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過年的飯桌上,歐陽懿小心翼翼地喝著酒,與妹夫一家共同慶祝自己的新生。十幾年了,從高高在上的歸國子,變成被生活磨平的勞工,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曾經走路帶風,講穿講究的年輕人,轉眼間就成了蹉跎的中年人。沒有了出口成章的口才,沒有了引以為傲的自尊心,沒有了讓人羨慕的資本。
早就把紅酒味道給忘了的歐陽懿,忍不住提出來點白的。茅臺管夠的江家,讓這對連襟有了和諧的飯調。
一杯上口,話不由地變得多了起來。你一杯我一杯,越喝越上頭。借著醉意,歐陽懿的言語有些不著調了。看到如此,身為老婆的安欣,只能出言拉止。喊了一聲“老歐”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引發了接下來的“難堪”。
歐陽懿轉頭就問江德福:你叫我什么?
聽著江德福叫自己“歐陽”,陌生的稱呼,讓他著急了。“你干嘛叫我歐陽,歐陽是誰?歐陽(他M的)我也不認識。”
老歐、歐陽,剛把江德福給繞進去的歐陽懿,面對著德華的”歐陽“,一樣計較著。看著醉意的老公,安欣忍不住連叫了幾個“老歐”。
一聲聲“老歐”,把歐陽懿十多年來的委屈給激發出來。
他流著淚說:連你也叫我老歐,你也開始看不起我了,你也開始作踐我了。我是,我是,我是歐陽懿,我是歐陽懿吖。我是歐陽懿,我不是老歐,我是歐陽懿。
哭得像個淚人的歐陽懿,一直重復著自己的名字。一聲聲叫喚,是在給自己委屈,也是給眾人增加了悲涼之感。
幾個大人,陪同著他流淚,陪同著他難過,陪同著他成長。誰也想不到,命運會如此弄人。身為同胞姐妹,所選的老公天壤之別,人生也有著極大的變化。
在江德福面前,歐陽懿明顯變得自卑。曾經自己看不起的大老粗,搖身成為了大司令,每天出門坐車,人前人后擁戴著。曾經有著異國之學的他,會因為一時言語,遭受了十幾年不堪的打壓,成為了喝個白酒都認為是奢侈的小人物。
不得不說,歐陽懿的委屈,不僅僅是生活上的磨難,更多的是自信心上的崩潰。歐陽懿更想不到的是,吃飯都要吧唧響,無數次被自己挑釁的妹夫,默默地為自個做了這么多事。
門不當戶不對的親戚
安杰與江德福相愛時,歐陽懿并沒有在家。一個是嬌滴滴的資本家小姐,一個是來自鄉下有過二婚史的大老粗。明明不相配,卻不得不因為某些現實因素而結合。
對于這對新人,遠在國外的歐陽懿,只能從妻子書信中得知。剛調回來的他,在火車站上只看到安欣來接,不免有些言語上的不滿。
他說:安杰怎么沒來?嫁了個團長架子就大了是不是?
心知老公的為人,安欣情不自禁敲打,讓歐陽懿的嘴巴悠著點。
面對這樣的“不公”,歐陽懿更是加了發條,說了更多的情緒話。他說:他有什么了不起啊,他們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就是這樣,總是愛較勁。對于這個能把傲氣十足小姨子給拿下的江德福,歐陽懿內心是無限的“期待”。
于是,首次在江德福露面的歐陽懿,就來了個下馬威。高檔的酒店,氣派的洋人用餐,歐陽懿是滿足的。他以為,江德福不能習慣這種場合。他以為,自己的設宴是有效的。他以為,江德福的出丑是有打擊性的。
可是,歐陽懿不知道,自己才是小丑。江德福早就明白了這是鴻門宴,所做所為不過是故意而之。
這種效果,讓歐陽懿的生活,得到了快樂。這樣的親戚,明顯是有趣的。有能力有地位又怎樣?舉止與他們格格不入。
吃個牛排都要洋相百出的他,也不知道一星期都要來這喝咖啡的安杰,是如何被征服的。
可以說,江德福的行為,讓歐陽懿得到了層次的驕傲感。
老婆成了“月嫂”
然而,還沒得歐陽懿樂個不停,生活就來了打擊性的翻轉。因為身份的敏感,因為言語的不當,因為時代的變化,歐陽懿成了那個倒霉鬼。
高高在上的人兒,瞬間成了靠低等勞動力而活的漁夫。好在,老婆是愛自己的。好在,困難中有人依靠。好在,自己是堅強的。
來到小黑山島的歐陽懿,成了人們口中的老歐。曾經貌美如花的老婆,成了忙個不停的面條工。小夫妻之間的情意,在這個沒洋酒沒牛排的小地方中,相互扶持著。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地飛。這種悲鳴的場景,沒有發生。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歐陽懿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這種悲涼,在小黑山島的幾年里,沒有人看望,也沒有人聯系。意外看到江德福時,他都沒想去打招呼,只想安靜地當個透明人。
只是,身旁的一聲“老歐”,還是被發現了。隨著安杰的到來,兩家開始互動起來。
歐陽更想不到的是,江德福會讓安欣,去照顧安杰月子。
江德華的到來,江德華的直言直語,分分鐘在扎著歐陽懿的痛處。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當初的意氣風發,早就被磨平了。看到一個隨從小兵,他彎腰哈氣的樣子,誰能想到這是個喝過洋墨水的新派人?
江德華是個沒眼力的人,說起話來句句是刀子。那晚,歐陽懿不高興了,為什么自己老婆要給人家當“月嫂”。有了江德華還不行,非得帶上安欣呢?
此時的歐陽懿不懂,這是江德福的一種善意的算計。兩家多多走動,靠著司令員的關系,小黑山島的人,自然會有幾分忌憚。一個月的辛苦,換來往后的平安,是他愛安杰的方式。
愛屋及烏,安杰自然也能多多接濟姐姐一家。從小吃過苦日子的江德福,懂得窮人的自尊心,也懂得貧困引發的后遺癥。能幫就幫,成為了他們以后情誼的搭橋路。
平反后的委屈
正在上課的安杰,聽到江亞菲的報告,立馬讓學生自習去找遠道而來的人。聽到歐陽懿恢復了身份,情不自禁為他們高興。
下班歸來的江德福,更是把這個開心日子當成了過年。大魚大肉不夠,還得外加幾個小菜。這種款待,讓歐陽懿一家受寵若驚。
待了十幾年小黑山島,過年時的就餐,相信也是粗茶淡飯。對于這種豪吃,明顯有些意外。高興的日子,自然是不醉不歸。
于歐陽懿來說,實在是太興奮了。只是,長年累月學會的自卑,一時半會還得不到解壓。喝多的他,告著醉意發起了酒瘋。
強調自己是“歐陽懿”的他,觸發了大家的點。深夜里,江德福與安杰商量,要把雙胞胎送到廣州到女兵。安杰得知老公的意思,感動極了。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歐陽懿,激動地就差跪下了。江德福的大恩,如同雪中送炭。現在的歐陽懿才懂,原來這個大老粗,是如此給力。
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江德福都沒有在意過。能夠一視同仁,不過是想讓枕邊人安心。
老年后的歐陽懿,似乎又飄了。但是,與江德福的關系,卻有了真情實意。他感激對方的付出,他懂得當初的照顧。
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一帆風順。能娶到一個能白頭偕老的老婆,能得到一個這么好的親人,能從苦難中走出來,也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