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黃西,可能李誕最熟悉。
當李誕還是個“零蛋”時,曾自告奮勇給當年的脫口秀“在天之靈”的黃西供稿,只是人家沒瞧上。
多年以后,當黃西站在《脫口秀大會》舞臺上,他成了選手,而李誕變成了挑三揀四的評委。
這個曾在白宮吐槽奧巴馬,屢次當著拜登的面兒調侃他們的精英,還讓他全程陪笑地“talk king”,卻在回國后坐了十幾年冷板凳,被批“他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那么這個海歸后人人都覺得沒意思的男人,真的一點也不搞笑嗎?
2010年,白宮燈火通明,人人都在等待第一位黃皮膚的脫口秀受邀者登上舞臺。
當一束刺眼的白光打在黃西身上時,瘦弱的他就成了舞臺中心。
這個男人其貌不揚,戴老式眼鏡穿傳統西裝,實在看不出有啥特別,但一張嘴就讓旁邊的拜登帥不過三秒。
“總統,有幸拜讀了您的自傳,今天見到本人,果然還是書上寫得更好看。”
整場表演15分鐘,現場爆發無數次鵝叫的狂笑,黃西的白宮個人首秀在米國友人的沸騰中完美收官,渾然不知自己被臺上這哥們兒黑得有多慘。
拜登老頭兒更興奮,一把拉住他不停握手交流——“ok!簡直太ok了!”
而此時的黃西又恢復了平淡無奇,仿佛剛才那個夸夸其談的喜劇演員是戲精上身,他的外表和內在仿佛就是Talk show中反轉最大的笑話。
長得板板正正一嘮嗑毫不“正經”;
身為理工男天花板卻熱衷文藝單口;
國外爆紅卻在回國后歸于沉寂……
這個看著一點也不好玩兒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好玩兒的經歷?
1970年,黃西出生在吉林最冷的長白山邊境,隔著幾個村兒就是傳說總是有水怪出沒的天池。
不過老黃家似乎無心貪戀風景——家里實在太窮了,只有一片大泥墻,一間草棚子跟一只不產奶的老母牛。
更讓父母頭疼的是老兒子打小就不爭氣,不僅上學時候成績“打廊”,上課還總被老師投訴亂寫亂畫,從不聽講。
上初中個子竄高一點兒了,又開始逃課,去工地偷磚,跟小混混兒打架,只可惜一次都沒打贏過。
有次被一個高中生連環圈踢后又被學生家長跑到家里告黑狀,黃爸護犢心切始終不肯讓步,被家長指著鼻子罵:“你兒子指定考不上大學!”
“就你兒子能考上!考個家里蹲扶泥呀!”
話雖這么說,但兒子啥樣當爹的最清楚,黃爸早就偷偷給他找了份鍋爐房的工作,念不下去好混口飯吃。
誰知從那天開始,黃西仿佛學霸上身發奮圖強,成績也從倒數飛升到第一,嚇得隔壁學委花容失色:為什么我天天學到十二點才拿第三,而你天天九點睡覺能考第一?
拿老師的話來說,他就是傳說中“會方法,腦袋瓜兒聰明”的別人家孩子。
比如,他從不熬夜,高考時都九點睡覺;
老師講知道的東西從來不聽,先自學別的,講新東西時馬上轉移注意力。
可見打小他就是個“輕理論,重方法”的邏輯怪才,難怪后來腦子常年跑偏的魯豫夸他是“高智商天才”。
18歲那年,已經看遍康德,尼采,叔本華和弗洛伊德等哲學大作的他決定去中科院讀研究生,而報考專業就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有機化學”。
先不說這是什么鬼畜專業,反正學霸出手只看了幾遍課本兒就順利通關,甚至拿了唯一一個滿分的歷史新高,輕松ko隔壁清華北大。
后來還有幾個學長迷姐特意跑到宿舍看他,不為別的,就想看看有機化學考100分的人長啥樣。
一時間其貌不揚的黃西成了風云人物,還成功擄獲了財經大學的財花兒。
別看老黃一副木頭疙瘩不解風情的樣子,追起女孩子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1993年,正在讀研的他認識了隔壁東北財經的校花兒金研。
姑娘生得膚白貌美大長腿,追求者甚多,黃西照照鏡子倒吸一口涼氣,決定根據不容樂觀的現實情況采取迂回戰術。
每晚七點半準時給姑娘打粘牙電話,不談情不說愛,就是講笑話,順帶告訴她第二天的天氣預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校花就算再高冷面對尋常人的關心也不至于甩臉子。
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月,黃西忽然高燒不起,連著幾天沒聯系金研,這下子輪到姑娘著急了。
據說有一種心理戰術叫“培養習慣”,讓她固定一個行為模式,習慣你的存在,久而久之你就成為她的依靠和保底。
想必黃西那幾年弗洛伊德沒白學,畢竟發燒可能燒成腦癱,還輪不到手殘發不了信息是不是?
第四天,他收到校花主動邀約:“明兒見個面吧!”
一年后兩人結婚,當毫不登對的小兩口踩上紅毯,昔日校友紛紛驚呆——“為啥我死活都追不上的女人被你拐跑了?”
