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我針對國產劇……
是我實在搞不懂它的腦回路。
就問：我們超過960萬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之上，真的找不到一片湛藍的天空？
這也要摳？
宣傳稿里明明白白寫著“劇組從橫店轉戰云南輾轉兩地拍攝近100多天，共搭建了105個宏大場景……為觀眾沉浸式追劇打下堅實的基礎”。
那這是在干嘛，致敬奧特曼大戰小怪獸？？？
《憑欄一片風云起》，一部切特寫背景就虛化，切遠景世界就崩塌的主旋律獻禮片。
你錢都花去哪里了？
該不會是“為主演準備了共計400套定制服裝，為群演準備了3000余套服裝”用完了吧！
那我覺得比起衣服，這位可憐的群演小哥，會更想要……
一個影子。
2015年，《花千骨》趙麗穎吃包子。
我為“包子比特效貴嗎？”疑惑過。
2017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白淺醉臥桃花林。
我因其“花小錢裝大*的行為”無語過。
2019年《東宮》。
我看李木戈的“PPT轉場”爆笑過。
2022年還這樣，我笑不出來了。
五毛特效如此猖獗，誰要為此負責？
要弄清這個問題，首先得搞明白，為什么要做特效？
一是創造。
影視作品中的許多浩大場面和空間轉換，都需要三維特效技術的加持，才能保證內容敘事的完整和藝術表達的張力。
電影《記憶大師》里，黃渤進入自己的夢境，發現自己竟是殺人兇手。
如何將劇情帶給人的視覺沖擊最大化？
特效團隊在替身的臉上建模了一張黃渤的臉，兩個黃渤同時出現在鏡頭之中那一幕出現的一瞬間，幾乎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二是再現。
有些影視作品中生物、場景全然虛構。為了完美再現文字的描述和人腦的想象，特效是唯一的出路。
大到《流浪地球》用數字搭建整個冰雪世界，讓人相信這場末世逃亡。
小到《一出好戲》花大工夫讓蜥蜴睜眼爬上礁石，拽著人陷入這出荒誕想象。
特效起到的作用，不比演員小。
一分錢一分貨，要做到如此程度的逼真需要多少錢？
承包以上三部電影特效制作的MOREVFX團隊老板在某乎有個回答。
拿計算機簡單按一下，嚯，光人工成本就要破億。
也不怪經常聽見類似為國產劇特效開脫的理由——
太貴了負擔不起。
真是這樣嗎？
據我個人觀察，影視劇里，除了仙俠劇某些特定場面，特效更多的時候沒有那么高的技術要求與那么久的工期。
那自然不能橫向比較，把電影與電視劇的特效成本劃等號。
所以用“貴”這個原因開脫，很難說服所有人。
畢竟，國產劇很少有創造、再現一個多么宏大美好場面的需求。
而是希望特效能在細節處修正畫面，于無形。
很多你認為完全實景拍攝的劇，反而在后期花了不少心思。
比如《父母愛情》。
侯洪亮和孔笙這兩個人能租下整片海島搭房子，還需要特效？
其實，窗外的藍幕摳成風景很平常，還能最大程度地統一光線。
公共汽車開過，對一晃而過的紅屋頂做了什么？
摳掉了不屬于那個年代的太陽能。
來玩“大家來找茬”，這前后有什么不同？
答：p掉了車窗上倒映上的人影，避免劇組人員入鏡造成穿幫。
這些沒有《刺殺小說家》憑空造一個赤毛鬼那么高的要求。
需要的是看得仔細，摳得認真，把觀眾在觀劇過程中可能注意到的瑕疵一一修正。
同為山影出品，《戰長沙》的后期強迫癥到要把屋頂缺的瓦片補好。
《父母愛情》《戰長沙》用實際行動講了一個非常淺顯易懂的道理——
特效，在國劇領域，應該是劇情以外錦上添花的工具，更多起到鞏固真實的作用。
不是要做得看上去經費爆炸，而是要做得不留痕跡。
最好的特效，就是看不見的特效。
