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場不僅表現在外表上,還體現在方方面面。
演技封神,吊打娛樂圈許多同行,是榮獲4次影后的老戲骨。
活得通透,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惠英紅一路走來充滿坎坷,如今有多輝煌,曾經就有多落魄。
“滿洲正黃旗人,卻3歲上街要飯;17歲拍電影,22歲晉升影后,33歲過氣到無人問津,40歲吞下36粒安眠藥被救;44歲重新振作,50歲再拿金像獎,57歲奪得兩后,活得優雅瀟灑。”
這是別人曾給過的評價,寥寥百余字,其實不足以概括所有。
也許用一個字來形容她的人生會更合適,那就是——苦。
雖然她總是輕描淡寫,“我人生做的事情不多,要飯、跳舞、拍電影,就三個。”
但這背后寫滿了故事。
01
1963年,惠英紅剛剛3歲,就開始要飯了,因為家里太窮。
家中本來有8個兄弟姐妹,但因為養不起,幾個哥哥姐姐都被送去了學唱戲。
而惠英紅和妹妹,便跟著媽媽一起在香港紅燈區灣仔碼頭,向洋人乞討。
到了4歲,就去灣仔駱克道,外國水兵聚集的一帶,兜售各種糖果、鮮花和撲克牌等小玩意,因為這樣比乞討賺得更多。
惠英紅每天必須賣到媽媽規定的錢數,才能回家。
有一次,她實在太想玩了,也早早地賣掉很多東西,就偷偷跑到公園蕩起秋千。
結果被媽媽發現,晚上回家就被吊起來,一頓暴打。
“先生,買塊糖吧!先生,買朵花吧!”……
這樣的生活貫穿了惠英紅的整個童年,從3歲到11歲,無學可上,每天在街上跑十幾個小時。
當同齡小朋友躺在父母的懷抱里撒嬌的時候,她已經用小小的肩膀挑起了一份養家的責任。
其實惠英紅本生于名門大戶,父親是山東惠家莊莊主的兒子,惠家是正黃旗血統,葉赫那拉氏后裔,跟慈禧太后同姓。
解放時,因為害怕被清算,父親帶著一家老小和一箱箱黃金跑到香港。
可惜在惠英紅出生之前,父親的錢財被騙光了,家道一夕之間敗落,只能棲身破爛的木板房,吃飯店剩下的飯菜。
惠英紅從小便生活在最底層,接觸的是各種賭徒、惡棍、地痞流氓、水兵、吧女等,被責罵和侮辱是常事;見慣最極端的人間百態:妓女因為吸毒過量暴斃街頭、黑社會打架斗毆致殘……;也曾被警察追捕,送到孤兒院改造……
她還學會了察言觀色,在10個外國水兵中,她總能準確地找到那個不會打她臉,還愿意施舍錢的。
回憶起這段童年往事時,她笑著說:
“我是幸運的,我出身雖然很慘,但是在灣仔有很多人疼我,有錢人可能都沒我吃得好。我小時候真的漂亮,嘴巴又甜,我跟水兵說要吃什么,馬上就有人買給我吃。”
她選擇了樂觀,過濾掉苦難傷痛,保持著善良與改變命運的信念。
12歲那一年,她開始到舞廳跳舞。
刻苦訓練,頂著比人還重的裝備跳了9個月的舞獅。
后來又到夜總會學習跳舞,別人用一年都學不會的舞蹈,她僅僅用了9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
童年的經歷讓惠英紅變得無比堅韌,她說:“那些千金小姐得到一個機會,和我們要飯的得到一個機會是不一樣的,她們可以隨便做,我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她拼了命地努力,就怕沒有自己的位置,賺不到錢。
直到14歲,老天爺開始眷顧她了。
02
那時候,知名導演張徹看到惠英紅跳舞。
剛好她當天跳的舞有武打的部分,便約請她參演《射雕英雄傳》中的穆念慈。
去邵氏電影簽約那天,母親不同意,當時跳舞的報酬是1500,而演戲只有500。
但惠英紅想得更長遠,做明星才有出路,“我看到跳舞的領班四五十歲了,一個月就幾千塊錢薪水,我跳到她那個位置又有什么盼頭?”
