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漫威新片《奇異博士2:瘋狂多元宇宙》在美國上映,一如既往,缺席中國大陸市場。
據美國媒體 “Deadline”報道,《奇異博士2》不是沒有為進入中國做過努力,此前將電影送審廣電總局,但遲遲未獲通過與否的回復。而在上映前一周,漫威發布的一條宣傳片里,居然有一處場景“辱華”(某反華組織的街頭廣告牌露出,但應該不是花錢植入的,可能是實景拍攝沒有剪掉),社交媒體吵翻天,引進一事至此已絕無可能。
看過正片的觀眾反饋,影院版里,該“辱華”鏡頭依然存在。
如果說,預告片是無心之過,在吵嚷兩周后,正片仍沒有刪改(該場景通過簡單遮蓋就可以祛除),這讓漫威徹底自絕于中國大陸市場。
要知道,就在半個多月前,#復聯4上映三周年#的詞條還點燃了微博等社交平臺。在曬出的零點場票根、角色COS和觀眾觀影反應的視頻里,都能瞧見粉絲、影迷、行業工作者對這部電影和當年盛況的懷念。
疫情影響下,MCU第四階段的首部電影《黑寡婦》在2021年7月9日才上映北美。在此前后,多部電影出現所謂“辱華”等問題,引起一系列負面影響。
其他幾部涉嫌爭議的電影的確有討論空間,《奇異博士2》卻讓漫威的態度“板上釘釘”?;蛟S,對于母公司迪士尼來說,中國票房已經不重要到可以放棄治療的地步了。
從迪士尼的整體布局來看,流媒體平臺Disney+是核心發展業務。不難想象,未來,漫威IP將成為Disney+的“引流工具”——相比流媒體的戰略性意義,線下票房確實不重要了。
那么,因Disney+不可能進入中國大陸,失去這個線下票倉,同樣也就無足輕重。下個階段形勢尚不明朗的漫威影業,勢必離中國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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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漫威遇上Disney+
2007年,國際市場上的主要流媒體還只有三家,等到了2021年,流媒體已經百花齊放。
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從2017到2018年,Netflix、Prime Video和Hulu的訂閱量大幅度增長,已經超過了有線電視。
而在Disney+推出前后,Netflix的市值甚至多次超過迪士尼,世界市值最高娛樂公司一度易主。這讓老牌娛樂巨頭迪士尼大為震驚,加緊了流媒體的發展步伐。
為了強推流媒體Disney+,迪士尼可以說“傾盡全力”,首要的就是豐富和獨家化自有IP及資源庫。
得益于迪士尼豐厚的家底,Disney+打底便有超過500部電影和7000集劇集,更不用說特意為Disney+打造的“星戰”“漫威”IP的大投資劇集:Disney+上線首日就播出的《曼達洛人》每集成本為1500萬美元;《旺達幻視》《獵鷹與冬兵》等一系列漫威劇集平均每集成本則高達2500萬美元。
《曼達洛人》
迪士尼的前期投資和造勢是成功的。2019年11月12日,Disney+上線第一天就吸引到了一千多萬粉絲訂閱,一年后訂閱數有8600多萬,僅一年就完成了當初設定的五年擁有6000萬至9000萬用戶的目標。
在2021年11月的年度報告中,迪士尼表示計劃在2022年在內容方面的支出提高到330億美元,比2021年增長了約80億。支出增長背后的最大原因,就是迪士尼想要擴大旗下流媒體平臺的影響力和發展。
有投入就有回報。從迪士尼2022財年第一季度財報來看,Disney+付費訂閱用戶數新增1170萬至1.298億;包括ESPN+、Hulu在內迪士尼流媒體平臺總訂閱人數達到1.964億。迪士尼還重新規劃了未來目標:在2024年之前達到2.3-2.6億。
具體營收方面,直接面向消費者業務(即流媒體,含Disney+、Hulu、ESPN+)實現營收46.9億美元,按訂閱數拆分,Disney+占比66%,營收可以貢獻超過30億美元。
而內容銷售、授權業務(原影視娛樂部分)收入為24.33億美元(不僅包括票房部分),從營收數據上看,Disney+這一個平臺就已經蓋過傳統影視業務。雖然距離疫情前的票房收入巔峰期還有段距離,但不難看出,流媒體的飛速發展,對于迪士尼的戰略重要性。
相比之下,電影票房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因此,漫威作為Disney+流量和收益的“引流工具”,也勢必要將未來發展的重心放在流媒體上。
