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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美學”原本是指起源于美國,在香港成熟的一種電影形式。最通俗的說法就是,將暴力的動作場面儀式化。
吳宇森“英雄系列”的出現(xiàn)后,給全世界觀眾提供了一種審視暴力的全新視角。由于暴力美學骨子里有強勁的雄性荷爾蒙基因,所以暴力美學基本都來自于男導演。
華語電影里,香港的吳宇森、杜琪峰、林嶺東、周星馳,內(nèi)地的張藝謀、姜文是其中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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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宇森肯定是排第一名的。
他是暴力美學的“奠基者”。
在吳宇森的電影里,暴力是一種樸素的英雄主義,一曲極致的浪漫旋律,一次熱血沸騰的友誼,一場赴湯蹈火的深情。
暴力每次出現(xiàn)時,白鴿、鮮花、淚水常會伴隨左右。這種形式感極強的美好符號,將吳宇森電影里那種司空見慣的情誼反轉(zhuǎn)升華,令人動容。
動作舞蹈化、暴力唯美化,讓吳宇森的電影暴力和深情齊飛,美好與殘酷并存。
《英雄本色》里周潤發(fā)射不完的子彈,《喋血雙雄》中教堂飛舞的白鴿都是經(jīng)典場面。
3
杜琪峰應該算吳宇森之后,香港最重要的黑幫電影大佬。
他將黑幫片風格擴展,并堅定堅持了下來。
杜琪峰的暴力美學和吳宇森最明顯的差異就是,他并不看重氛圍。其表現(xiàn)是,杜琪峰的鏡頭更加注重結(jié)果,而吳宇森更關(guān)注的是氛圍。
這種選擇的迥異體現(xiàn)為吳宇森的電影里,開槍的人是主角。而杜琪峰的電影里,中槍的人似乎才是重點。
吳宇森的暴力是瀟灑地,肆意的,淋漓盡致的。
而杜琪峰的暴力更實用,更直接,甚至有一種沒有因果的宿命。
在暴力劇情之前,杜琪峰用繁瑣的敘事形成節(jié)奏,再用無法擺脫的情理之中無法預計的意料之外制造過程,渲染氛圍。
《槍火》里荃灣商場的槍戰(zhàn)站位,以精準的設計、逼真的音效、孤注一擲的氣氛營造出暴力。
《暗戰(zhàn)》中劫匪劉德華與警察劉青云撞車后,踉踉蹌蹌的爭奪,就是杜琪峰式暴力美學的體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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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吳宇森和杜琪峰這兩位將形式感玩到極致的暴力美學導演,已經(jīng)去世的導演林嶺東的暴力美學,有一種推至人心的細膩探究。
在林嶺東的暴力美學設計中,人的狀態(tài),才是最重要的。
林嶺東的暴力是生長在人物內(nèi)心的,他的主人公們被現(xiàn)實的苦難,社會的霸凌,命運的作弄之后痛苦的掙扎。
《監(jiān)獄風云》最后時刻周潤發(fā)在雄渾的背景音樂聲中,咬下囂張的張耀揚耳朵噴出來的一幕,是心理情緒被激怒后,簡單直接的抉擇,是真實殘忍的暴力美學。
《高度戒備》中,吳鎮(zhèn)宇抱著死去的女朋友李蕙敏,淚流滿面,仰天長嘆之后,突然舉起槍自盡,是玉石俱焚的暴力,是生不如死的悲壯,是堅守愛情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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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喜劇之王周星馳的喜劇為何比內(nèi)地的破梗,比王晶的屎尿屁強,恰恰在于他極為擅長描繪出一種狂笑之前的暴力。
其實,周星馳的電影是最無情的。
《喜劇之王》中,港大畢業(yè)的失業(yè)青年兼古惑仔在尹天仇的輔導下去收保護費,最后黑老大被他的執(zhí)著打動,可憐他給了他20塊。
尹天仇和洪爺走過來說做得不錯,然后讓他繼續(xù)保持雙刀高舉的姿勢,一巴掌,一巴掌接一巴掌地讓他不斷體會被激怒的感覺。
《少林足球》里唱著“金剛腿和鐵頭功”的周星馳,被看客一頓又一頓狂揍,表達的不過是一種底層人物近乎悲涼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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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地導演張藝謀的暴力感,常常來自于簡單的重復。
在張藝謀的電影里,一加一加一可以不斷循環(huán),這種遞進式的簡單,形成了重復式的暴力。
這種暴力代表著某種堅持,所以《影》里面簡約的黑白兩色是無路可走的單調(diào)和壓抑。
《我的父親母親》里面,不停奔跑的章子怡
《滿城盡帶黃金甲》里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畫面,《英雄》中的萬箭齊發(fā)更是一種簡單純粹的形式感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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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張藝謀的暴力感來自于形式上的簡單重復,是技術(shù)的。
那么,姜文電影的暴力感真真正正,來自于男性荷爾蒙的原始本能。
《讓子彈飛》里,被奴役宰割的順民轉(zhuǎn)眼可以變成作威作福的強盜和野獸,只要加以方法適當?shù)纳縿樱傩掌饺绽锓e壓的不滿和怨恨很容易匯聚成暴力的洪流。
《邪不壓正》中,開場師傅被子彈正中額心,師娘被斬首光滑的頸部斷口用特寫展現(xiàn),李天然同朱潛龍拳拳到肉的搏殺,也是姜文式暴力美學的體現(xiàn)。
除了無可爭議的吳宇森,你更喜歡誰電影里的暴力美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