于是她選擇成為一名演員,“穆念慈”一角也大獲成功,隨后她成為了邵氏電影簽約藝人。
不久之后,導演李翰祥、劉家良也先后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1979年,導演劉家良開拍《爛頭何》,原定的女主角受不了每天被打得鼻青臉腫,在一旁跑龍套的惠英紅抓住了機會。
后還因出演電影《長輩》,摘得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桂冠,至今也是唯一個以打星身份獲得的金像獎影后。
那時,她才22歲。
如她所愿,她靠打戲真的紅了,在武俠片盛行的十幾年里,惠英紅的名字家喻戶曉。
當時的打戲都是拳拳到肉的,她也因為打打殺殺,渾身是傷。
有一場打戲,男演員在她的腹部連擊幾十拳,“打幾拳,我出去吐,吐完走回來再被打。”
在拍攝《八寶奇兵》時,有個從16樓跳下的鏡頭,劇組跑遍全香港,也沒有人肯當替身。她要求自己跳,結果摔斷了一條腿。
打石膏需要兩個小時,劇組等不及,她說沒關系。
武師指導抱著她,鏡頭里她在打,鏡頭外的斷腿,不停地甩來甩去。
惠英紅得盲腸炎,術后剛拆線,一部戲開工。
導演問:行嗎?
她說:行。
哪怕傷口再痛,都沒有影響到她的表演,鏡頭里的動作依然剛勁有力,鏡頭外的辛苦可想而知。
為什么這么拼?因為她害怕一休息就被無數等機會的人搶走了位置——
“如果不熬過這一關,我就沒機會了。我要成為明星,家里才能有好的生活。同期有幾個一起的演員,都比我漂亮,我必須比她們更努力、更拼命。”
因為她知道,唯有努力才能改變命運,才能為一家人帶來更好的生活。
在香港上世紀70、80年代,武俠片的全盛時期,一代打女明星惠英紅的名字,漸漸在影視界冉冉升起,拼命、不用替身、敬業都是她身上的標簽。
可是,不久后,命運的“苦”又再次找上了她。
03
進入上世紀90年代,武打片漸漸沒落,文藝片崛起。
李嘉欣、關之琳、王祖賢、張曼玉、鐘楚紅等香港女星也開始占據電影女主的位置。
惠英紅的片約越來越少,以“打女”身份走紅的她只能接一些配角,甚至到了無戲可接的境地。
在 40 歲之前,她迎來了職業生涯的危機。
“不被需要”的感覺讓惠英紅跌入谷底,不停地問自己:“他們為什么不找我拍戲?”
因為自己老了、丑了才被觀眾拋棄的嗎?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照鏡子。
她選擇封閉自己的世界。大部分時間就躲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每天蜷縮在床上哭,嫌自己沒用,只在晚上家人睡著后才走出房間找東西吃。
惠英紅得了嚴重的抑郁癥,母親在這時,也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癥。
負面情緒到達頂峰的那一天,她吞下了100多顆安眠藥。
被搶救過來后,她終于想通了: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著。
她主動去找醫生積極配合治療,好轉了之后就去見朋友,四處打聽有沒有人找她拍戲。
她不再挑剔角色大小與類型,不計較角色和片酬,不放棄任何機會。
《倚天屠龍記》里心狠手辣的滅絕師太、《幽靈人間》中的松母……惠英紅再次用演技證明了自己,即便是配角,也有各自的精彩。
就像她在《我就是演員》中說的:哪怕你是配角,但也要當一個完美的配角去幫助主角。
直到 2008 年,她終于等來了《心魔》。
抑郁癥的經歷給她帶來了許多靈感,那個占有欲極強、行為怪異的母親,被她演活了。
兩年后,50歲的惠英紅憑借《心魔》二度問鼎金像獎影后,距離她第一次拿獎已經27年了。
站在領獎臺上,她泣不成聲:
“其實拿了第一次后,我風光了7年,接著不知道為什么會跌到谷底。不怕丟人跟你們說,我真的試過,自己生命都放棄過。但是現在我很有信心,我知道我自己屬于電影,屬于演戲,只要是好角色,我都會盡量做好,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接下來,惠英紅一次又一次走上領獎臺:
2017年,惠英紅憑借《幸運是我》獲得第36屆香港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
