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編劇:
首先,你可能會認為編劇不可能將音樂形式寫進劇本里。但將音樂作為劇情聲寫進劇本是有可能的。音樂作為布景的一部分,可以針對先前的片段使用特定的歌詞。也許你可以在描述中悄悄地提及情緒,這會激發導演添加音樂。
對于導演:
當我執導《謀殺大衛》時,腦海響起的音樂完全不同于最后成片時的配樂。音樂在后期制作過程中是最常被更改的。你需要嘗試各種形式的臨時音軌和剪輯試驗,直到確定哪一個才是最合適的。掌握音樂與場景轉換共同作用的背景知識能夠幫助你和作曲家盡快做出選擇。
對于剪輯師:
為了找到剪輯的步調,很多剪輯師和導演喜歡在真正的配樂完成之前使用臨時音軌,你真正要做的是引出沉思(情緒和故事背景)來幫助你營造視覺,使其更加生動。
音樂是場景轉換藝術中的無價之寶,在場景轉換中,音樂將實現以下一種或多種功能。
※ 為下一場景構筑張力。
※ 消減上一場景的張力。
※ 呼應上一場景的情感。
※ 為下一場景設定情緒。
靜默
電影配樂是低潮和頂點的藝術,作曲家尤其擅長將豐富的情感分配到觀眾能感知到的任意位置。電影配樂的靜默部分跟音符部分都是預先考慮和計劃的。
因此,靜默并非等同于沒有音樂,它是作曲家或導演經過深思熟慮的選擇,也是畫布里一系列充滿活力的紋理色彩之間的空白。電影配樂的靜默可以應用和解釋不同層次的戲劇張力或“明暗度”。
之所以要插入靜默,首先是因為靜默能夠提供空間感和真實感。其次,靜默也是場景之間的一種休息形式,允許觀眾與事件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不會被大量信息所包圍。因此,當場景轉換的目的是要移動到內心情感和環境完全詭異的畫面時,這個轉換就更加強大。
但最重要的是,將靜默作為對比時,響度更大的音樂使我們能夠充分理解整個場景的豐富性。
音樂的機械式使用
電影音樂主要作為一種信號存在,表明影片轉換到新狀態、新場景、新地點、新事件、新情緒等。通常也對時間進行操縱,如拼貼、慢動作以及啟動閃回。當我們在任何時候需要轉向一個新的時間或地點時,音樂有助于緩解這種轉變。
作為潤滑劑
音樂出現在場景轉換中從根本上是為了掩蓋和隱藏剪輯痕跡。為轉換帶來平靜和放松,使轉換變得流暢,與軟化場景轉換的疊化作用幾乎一樣。
同時,音樂通常始于下一場景的真正邊界之前,音樂讓觀眾為轉換做好準備,它使上一場景的事件向前移動到下一場景的氛圍中,它所提供的連續性使得我們可以關注于敘事過程的其他元素。
音樂基本上成為剪輯的一種方式,音樂的震撼剪切與場景轉換的融合和美學形式是統一的。
推動或緩解張力
音樂性張力在場景的連接中上升到頂點,隨后在場景B開端得以釋放,就如同海浪從沙灘上退去。
電影張力不同于其他情感和情緒。它是專門作用于緊張、好奇心和步調,使其更為緊湊,將觀眾吸引到故事素材中。
張力不是產生于原本的故事內容,而是通過鏡頭選擇和剪輯創造的。在故事層面上,張力產生于人物動作的沖突和對比。
在場景轉換中做出的選擇或舒緩張力,或推動張力到下一場景。緩解張力如同弓箭手松開弓弦,或與簡單的呼氣相似。有時候你希望推動張力到下一場景而不是舒緩張力的原因。釋放少許張力,然后在新的方向上進一步提高張力。
音樂能在場景轉換中幫你實現上述目的。有些類型的音樂可以增加張力,有些類型的音樂則可以釋放張力,當你聽到音樂時,你就知道該如何使用。
運用音樂講故事
在場景轉換中,音樂對于敘事的基本作用與景物鏡頭相似。轉換性音樂通常始于實際移動到下一場景或場所之前,它伴隨著意識的轉換,正如觀眾視角中的情節改變。
換句話說,就是在大事件剛剛發生或是將有趣的事情向主人公揭示的時候。因此,觀眾的視角突然切換到接納新信息—故事背景和情緒的變化。音樂與這種變化保持一致,音樂有助于明確這種變化,因為所有觀眾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音樂能增強他們的情感回應。
轉化
從邏輯上說,音樂似乎只是為了表現主人公的情感—它僅僅告訴我們主人公在特定時間的感受。但音樂的作用并不僅僅如此。
在場景A結尾,音樂首先讓主人公沉浸在一種新的情緒中,因此,當他對情節事件做出情感回應時,觀眾就會按照敘事者所希望的方式產生聯系。
如果音樂是滑稽的,觀眾會忍俊不禁。
如果音樂是黯然神傷的,觀眾會為主人公感到遺憾。
換言之,這與屏幕上真正的人物的感受沒有關系。重要的是觀眾如何感同身受。
音樂配樂與剛剛發生的事情呼應。它捕捉事件的情感,將其傳送并重塑。通過體驗音樂的情感,我們得以與素材進行交流,感受到特定的滿足或者事件的終止。
