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報風云》是根據(jù)約翰·勒卡雷于2008年出版的小說改編,在諜報片的光譜中比較偏向《諜影行動》而非007那類的。甘瑟負責帶領一組間諜,在德國漢堡市收集反恐情報。有天,一名來自車臣的嫌疑人物伊薩入境德國,委托人權律師安娜貝爾協(xié)助他向銀行家取回家族遺產(chǎn),岡瑟想先摸清狀況與底細再決定下一步,并希望利用這機會抓到更重要的背后操盤者,然而他的上司可不這么想,美國中情局派來的探員瑪莎的立場則難以看穿。
全球大多數(shù)國家設立的情報機構,成立宗旨多多少少都與讓國民更安全有關,都想建構一個如片中人所言的“更安全的地方”這當然是個無異議的目標,但該怎么做,就有得吵了。即使在好人群里,大家也各自有道德指南針,每個人指的方向都不同。甘瑟想做的是控制大咖、找到大尾線民,掌握恐怖組織里的情報。若任意逮捕中咖或大咖,就等于讓一條路又斷了線。何況,這其中可能還有無辜者。甘瑟明白當今體制的問題,他留在體制內,希望盡其所能做出最好的決定、彌補體制的問題,但他并非時時能做到,甚至因此得罪上司。畢竟在現(xiàn)今的反恐緊張心態(tài)下,人們對安全有著極度渴望,情報單位當然也不想冒任何風險,但這種背景壓力下,難免造成某些人權的犧牲,因為有些人打從一開始就被當成有罪之人,一旦被如此設定,幾乎就注定了其后無力回天。
甘瑟不認同那樣的手段,他一心想做對的事,但心中隱隱明白,這一切努力恐怕終究沒什么用,因此他一邊盡力、另一邊則沉迷于煙酒。他的助手、或可稱為“工作妻子”的伊娜常常用望著絕癥病患的眼神看甘瑟仿佛知道這人早已沒救,她對他又憐惜又心疼,但也只能放手讓他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中情局的瑪莎兩度與甘瑟私下會面,兩人各選了一次見面處,成為強烈對比。前者選的地方居高臨下、視野開闊、高檔、摩登而冷酷;后者則在昏暗的小酒吧里,而且還因想熱心助人而意外卷入一場肢體沖突。這完全反映兩人的個性差異,瑪莎精明干練的態(tài)度外顯而搶眼,但難以解讀她的真正想法,甘瑟則生性低調、一點也不起眼,甚至早已選擇以修行的態(tài)度過日子,但內心卻有一股對追求正義的熱情。
看著飾演甘瑟的霍夫曼,其實很令人心痛。他看起來非常不健康,蒼老、疲憊、臉色慘白、身軀臃腫。或許甘瑟背負了太多秘密、不能說的交換與犧牲、一個個為自己而死的線人或下屬、可能還不知背過多少黑鍋。他的腦袋依舊靈光,但卻極為滄桑,仿佛下一秒就可能病倒。這角色與演員本人后來命運的連結,讓我難過又不舍,簡直就像霍夫曼將他人生中最后時光的種種感受,完全投注在無力而蒼老的甘瑟身上了。《諜報風云》片尾的安排,宛如霍夫曼這位演員在跟觀眾說再見,這是個漂亮的退場,卻也令我心中充滿遺憾。
《諜報風云》 原著作者是在小布希八年任期的最后一年出版此書,我想他對后911時代,美國與盟國的反恐手段以及幾乎先預設人人有罪的做法,頗不認同。到底安全是什么?該怎么做才會安全?值得附初什么樣的代價?我沒有答案,但我知道片中的伊薩一點也不感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