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很愛看恐怖片但我現在還在腿軟。”
“這部恐怖片絕對是華語史上前五名。”
“的確達到了臺式恐怖片中的新高度。”
近期有這樣一部華語恐怖片，在上映后就撩得影迷們心癢癢，如潮的好評更令其收獲不小的關注度。目前該片在豆瓣上的評分高達8分，位居近期高分電影榜。
它就是《咒》。
▲電影《咒》海報
該片在中國臺灣地區上映三周，票房已突破1.3億新臺幣，不僅創下票房記錄，還被稱為“臺灣史上最恐怖的電影”。
其實，恐怖片很難拍，或者說很難拍出新意、拍出不俗的品質。雖然每年都有不同的恐怖片上檔，但踩雷的概率非常大。
在港片拍完了僵尸片系列、日本拍過《咒怨》《午夜兇鈴》、泰國拍過《鬼影》《嬰尸》《惡魔的藝術》等恐怖經典后，喪尸成了近年來恐怖片的主流。
然而，對于愛好恐怖片的影迷來說，他們早就對恐怖片里的套路、血腥、突發驚嚇（Jump scare）免疫了。
▲從左到右為泰國電影《鬼影》、《嬰尸》、《惡魔的藝術》海報
恐怖片愛好者需要新的刺激。而這幾年出現的民俗恐怖片，就成了一塊“風水寶地”。
《咒》就是一部以民俗信仰為題材的恐怖片。它的確做到了不落俗套，回味起來，在種種驚嚇之余，也帶來了足夠的驚喜。
01
開題就制勝
近幾年，國外講邪教的恐怖片也不少。
2016年韓國的《哭聲》結合當地宗教拍出了一種超越視覺的心靈上的恐懼，電影帶來的邪惡與壓抑感在觀影后仍揮之不去。
▲《哭聲》結合在地宗教拍出了超越視覺的心靈恐懼
2021年泰國和韓國合拍的《靈媒》接續了這種民俗恐怖，前半部還算精彩，但后半部卻落入了突發驚嚇和血腥的俗套。
▲《靈媒》的民俗恐怖在后半部分落入了突發驚嚇和血腥的俗套
總體而言，這些片子在感覺上總是離我們太遠、沒有文化連結感，恐怖感也自然大大降低。而現在，《咒》也選擇了這個主題，這對華語觀眾來說，最大的優勢自然在于切身感。
《咒》的故事是這樣的。
電影里，幾個不信邪的年輕人闖入邪教儀式的地下道，不料觸怒了邪靈，結果接二連三死于非命。唯一活下來的女主角李若男因為沒有進入地下道而保住一命，但她精神狀況混亂，無法照顧自己的新生兒。
在看了心理醫生多年后，她終于“不再害怕”，并去寄養家庭接回自己的孩子，準備展開新生活，同時用一臺相機記錄下她與女兒的生活……但是詛咒，卻不會輕易消失。
▲電影《咒》中，幾位年輕人誤闖地下道，觸怒邪靈
如果一部恐怖片號稱取材自現實傳聞，那么恐怖感絕對是加成的。《咒》最大的噱頭，也是在于改編自真實事件。
2005年2月高雄市一個吳姓家庭，最小的妹妹突然“起乩”，即認為自己被神明附身；緊接著，大姐在接到一通電話后也“起乩”了，說要為人消災解難，卻開始毆打自己，家人帶她去神壇收驚，也不起作用。
沒想到的是，這家人集體“起乩”，一家六口開始互相以驅魔之名，彼此毆打、虐待。這樣的情況整整持續了一個月，一家六口拒絕進食、只喝符水。直到四月，大姐遍體鱗傷、活活餓死，次日一家人才將大姐送去醫院急救。
當地的精神科醫生認為，這一家人疑似患上“集體妄想癥”，認為他們常年迷信鬼神。
▲《咒》劇照
無論如何，聽到這樣怪力亂神的怪談總是讓人汗毛豎起，更何況，這個怪事還被搬上大銀幕。
《咒》是以偽紀錄片的形式拍攝的。偽紀錄片是近年來恐怖片的常用拍攝手法。戲中戲、偽現實視角，確實給觀眾帶來很大的沖擊力。作為偽紀錄片，那種鏡頭的隨機不安感很容易造成人們在視覺和心理上的恐懼。
而且它往往嘗試越過鏡頭，與觀眾對話，試圖達到一種沖出屏幕、或者把觀眾拉近電影的恐怖感。
▲《咒》以偽紀錄片拍攝，給觀眾帶來很大沖擊
《咒》的一開始便是一段獨白：“你們……你們相信祝福嗎？其實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相信我們的意志可以帶來好的結果……”
接著，影片用了一種和觀眾互動的模式去讓觀眾沉浸其中，慢慢卸防，去感受眼前的故事。
一開篇，它就贏了一半。
02
“互動”的恐怖感
《咒》所營造的恐怖感是層層遞進的。
多年后，心理狀況穩定后的李若男終于接回了女兒朵朵，想要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女兒朵朵卻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對著無人的角落說話，還會畫出當年儀式的符號。沒多久，朵朵住進醫院，出現皮膚潰爛、牙齒異常生長并掉落、腳不能走等怪狀。