黃西淡定作答:“方法重于理論。”
這套“黃氏歪理”不僅從學生時代延續到戀愛結婚,甚至也給日后的成功添磚加瓦。
1995年小兩口飛去米國讀博,前幾個月相當難熬,雖然黃西憑著超強記憶力能背出英漢字典里85%的單詞,但一聽英語還是眼冒金星腦袋發懵。
媳婦更是天天抱怨:“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于是老黃愛講笑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群螢火蟲在空中飛,只有一只不發光,你猜為啥?哈哈猜不到吧?因為忘交電費了!”
這邊話音剛落,媳婦那邊大哭起來,原來那個月他們正好交不起電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打那之后他就魔障了,每晚睡覺前必須把老婆逗笑才肯罷休。
白天是白領晚上變諧星,吵得金研一腳把夫君踹進了脫口秀俱樂部——“去吧!愛咋講咋講!”
第一次了解美式脫口秀的他深深被這種藝術形式吸引了,剛好符合他“熱愛哲學,又能以幽默調侃的方式釋放深刻”的無理要求。
于是已過而立之年的他開始學寫段子,四處尋求表演機會,無論是偏僻郊外還是危險街區,只要老板敢用他就敢上。
2009年,在脫口秀做了十年小白丁的黃西終于迎來一個翻身機會,參加被稱作米國的春晚——《萊特曼秀》。
當天他的表演松弛有度,竭盡全力卻沒敢奢望太多,演出后他自覺走下臺,卻看見一個工作人員沖他擠眉弄眼兒:“回去!快回去!”
黃西聽見觀眾們一陣歡呼,他知道,這次成功了!
隨后,他成為少數被刊登在《紐約時報》的杰出移民,其中包括諾貝爾獎得主,著名音樂家,以及他自己。
而這只是被幸運女神垂青的輕輕一吻,更多的好戲還在后面。
米國春晚之后沒幾個星期,黃西那段擠眉弄眼的視頻就被各大網站瘋傳,走在街上也會有人把他認出來。
“哎?這不就是那個會說東北英語的黃大仙兒嗎?”
人人都對這個濃眉小眼,長得一本正經一嘮嗑就跑偏的中國男人十分好奇,甚至很多哈佛耶魯的大學生在看過他的表演后特意跑過去示愛——“黃老師,你是我的偶像!”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人人對他說:“黃西,你不可能。”
而關于talk show,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表演方式。
他認知里的喜劇并不只是單純逗樂別人,而是將一些具有思考價值的內容通過幽默自嘲的方式表達出來。
甚至摻雜一些哲學人文,捧腹之余仍有思考余味。
類似于星爺“用喜感表現悲劇”的化繁為簡。
國人累了一天對這些不感冒,但老外卻很吃這一套,比如之前在米國記者年會上吐槽奧巴馬就讓大家伙兒替他捏了把冷汗。
黃西當著全美政要一點不給面兒,臺下卻被逗得人仰馬翻,而這種美式幽默的調侃方式,卻在回國后被批“情商低,無腦梗”。
所以,到底是我們的笑點太高,還是外國人笑點太低?
2011年在外賺足名氣的黃西回國開墾“脫口秀荒地”,沒成想卻在老窩被黑成翔。
前幾年還算順利,一口氣在清華大學,傳媒大學等8所高校開了幾十場巡演,并連續擔任魯豫和柴靜的節目嘉賓。
2013年又被央視挖寶,跟美女陳蓓蓓一起主持《是真的嗎》,但沒做多久就棄筒了,具體原因不詳。
而后又搭檔孟非坐鎮《非誠勿擾》,一度被稱為史上“存在感最低的嘉賓”。
屢次碰壁后黃西決定重拾老梗,接著倒飭自己的脫口秀江山。
但當他使出渾身解數依然逗不樂觀眾時,才忽然驚覺世道早已改朝換代。
2015到2016年開始不間斷全國巡演,大伙兒沖著他的名氣來,又不太笑納他的梗,而他也覺著自己受到了“局限”。
國外可以涉及的話題能達到99%,而國內的話題除了“自嘲”和“笑笑別人”似乎沒啥可說的。
2021年,黃西決定將“自嘲”進行到底——參加李誕的《脫口秀大會》。
當曾經的供稿小弟變成評委,而本該是評委的talk king卻站在舞臺上,大家紛紛感到不可思議:“李誕你行啊!居然把天花板請來了!”
但李誕葫蘆里賣的啥藥大家心知肚明,他不僅要天花板,更想要高級背景墻。
所以并沒講清楚賽制,讓黃西和晉級選手一起參加淘汰賽,又在他黃大哥準備離場時叫回來繼續比賽,不得不說這個機靈抖得太失品。
而在退賽后又神補刀:“老師退賽了,可能家里有啥事兒了。”
一句話讓黃西處境尷尬毫無體面,那欠兮兮的樣子像極了《脫口1》里瘋狂輸出陳歐的即興罵街,踩著別人的腦袋,卻換來滿堂喝彩。
某種程度上,“零蛋”確實贏了,他贏在深諳規則,放棄原則;
而黃西一把年紀高智商高學歷,他真的不懂規則嗎?
可能是沒想過贏吧!
后記
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國外的月亮未必放在中國就更圓。
就像把“匠人精神”在國內發揚光大,很多人可能就吃不上飯了。
所以千里馬不僅需要伯樂,更需要一片適合它甩開腿奔跑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