除了打“內容戰”,Disney+還打出了“價格戰”。一方面,在目前的流媒體“三巨頭”中,Disney+的訂閱價格是最低的;另一方面,Disney+推出的Premier Access服務允許訂閱用戶以29.99美元的價格在線上觀看當天上映的電影。
目前Premier Access共有過五部:《花木蘭》《尋龍傳說》《黑白魔女庫伊拉》《黑寡婦》《叢林奇航》。其中《黑寡婦》全球票房約3.8億美元,而同步上線Disney+后,首周就收獲了6700萬美元。如果有可能,迪士尼會選擇與Netflix一樣,將旗下所有影視作品同步上線流媒體(最多在院線上映一周)。但這涉及到多方利益,包括影院方,以及參與的明星主創,就像《黑寡婦》主演斯佳麗·約翰遜因迪士尼違反合同將電影上線流媒體,還和迪士尼打起了官司,最終和解。盡管Netflix目前訂閱戶仍是流媒體第一,但在其他選手的擠壓下,已經略顯頹勢。今年一季度,Netflix訂閱用戶數為2.216億,但較上季度減少了20萬,這是10年以來,Netflix訂閱用戶數首次下降??梢哉f,Disney+雖然是流媒體中的“新人”,卻已經成為這場戰爭的贏家候選人之一了。乘勝追擊,也是應有之義。
漫威影業總裁凱文·費吉就曾說過:“人們去電影院,是為了獲得在流媒體上無法看到的東西,人們訂閱流媒體,是為了獲得在電影院無法看到的東西。當然,影院里的一切最終都會變成流媒體?!?/p>
通過Disney+迎來了新格局和新未來,流媒體最大,迪士尼也就全球一盤棋了。一門心思發展流媒體的情況下,漫威在中國大陸的票房,就變得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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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布局,三年棄盤
作為MCU(漫威電影宇宙)十年布局的收官之作,《復仇者聯盟4》不僅是一部長達三小時的超級英雄電影,更是將無數漫威粉絲多年的熱愛與熱情推上了頂峰。在如今影視行業凋敝、漫威不引入國內的情況下,當年的觀眾能夠帶著滿腔熱情和觀影沖動、和志同道合的粉絲小伙伴們一起去看《復聯4》竟成了最難忘和最難重現的觀影體驗。
事實上,《復聯4》三周年能引起無數粉絲的情感重溫,不僅因為漫威影業前十年電影宇宙布局的成功,也因為“后復聯時代”之后,漫威再難有如此大規模影響力和號召力的作品。不少粉絲在懷念的同時也發出了“漫威只停留在2008-2019”“三年了,各種意義上都回不去了”等唏噓之言。
2018年4月19日,無數粉絲齊聚上海迪士尼參加《復聯3》見面會,一時間人山人海,盛況空前。
2019年4月18日,《復聯4》同樣舉辦了影迷盛典,電影票甚至一票難求,被炒到了上千元。
《復聯4》《蜘蛛俠:英雄遠征》在中國甚至提前北美上映,可見當時漫威影業對中國市場的重視。
從2008年到2019年,漫威影業十年布局的“漫威電影宇宙”一共有23部電影,且全部都在中國上映。隨著電影粉絲和影響力的擴大,中國也逐漸成為漫威繼北美之外的一大票倉。2019年,漫威影業上映的三部電影全球票房總和約為50.58億美元,中國貢獻了9.8億美元(約67億人民幣),占據總票房的五分之一。
2019年漫威三部電影票房,可見中國的貢獻力
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全球,漫威影業的這十年非常成功。
但對部分粉絲來說,《復聯4》之后,漫威電影就等于結束。鋼鐵俠、黑寡婦角色的死亡、美隊的遲暮,沒了初代的漫威電影就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而對漫威來說,“后復聯時代”——代表著電影和電視新的布局。
初代復聯成員的落幕無疑消耗了粉絲不少情感,這時應當乘勝追擊的漫威影業卻被疫情耽誤了腳步。
2020年成了漫威的“空白年”,電影劇集一部未上。也因疫情影響了拍攝進度,原本應當由《黑寡婦》開啟第四階段,也變成了2021年1月播出的劇集《旺達幻視》。
而上映日期被推遲了一年多的《黑寡婦》,口碑也差強人意。作為全球粉絲“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寡姐”獨立電影,故事情節和角色形象都有些寡淡和單薄,脫離了主線故事外的角色并沒有表現出新意和突破,也隱隱顯示出“復聯”之后漫威的疲態。