而國產劇離譜特效一個接一個的吊詭之處在于，劇方定義它、使用它的邏輯很矛盾。
總在不該用特效的地方，用特效狂刷存在感。
《憑欄一片風云起》的宣發沒有撒謊，確實搭了不少實景。
但他的實景搭得極為塑料，且在棚內，也許劇方早就做好了后期特效補救的準備。
沒想到的是，摳出一片純藍的天，反而襯得自己辛苦搭的實景顯得更假了。
本末倒置只會事倍功半。
甚至有的劇會利用特效特意設計出一些非人劇情。
干什么？發糖！
《姻緣大人請留步》，刀削面師傅融會貫通，以匠人般的手法為女主補好了屋頂。
《一夜新娘》，神仙帶頭“聚眾淫蕩”。
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想出來的劇情嗎？
它依賴特效的同時，又不重視特效。
貴，不是因為特效本身貴得離譜，而是因為劇組花在特效上的預算不夠。
即使是許多平臺投資充足的S+項目，也經不起先被天價片酬榨一回合。
找的特效團隊，要么技術不行，要么審美太差，要么被折磨得精神錯亂。
《鏡雙城》，這金色大刀我夢回《神兵小將》。
《有翡》，很難說不是師承《孤芳不自賞》。
《雪中悍刀行》，這光影是不是偷師了《火力少年王》？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技術都不到位，要怎么去要求視覺審美。
今年年初，王晶翻拍《倚天屠龍記》自砸招牌的一記重錘，林峯這“滾筒洗衣機式”乾坤大挪移一定出了八九成的力。
除了想象力豐富，我無法評價。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特效已經在辣我的眼了。
還有一大波同質化極高的挽尊言論出沒。
表達的意思不外乎“雖然這劇特效不行，但立意很高……值得一看”。
暈倒，怎么死去的回憶又在攻擊我。
這熟悉的感覺。。。
是寫出“國內第一部認真討論校園霸凌的小說”并將其影視化成豆瓣5.8分大作的暢銷書作家兼大導演嗎？
是你嗎？小四！
看著諸多爛片創作者意氣風發、義正言辭的模樣，我突然懂了為什么國劇如此有恃無恐——
手上功夫不行，但嘴皮子實在利索。
以前，你跟他說濾鏡陰間，他跟你說“撐過前三集，后面就好看了”。
詳情參見高玄武俠《雪中悍刀行》。
后來，你跟他說色彩搭配低級，他跟你說這是“我是土狗，就好這口”。
詳情參見熱播劇《良辰美景知幾時》。
現在話術已經升級到，你跟他說特效稀爛，他跟你說“立意高深”，直接占領道德高地。
詳情參見國劇良心中華脊梁《憑欄一片風云起》。
這么牛，那這么多年來唯一一部敢說、能說自己被特效拖了后腿的劇，怎么就一部《西游記后傳》？
能從3.9漲到9.8，和時光濾鏡無關，和內容本身有關。
故事設定西天取經成功之后。
悟空是神探，唐僧會武功，如來談戀愛……
仙不似仙、妖不像妖、佛不做佛，偏偏都像人。
從人物到故事全然顛覆，卻又可自圓其說，甚至動人心弦，才能讓今天的觀眾高呼一聲“神”！
而據本院網上沖浪多年的經驗，上來就吹“立意”的劇90%都爛，因為實在吹無可吹，只能上價值。
但由于本人的說法不具備權威性。
那就只好引用小四殺手，李誠儒老師的一句話，回應這些意圖“撇開”特效不談的安利。
“不能用廉價的筆觸來引起廣泛的共鳴。”
李誠儒老師可能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句話竟可以掃射如今市場上99%的作品。
從前是包裝精美，內容拉胯，現在是包裝破爛，內容拉胯。
別不把特效敷衍當回事，面子都不要了，還會要里子嗎？
什么時候，這些離譜特效能滾出我的世界。
什么時候，批評時不會有人喊包容。
什么時候，國產劇才算開始用心做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