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言:
關于崔健、崔健樂隊以及崔健樂隊現場我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了,說來無非也就是堅持、牛逼、老子沒變、教父天花板之類詞匯……倒是“崔健現象”可以聊聊,畢竟一場搖滾樂直播“4000萬+”的在線和上億的點贊量不是單單一個音樂性和娛樂性所能解釋清楚的事情——在我的朋友圈里,搞音樂的在轉他,搞電影、攝影的在轉他;八零九零后在轉他,六零七零后也在轉他;喜歡爵士布魯斯的轉他,金屬朋克還在轉他……儼然這種數量級現象已經遠遠蓋過了崔健音樂本身的風頭。個中原因何在?這需要我們從現場的亢奮中平靜下來,理性思考一番。
文:太虛宮
編輯:Mr.Friday
圖片:網絡
一、崔健現場技術過硬,但那終歸是“根源音樂”的魅力
中國現代流行音樂(包括搖滾樂)建立在西方流行音樂的基礎之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西方現代流行音樂、搖滾樂建立在布魯斯、爵士之上,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這個布魯斯和爵士,便是西方近代音樂的“根源”了。
那么根源音樂的特點或者說魅力在哪?很簡單,就兩樣東西:一個節奏,一個和聲。掌握了這兩樣東西,再把樂器演奏(包括唱功以及調音)練得過硬,它的現場就沒得說,一定振奮人心。
但要知道,這僅僅是就技術層面而言。換句話說,我們若看老外現場,即便聽不懂歌詞,但節奏加和聲同樣能讓你荷爾蒙飆升,這是“根源音樂”的魅力所在。
問題是,我們在中國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邁爾斯·戴維斯,也沒人能看到SRV或B.B.King,更別說鮑勃·迪倫或甲殼蟲了,因此,崔健現場變的更為稀奇稀有了。
當然,崔健不能用哪個西方樂隊來做比較,畢竟他音樂自身的風格也在不斷改變和融合,更何況還有語言上的獨特性。
二、崔健風格多元且識別度高,但那終歸服務的是市場
從八十年代的第一盤專輯到零零年后,崔健音樂風格從柔情到陽剛,從旋律到說唱甚至實驗不等,元素涵蓋爵士、布魯斯、放克、hit-pop、電子、民樂……加之其人緣和大哥范兒,因此其圈子甚廣,乃至于電影圈、文化文學圈都不乏他的足跡,更別說搖滾圈、爵士布魯斯圈、說唱圈了。我不知道他的音樂到底激發過多少人、影響過多少人,供多少人借鑒過(這些東西無從考證統計),但有一點可以看到,那就是圍繞這一切元素產生出的市場價值。比如說,當年崔健提拔的“二手玫瑰”,其專輯發行以及迷笛音樂節首秀過后,直接導致了其演出費的提升。
崔健樂隊也一樣,所到之處場場爆滿,試問哪個贊助商不喜歡這樣的樂隊,哪個電視綜藝不想請他。我們說音樂需要堅持,那要有個前提,就是你得能靠他賺錢,如果崔健的演出都像他拍的《藍色骨頭》那般賠錢慘淡,你看他還堅不堅持。
好,既然提到電影了,那就一并說說崔健的文學性。
三、崔健文學藝術,但那僅限于三五分鐘的歌詞
我相信崔健的野心遠遠不止于一個搖滾樂,否則他也不會不斷地去玩跨界,去寫書拍電影甚至參加鏘鏘了(這點有點像大衛·鮑伊),但想法和胸懷是一回事,作品和藝術價值又是另一回事。
我承認,崔健的歌詞具備極強文學價值,他在這方面的觀察力和創造力有目共睹,而且他始終在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始終接著地氣(這點又很像鮑勃·迪倫),但要知道他的這種天分僅限于他的音樂,準確的說是三、五分鐘的音樂(我認為崔健在這點上也是自知與謙虛的),換句話說,若把音樂故事性、主題性縱向拉到一個電影的時長,橫向拉倒交響樂的體量,他的這種能力和天賦就會大大減弱。或者說:他駕馭得了三、五分鐘的歌曲,但駕馭不了一兩個小時的電影。
因此,說崔健音樂牛逼,這沒問題,但說他是“教父”,這本身就是一種異化;玩音樂的人向崔健學習,這也沒問題,但搞文學的、拍電影的、甚至搞運動的都捧他,那對崔健本人就是一種曲解傷害。
四、崔健搖滾促成了什么?4000萬+又能說明什么?
崔健挖掘了很多新人,促成了很多演出,多元化了中國的流行音樂,甚至讓很多西方大眾認識了中國的搖滾樂,從現代流行音樂的角度,他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那么從精神和社會角度又怎樣?4000萬+在商業價值外又能說明其它什么?
我想回答了這個問題,也就回答了“搖滾樂的社會職能是什么”這一問題了。可問題是:搖滾樂的概念一直在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改變——三十多年前,你可以說它是反抗,是革命;二十年前你可以說它是荷爾蒙的釋放;十年前你可以說那是市場需求;而如今……
如今大眾在面對生存的壓力,面對疫情的恐慌、面對時光流逝的傷感,面對主流媒體的瘋狂,看一場崔健樂隊的現場直播,三小時腎上腺飆升過后,還會有什么改變?難不成我們能不去為生活拼了,不再偽裝妥協了?
如此我們只能無奈地說一句:你老子沒變,我老子也別想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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