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滬上“奧密克戎”鬧的人“撕心裂肺”,每天高攀的“染疫”數據無暇顧及其余。以至于前些天,朋友傳來上海彩虹合唱團演出的《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視頻,都未及時打開聽看。
我知道彩虹合唱團非常棒,騰訊的創新直播訪談節目《十三邀》主持人、曾經的《PC Life》執行主編許知遠采訪過“彩虹”藝術總監金承志,讓我對這個合唱團刮目相看。那天半夜忽然想到這個視頻,打開一聽,完全被震懾住了,沒想到“彩虹”居然唱過這么一首偉大的作品(它確實堪稱偉大)。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法盒,流泄出來的歌聲,交錯著神奇、優雅、飄渺、性感的音符,化成魔咒,喚醒了我沉睡的聽覺。歌聲有時動人,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韻;有時凄美,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有時渾厚得如雄鷹展翅時的一聲長鳴,振聾發聵;有時婉轉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扣人心扉。我連聽了幾遍,很感動,又不假思索用微信發給了幾位摯友。發過了就后悔,萬一朋友手機沒設靜音,豈不打擾了他們的睡夢!?
接下來,我查看了相關資料了解到這首作品并非“彩虹”的原創。作詞者張惠羙,是臺灣著名詩人痖弦的弟子;作曲者是臺灣著名古典音樂名家石青如女士,兩人在2004年為慈濟募款合作完成這首作品。歌詞有佛教的思考與溫暖:
“歲月在你我呼吸間流浪/ 當終點抵達/ 那些想望休息了嗎/ 身心在日出日落間耗轉/ 當無常宣判/ 你的心回家了嗎/ 周遭一幕幕演出/ 不存在的陌生/ 尋尋覓覓喲/ 斷線珍珠怎么接/ 失落的音符怎么唱/ 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 你將如何度過今天/ 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 你將如何度過今天/ 我用溫暖/ 守護生命/ 讓浪花留了痕/ 我用覺照/ 守護健康/ 讓轉輪點了光”
作曲家石青如了不起,她接續了民國音樂家李叔同、蕭友梅、黃自的藝術歌曲傳統,譜出了佛教的慈悲情懷,同時又具備西方宗教音樂贊美詩的虔誠與幽美。石青如從小由父親啟蒙學習小提琴和鋼琴。她畢業于臺灣師范大學音樂系,之后獲獎學金赴美深造,在波士頓大學雙主修作曲及鋼琴演奏。隨后進入紐約市立大學作曲博士班。作品包括獨奏、獨唱、室內樂、合唱音樂及管弦樂等。風格兼具古典與現代、藝術與通俗之美。
石青如出版過《月光下,我想念︰寫給音樂的情書》,正如書名,這是一本音樂掏心錄,她是當情書來寫的,可見音樂在她生命中的分量。她以書信體文字,談了貝多芬、舒伯特、蕭邦、德彪西、馬勒、伯恩斯坦,也談了王維、白居易、趙元任。其中一篇《花朵綻放》,記述了一位俄裔鋼琴調音師,寫得精彩極了,這位老派紳士調音師每次來石青如家調音,都會先彈十多分鐘的琴,或蕭邦或巴赫,然后再工作。石青如完全被他的琴聲迷住了,她猜測“過去他應該是位優秀的職業演奏家,可能是因為移民或謀生的現實因素,而從事調音師這個行業?”
有一次,這位先生調完音,正收拾著工具箱時,看見旁邊書桌上一張世界最負盛名的鋼琴家之一,美籍俄羅斯人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Vladimir Horowitz,)的演奏CD,封面上的霍洛維茲非常年輕,他摘下老花鏡,拿起CD,湊近端詳。大概霍洛維茲引起了他的鄉愁。石青如看見這一幕,很有感觸,把這張CD送給了他。
這幾天,《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這首歌,我在YouTube上聽了很多版本,原來它在臺灣如此有名,木樓合唱團、拉纖人男生合唱團、青韻合唱團、臺灣大學合唱團、建國中學合唱團、北一女中合唱團等等,都唱過(比較下來,“木樓”的版本最好)。我也才知道臺灣有那么多出色的合唱團。我一位澳大利亞華裔音樂教師的朋友,聽后告訴我,他也會讓他的學生合唱這首歌。好歌,就應該分享給更多人。
一首唐代錢起《省試湘靈鼓瑟》的詩,把我再次帶進了余音裊裊、不絕于耳的夢鄉……
善鼓云和瑟,常聞帝子靈。
馮夷空自舞,楚客不堪聽。
苦調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
流水傳瀟浦,悲風過洞庭。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