恐怕彼時的中國觀眾沒想到,《黑寡婦》及之后的漫威電影竟無一在中國上映。這也讓《黑寡婦》不僅把后勁不足的MCU第四階段同前十年割裂,也把漫威同中國市場割裂開來。
到目前為止,MCU第四階段發行的五部電影(《黑寡婦》《尚氣與十環傳奇》《永恒族》《蜘蛛俠:英雄無歸》《奇異博士2》)中有三部是角色的獨立電影或續集,《尚氣》和《永恒族》則是全新的故事和角色。
顯然,漫威影業在“后復聯時代”想要擴展一下宇宙——但無論從電影內容,還是從立場,這幾部電影都加速了對中國市場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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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時代的票房已成強弩之末
MCU第四階段已經上映的幾部電影,在疫情影響和沒有中國市場下,除了粉絲向意義重大的《蜘蛛俠:英雄無歸》,票房都大幅度降低。
MCU第四階段已上映電影票房細則
一方面,從內容來說,漫威電影原地打轉了許久。漫威影業前十年所打造的宇宙讓所有電影和角色都成了給主線鋪路的“工具人”,以至于角色的獨立電影講不出好的獨立故事(譬如《黑寡婦》)。
MCU電影之間非常高的緊密度以及后期各種“party式”的集結電影也讓普通觀眾很難獨立觀看其中的一部,“合家歡”的搞笑也讓人有些審美疲勞。
去年年末在北美上映的《蜘蛛俠:英雄遠征》因為“三蟲同框”等情節勾起了無數人的記憶和熱情,但與這部電影相關的影片至少有9部,劇情也全靠經典角色的回歸來填充。對粉絲來說,影片至少還有情懷和愛;但對普通觀眾來說,單從劇情和故事來講,這不算一部好作品。
至于《尚氣》和《永恒族》,雖然啟用了新的故事和角色,內里依舊是“漫威那一套”,劇情到人設再到特效都無太多創新和改進之處,中規中矩。
剛上映的《奇異博士2》是漫威影業一次大膽的風格轉變和嘗試。電影請來了山姆·雷米來接手斯科特·德瑞克森留下的攤子。要知道,這位導演不僅拍出了初代《蜘蛛俠》三部曲,還執導了“鬼玩人”系列等多部恐怖片。被注入導演個人恐怖風格的《奇異博士2》相比之前的漫威電影無疑是顛覆和創新的,但依舊逃不掉薄弱的情感核心和需要補課的前提。
而從政治和國家層面來說,無論是《尚氣》中表現的東方文化,還是《永恒族》中黑人角色跪哭原子彈廣島爆炸,以及《奇異博士2》中出現的“辱華”鏡頭——都已經大于對電影本身的探討。
但不管能否進入中國,在后疫情時代,漫威票房不可挽回的走向頹勢已是在所難免。疫情又讓觀眾走向流媒體。
所以,漫威未來的發展,為迪士尼流媒體服務的趨勢,已經非常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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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十年,漫威也可能不會來中國了
從《旺達幻視》到《假如…》再到《奇異博士2》, 可以看出“多元宇宙”是MCU第四階段的一大關鍵詞。以及從目前確定好的項目來看,部分角色的獨立電影續集以及打造全新角色也是重點。
漫威未來的部分定檔計劃
電影《蜘蛛俠:英雄無歸》一舉將“超膽俠”“毒液”兩個角色并入到了MCU的世界里,而在迪士尼收購21世紀??怂怪螅癤戰警”“神奇四俠”“死侍”等IP也重回漫威影業地懷抱。相對來說,電影方面更多是老角色的續集或者重啟、回歸;劇集方面則是開發更多的新角色和可能性。
4月27日,費吉也在CinemaCon 2022發布會上稱,漫威影業計劃將MCU延續到2032年。也就是說,漫威影業已經啟動了下一個十年計劃。
但在和中國市場“鬧掰”、Disney+風頭正盛的情況下,漫威未來的十年,或許也不會需要中國了。
而現在,討論漫威影片是否“辱華”幾乎沒有意義,因為辱沒辱都改變不了無法引進的事實。
另據分析人士認為:迪士尼其實是在下一盤大棋。
很早之前,西方媒體就對迪士尼頗有微詞,批評其為迎合中國大陸市場而做出很多“妥協”。由于Disney+主要是在歐美及非中國大陸地區發展,迪士尼必然會為了流媒體市場而平息這種聲音,那么最直接的途徑就不難想象了——有意無意刺激中國的神經。
否則,以迪士尼過往的柔軟身段和公關能力,會丟失中國這塊市場嗎?
一切只為利益。
只是,漫威成了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