情景劇、影視劇。“以前演話劇的時候沒有接觸影視劇的機會,來到空政之后,就得到了一些演小戰(zhàn)士的機會,同時也跟我們團的各位老師學習,得到了關(guān)于影視方面的進益。”
走上影視道路后,黃澄澄出演過很多軍人、士兵的角色。從《大學生士兵的故事》中的劉干事到《絕密543》中的林華兵。看過他表演的人,都會被驚艷,驚嘆于他自然又流暢的表演。“如果我沒有在部隊里待過,沒有看過基層官兵們的真實的生活,我是沒辦法演好兵的。”
談到文藝兵的這段生活,黃澄澄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他說,當他們真的去跟士兵們接觸之后,看到他們鮮活又洋溢著青春的臉,那種對人心的鼓舞,用言語是無法表達的。
黃澄澄告訴我們,他們經(jīng)常下部隊表演,跟基層士兵接觸之后,看到了平時接觸不到的一面。“他們把青春獻給了國家,但是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令他更為感動的是,每次到部隊基層演出的時候,不管在臺上演得好不好,官兵們都會報以最大的熱情。“如果你唱歌唱不上去,他們都能給你來一首。”
雖然是用藝術(shù)的形式送去表演,送去歡樂,進行慰問,但大部分時候是在被這些基層的官兵們影響,甚至是教育。“這才是文藝兵去塑造更鮮活軍人形象的源泉。”黃澄澄如是感慨。
跨界上綜藝:保持創(chuàng)作的求知欲
對于話劇和表演,黃澄澄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也有了被觀眾和導演認可的風格。但他仍然覺得,演員要永遠保持對新的表演形式和藝術(shù)的求知和探索。
當收到《一年一度喜劇大賽》邀請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在這個綜藝里我學到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創(chuàng)作方法——sketch,這種創(chuàng)作方法和傳統(tǒng)的喜劇、小品是不一樣的。”
黃澄澄說,軍旅小品,包括戲劇表演都是從戲劇沖突開始出發(fā),從人物開始出發(fā),但sketch是完全從生活當中的槽點出發(fā),反復玩一個點。“我當時就對這種創(chuàng)作方法非常好奇,我也覺得好玩,所以在做了兩次工作坊之后,就決定參加了。”
《站臺》就是用這種創(chuàng)作方法進行表演的作品,它以“中國式父愛難開口”為原型,結(jié)合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在諸多以爆笑炸場的喜劇作品中,《站臺》以清新雋永的鮮明表現(xiàn)手法和夸張的表演形式為觀眾帶來了歡樂,同時又讓觀眾感受到令人潸然淚下的濃濃親情。
《站臺》來源于一個會讓大多數(shù)中國人都共情的點,那就是父愛是想擁抱卻做不到的深沉。在這樣的背景下套入笑點,通過這種方式創(chuàng)作出很“中式”的sketch,生動而又深刻,飽含了父子深情。這讓黃澄澄和整個團隊都感覺到很自豪。
這樣的綜藝“旅程”是黃澄澄的一次新鮮體驗,但“演戲才是我真正感興趣的事,參加綜藝也是為了獲得一些不一樣的表演方法。”他還說,演員要保持求知欲,因為知道的事情越多,自己的邊界就會越寬,能理解的人和事情也更多,能扮演的角色類型就會更多。
黃澄澄飾演的很多影視角色,大都是一些“綠葉”型的角色,很多觀眾也都評價他是“可塑性極強的綠葉演員”。
對于這種評價,黃澄澄十分坦然。“我覺得在不同的戲劇沖突里,演員需要扮演不一樣的角色,為整個戲劇結(jié)構(gòu)服務(wù)的話,我覺得不存在綠葉或者紅花。”他說,從戲劇構(gòu)作本身出發(fā)的話,其實看的是整個構(gòu)作,每位演員都是整個作品組成里的一部分。
“綠葉紅花無所謂,我只要把戲演好就行。”就像《新世界》里的小耳朵一樣,即使是一個戲份不多的配角,他也認認真真地研究角色。讀老舍先生的小說,學說北京話,用最認真的態(tài)度去對待角色,黃澄澄用勤奮、扎實和活靈活現(xiàn)的表演,讓“小耳朵”這個形象“火出圈”。
《贅婿》中黃澄澄飾演的“李貧”角色也很有喜劇色彩,戲份不多,但依然能讓觀眾印象深刻。“只要這段戲傳達了它本身應(yīng)該傳達的信息,給觀眾帶來了愉悅或別的感受,就算達到了目的,我就會特別開心。并不是說我演了小角色,我就會怎么樣,我演了大角色,我就會特別高興。”
從藝多年,黃澄澄至今都還記得老師的教誨——“好好做人,好好演戲”。他從來不會想很多,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就已足夠。
作為新時代的文藝工作者,黃澄澄說:“我覺得能傳達到別人心里去的文藝作品,一定是在某一方面跟觀眾達成了共識,帶給了觀眾力量。”未來,他希望可以給觀眾塑造更真實更有意義的角色,讓大家覺得,原來還能這么活著,原來還有這樣的生活。
策劃|張 強
文|孫慧麗
編輯|董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