▲李若男的女兒朵朵總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曾照料過朵朵的寄養家長謝啟明決定要幫助這對母女。他遠赴云南后才得知，當年陳若男等一行人所探訪過的陳家莊，祭拜的是從東南亞一帶傳入的所謂的“大黑佛母”。它非常兇惡，不知何因傳到了陳家，并被供養起來祭拜。而代代陳家人都要獻祭并念誦“祝福的經文”：“火佛修一，心薩嘸哞”。
然而，所謂“祝福經文”真正的意思卻是：“禍福相倚，死生有名”。這句“經文”不斷出現在電影里，一直縈繞在觀眾耳邊。當觀眾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后，恐怖感是驟增的。
這也是這部影片有新意的地方。
▲李若男一直在念一句“經文”
若男為了救女兒，祈求大家同她一起默念“經文”。爾后熒幕上出現白底黑字解釋這句咒語的意思，黑字一個一個出現，觀眾必須聚精會神地看那幾個字。而后視覺上留下殘影，這殘影即是儀式符號。伴隨著視覺殘影，了解咒語意思的觀眾會旋即感到頭皮發麻。
原來若男欺騙了觀眾，這根本不是一句祝福，而是一句詛咒。越多人誦念詛咒，就越多人承擔詛咒，與此同時加注在女兒朵朵身上的詛咒力量也越小。這正好也呼應了影片的開頭——“祝福”與“詛咒”之間其實存在一種共通性。
電影中還有一句話：“你叫什么名”。這是閩南語中常出現的話，邪靈知道對方姓名時后就會把此人帶走。而這一點，也與許多人曾聽聞過的奇談怪俗所暗合，令人發毛。
▲《咒》劇照
《咒》不僅在視覺、聽覺和互動上都給了觀眾沉浸式的體驗，更是在拍攝方式和題材上選用了更接近我們日常生活的民俗、宗教，再加上根植于人們腦中的那些恐怖故事，導演柯孟融成功塑造了壓抑又恐怖的氛圍。
看完《咒》的觀眾，有人覺得沒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甚至細節上有不少bug，但也有人因為太恐怖不敢看而衍生出了“陪看”服務。
筆者認為，瑕不掩瑜，《咒》確實是近年來華語恐怖片里難有的佳作。相較于去年頗有期待的《靈媒》最后虎頭蛇尾，《咒》沒有爛尾，并在結尾處將恐怖感推上頂峰。
03
臺灣恐怖片的爆發
其實近年來，臺灣恐怖片的表現堪稱亮眼。
《咒》才上映不久，一部由任家萱 Selina主演的《頭七》又上檔了，票房表現也不錯。
▲《頭七》也屬民俗信仰題材
從題材上來看，《頭七》也屬于民俗信仰題材。與家庭決裂的單親母親春華多年沒有回家，因為收到祖父去世的消息而返家奔喪，但春華隱約感覺到家里怪異的氣氛，并在祖父頭七那天揭開了這個家庭不為人知的秘密……
其實，相較于日泰等地的恐怖片聲名，臺灣地區早期的恐怖片其實并不蓬勃。
直到2002年，由中國臺灣和香港兩地合作拍攝的《雙瞳》上映，其混合了宗教信仰、屠殺和推理等元素，再加上高額的制作資金，才創下臺灣恐怖片的里程碑。
很可惜，《雙瞳》之后就沒什么亮眼作品，2005年的《宅變》和2006年的《詭絲》也都口碑平平。
▲《雙瞳》混合了宗教信仰、屠殺和推理等元素
一直到2015年，臺灣恐怖片迎來了轉變。一部改編自都市傳說的《紅衣小女孩》引起觀眾熱烈反響。同一年，一部以冥婚為題材的恐怖片《尸憶》也博得不少關注。
在香港恐怖片沒落、大陸恐怖片沉寂的時候，臺灣恐怖片反而異軍突起，為華語恐怖片市場帶來一波熱能。或許，華語恐怖片缺的并不是市場，而是好電影。
接下來，臺灣恐怖片每隔幾年便有佳作，諸如2019年拿下年度票房冠軍的恐怖片《返校》，2020年，由校園靈異事件改編成的《女鬼橋》，同年上映的延續宮廟民俗的恐怖片《馗降：粽邪2》……即便是今年飽受爭議的《哭悲》，其邪惡程度，也要比一般的歐美喪尸片更有層次、更有強烈辨識感。
▲《馗降：粽邪2》延續了宮廟民俗的主題
盡管恐怖片電影的水平仍舊有參差，但臺灣將華語地區特有的民俗信仰、坊間傳說等作為恐怖片題材，逐漸形成了一種新的恐怖片風格。看得出，臺灣恐怖片仍在不斷探索，深挖民俗信仰這塊恐怖電影的寶藏。
對華語地區的觀眾來說，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更能增加恐怖片所帶來的心理影響和恐懼效果。雖然偶有后怕，但對于影迷的觀影感受而言，倒也是增添了不少有趣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