同年,又憑《血觀音》獲得第54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
59歲時,憑《鐵探》封視后,成為最年長TVB視后得主。
真好,命運終于沒敢辜負她的一腔孤勇。
從一線跌落,就一坎一坎地爬上去;跌入黑暗的歲月,就心懷希望,咬牙堅持,熬過去。
不服輸不放棄努力,惠英紅終于迎來黎明。
04
61歲的惠英紅,至今沒有遇到那個可以結婚的人。
年少時,暗戀片場一位有才華做幕后工作的男孩,但誰也不曾開口。
29歲時,與在《古惑仔》系列里面演混混的22歲的黃子揚談姐弟戀。
惠英紅暗地里給男友安排戲份,不料戳中了他的自尊心,“你強怎么樣,還不是被我罵”。
31歲的惠英紅主動提出分手。
另一任富二代男友,介意惠英紅拍過裸露的寫真,她也主動提出分手。
“打女”出身的惠英紅當時拍這套寫真,一是為了尋求角色轉型,二是為了展現自己作為女性的美,告訴人們不要忘了“我是女生”。
“人出生就沒穿衣,裸照不過是一場藝術回歸。你嫌棄我,覺得我丟了你的人,我沒有地位,以后沒辦法相處,不如分手。”
她還交往過一個對象,但兩人正談著戀愛,對方就病死了,留她一個人難過了很久。
惠英紅有著自己的愛情觀,她理解的愛情,是喜歡之上的互相尊重,“你再喜歡也沒用,因為他不尊重你。”
給她留下印象最深刻的,還有一個美國水兵。
在紅燈區賣口香糖的那段日子里,那個水兵男孩每天都要過來照顧她的生意。
在離港的前一天晚上,他來找她,問她,“I love you”用廣東話怎么說。
“我—愛—你”惠英紅如實教會了他。
他便對著她深情地說了一句“我—愛—你”,后匆匆離開。
此后幾十年,音訊全無。
40 多年后,惠英紅去華盛頓做慈善,仍然不忘詢問那些美國老兵他的消息。
她囑托那幾位美國老兵,如果身邊有人曾經去過灣仔,一定要問他是否還記得扎著一對辮子的女孩。
也許男孩已在戰爭中犧牲,也許年老的他還會回來。
她期待著有一天能跟他重逢,哪怕寄一張相片告訴她,他還活著,他很好,“我記得他的樣子,無論他怎么樣老。”
她還說:“如果他求婚,我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如今,惠英紅愛著自己的電影事業,也等待著戲外的另一種美好。
正如有網友評價的那樣,“一個女人到了中年,名利已然雙收了,世間百態也見過了,大風大浪也經過了,可是心里還有那么一塊純凈的地方,留給一個人,想起來的時候,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如果期待的愛情還沒到來,那便先好好自己。
知乎上有人評惠英紅:
“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有所成就的女人,都不會被命運牽著鼻子走。星海沉浮,多少同期明星大腕,都被時間的潮水淹沒。唯有她,雖孑然一身,依舊傲然獨立,守在自己的位置,演好每一部戲,成了笑到最后,最美的女人。”
確實,惠英紅是香港黃金時代余暉里,最后的女主角。
章子怡直言:“在我心中,她就是一個神。”
惠英紅自己說:“我的一生,是別人的兩世。”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即便命運對她如此殘忍,也沒能阻擋她逆風翻盤、改寫人生,前半生過關斬將,磨得滿身是傷,下半生一路披荊斬棘,終于修煉得今天這般熠熠生輝。
她就是把一手爛牌打成王炸的典范,試問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而這樣的女人怎么會怕老?
就像她說的每隔十年都能看到自己比以前更好——
“我經歷了20歲的風華正茂,30歲的落魄流離,50歲的我,仍能再獲成功,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60歲的自己,作為女人,我有自信,可以一直優雅老去,每個女人,都是一段傳奇。”
從乞丐到舞女再到雙料影后,惠英紅的一生就是傳奇。
每一個努力的人都將擁有一段傳奇,堅持到最后的人,你會發現,人生,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