其次,音樂植入下一場景的情緒,如果場景A和場景B的情緒不相同,音樂就會將一種情緒轉化到另一種,又或者使用我們稍后討論到的轉化的另一種變體。
設定情緒
與景物相似,音樂是通過情緒和觀點展示戲劇化空間的一種方式,它要求觀眾的文化知識參與其中,從而喚起歷史性的地理背景和氛圍。它也可以表明一種電影風格。
在《驚魂記》中,伯納德·赫爾曼的配樂讓貝茨旅館旁邊的老宅變成一間鬼屋。同樣,杰里·戈德史密斯為《異形》的影片氛圍所設定的沙啞咆哮的配樂,令星球變成某種不詳的事物。
增加背景
音樂配樂給予觀眾關于場景的信息,操縱觀眾情感按照特定的方式詮釋場景。它引導我們走向某個背景。
假設你有警察和恐怖分子之間打斗的一個場景,就像吳宇森的《變臉》。盡管場景內容已經拍攝完畢,你還能通過音樂操縱觀眾導向一個完全不同的焦點。眾所周知,吳宇森熱衷于在作品中并置視覺和音樂,他所使用的技巧能夠在場景的不同人物之間展示相似性和對比性。在FBI搜查幫派的藏身之處時,一首動人的《彩虹之上》
伴隨著警察和恐怖分子的暴力槍戰,以劇情聲的形式通過孩子的耳機播放。在這個場景中,音樂風格與視覺風格形成鮮明對比,從而創造出故事背景。首先,觀眾的視角被徹底切換到孩子的視角。這與之前的其他動作段落構成明顯的視角切換,而且與傳統的動作類型片是不一樣的。
這也使得我們遠離場景中其他人物的視角—我們的主人公現在是為孩子的安危戰斗,FBI隊伍變成了把暴力帶入到場景的反派,觀眾同情嘗試保護孩子的幫派。
轉化策略的變體
在場景變化的精確瞬間畫一條線。導演、作曲家和剪輯師在場景轉換中放置音樂時,在線的兩側有四種排列組合。
※ 靜默到音樂 ※ 音樂到靜默 ※ 音樂到音樂 ※ 靜默到靜默
每一種組合對觀眾都能產生微妙的效果,接下來將深入討論音樂如何作用于場景轉換。
靜默到音樂
場景A的結尾沒有音樂,用音樂引入場景B。
這種在持續靜默之后運用音樂的策略讓累積已久的壓抑情感得以釋放。它主要作為一種宣泄的形式,是對上一事件的投射。音樂相應地維系住上一場景的故事背景和情感,總結并重復人物的心路歷程。
在《角斗士》中,馬克西姆斯被新任皇帝康茂多背叛后,禁衛軍將其押解執行死刑。在這個場景的主體里沒有音樂。
這反映了主人公的冷靜以及應對可怕情況時務實的態度。在這樣的情景中,音樂的出現會描繪出完全不同的故事與人物內心想法。場景的懸疑音樂會阻礙和破壞他最終逃脫的驚奇。夸張的音樂則會為人物內心提供過多的深度,信息太多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
在馬克西姆斯殺死守衛并逃脫后,音樂最終響起,音樂在此時帶來懸疑的感覺,同時引出馬克西姆斯的行動。配樂突然反映出馬克西姆斯一系列的想法,就如同之前于他內心一直演奏的音樂,如今在他逃脫后終于能讓觀眾聽到。在這個案例中,音樂有著維系上一事件的情緒并且將其帶到下一場景的能力。人物被抑制的情感在音樂形式中得以釋放,我們跟隨這種心態進入接下來的場景。
音樂到音樂
音樂始于場景A的結尾,隨后繼續延伸至場景B的開端。這種策略創造出情感的變化,從壞到更壞,從好到壞,等等。
馬克西姆斯繼續逃亡,但事情接踵而來。一個守衛弄傷了他,但他找到一匹馬成功地逃脫出隊伍。因而這個瞬間表明了另一種轉化,即音樂到音樂。
在音樂到音樂的轉換中,每個后續的場景中都可以發掘到完整的情感。這種策略通常用于保持和強化電影能量的場景轉換中。在這個例子里,馬克西姆斯在嶄新的強烈自信和決心下成功地逃離森林。新場景反映出這一點,將之前確立的逃脫主題合并到更有力的變體。
音樂到靜默
音樂出現在場景A的結尾,然后在引入場景B時迅速停止。
這種策略激發觀眾思考。
它不是與剛發生的事情或主人公的反應進行呼應,這種策略創造出對將要發生的事情的預期,滋生出期待感——讓觀眾感到要發生一些新的事情。
同樣,它在不告訴觀眾如何感受的情況下讓觀眾對上一個場景有所反應。靜默與觀眾進行互動,給予他們自由,不受限制地對事件進行詮釋。
靜默到靜默
在場景轉換中有一種根本就沒有音樂的情況。
靜默到靜默在維持步調和情感中所起的作用與音樂到音樂是相似的。它基本是轉換中對靜默的持續。因此,事情發生后的想法和上一場景的情緒既不會消散,也不會被釋放。
也有其他變體策略與音樂到靜默/靜默到音樂的作用非常相似。最小化的配樂可以很微妙、很謹慎,它提供了一種聲音環境而不是豐富場景的情感組成。它非常好地融合到場景的氛圍中,與靜默的基本作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