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翻車常有，但翻得這么徹底的可不多。事情敗露后，俄羅斯娜娜火速刪除了視頻、修改了名字，用鄭爽式的語言宣布：我本就是在表演，是你非得入了戲。
網紅翻車常有，但翻得這么徹底的可不多。
前段時間吸引了200萬粉絲的“俄羅斯娜娜”，最近翻大車了。如果你有幸曾經看到過這位前網紅的視頻，一定會頗為印象深刻。一位俄羅斯美女，舉著話筒，一字一頓地向中國朋友打招呼：“中國的兄弟姐妹們你們好，豆不來為切拉！”前半句的中文抑揚頓挫，后半句的俄語吐字渾濁。頗具異域感的口音搭配上她凹陷的眼窩、厚大的嘴唇和褐金的長發，一股濃郁的斯拉夫氣息涌進腦海。誰能想到，這“俄羅斯美女”，竟然是個中國人演的，本人甚至還可能是個摳腳大漢？“俄羅斯女”網紅，出口轉內銷出事之前，“俄羅斯娜娜”每天發的東西，其實跟大多數在華外國網紅一個套路。她總是先彬彬有禮地進行一段自我介紹，向觀眾朋友們闡明自己外國友人的身份，再用俄語問一句好，也就是“豆不來為切拉”。“豆不來為切拉”過后，娜娜便開始表演在華外國網紅的傳統藝能：夸贊中國。但不一樣的是，娜娜夸贊中國，往往通過貶損俄羅斯的方式進行的。比如在一段視頻中，娜娜提到，“在俄羅斯的女人每天很辛苦，什么都是女人干，男士們都是抽煙喝酒，而在中國，我發現我什么都不用干，都是老公搶著干，俄羅斯的美女們都嫁到中國來吧！”夸中國的有，踩一捧一的也有，踩自己祖國的，中國網友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真誠，不關注不是中國人。不過，每天想詞變著法夸中國，還是需要一些思考。到了后來，娜娜直接省略說理環節，選擇用歌喉展現自己的心聲。從《喀秋莎》到《酒干倘賣無》，無論是俄文、中文、高音還是低音，娜娜總是能夠輕松駕馭。娜娜一張嘴，原聲大碟便開始播放。也曾有人質疑過：娜娜唱不同的歌時聲音不一樣，該不會是假唱吧？但也有網友為其解釋：喝完伏特加之后，聲線就是這樣千變萬化。在傳播俄羅斯文化的同時，娜娜也沒有忘記給中國朋友們帶來最真切的福利關懷。威化餅、牛筋腸、進口巧克力，只要是跟俄羅斯沾邊的，或者聽起來跟俄羅斯沾邊的，都能在娜娜的小店里下單。而娜娜的推銷話術也極為誘人：“你到我這里提兩瓶伏特加、兩瓶蜂蜜，搞定你俄羅斯的老丈人，他一高興，給你車和房，那也不是個事！”
只要買了娜娜的產品，俄羅斯美女不僅不要彩禮，還要倒貼嫁妝。這種直擊用戶痛點的話術，試問誰能不心動？不買兩箱俄產代可可脂，你都對不起這百萬級廣告文案。正因如此，娜娜櫥窗里的商品銷量相當可觀。
娜娜并非一個人在戰斗。一位叫“俄羅斯麗莎”的用戶自稱娜娜的侄女，也用相同的套路成功出道。比起大娘，她長相更溫柔，聲音更動聽，會的俄語也更多——并非只重復一句“豆不來為切拉”，還會“子拉斯托伊”和“布列特”，逼急了或許也能來一句“蘇卡不列”。
全家上陣獻歌獻舞，娜娜和麗莎感動了無數網友，也收割了百萬粉絲。
但隨著流量的增加，有網友發現了不對勁。怎么說話的時候怪腔怪調，一唱歌就字正腔圓了？俄羅斯人怎么也n、l不分、平翹舌音不分呢？這口音……怎么越聽越像我老家的大娘？
很快，有細心的網友發現，娜娜在某段視頻中不小心取消了特效，結果露出了濾鏡背后的臉，居然是一張中國面孔！
這還沒完，后來又有博主指出，娜娜可能甚至連女人都不是，而是一個摳腳大漢：有次他洗頭按摩忘開特效，大眼濃眉盡收眼底。
說好的中國人不騙中國人，你怎么還裝成外國人騙中國人？事情敗露后，娜娜火速刪除了視頻、修改了名字，用鄭爽式的語言宣布：我本就是在表演，是你非得入了戲。
可惜的是，中國人不吃這一套。各大平臺在發現問題后，立刻封禁了娜娜的賬號，百萬粉絲付之一炬。但一個娜娜被封了，還有千萬個娜娜。只要流量的獎勵足夠豐厚，打造、表演一個虛假的人設，又有什么難的？跟俄羅斯娜娜一樣，通過偽裝自己、生造人設來斂財的網紅，并不少見。人設造假，網紅新常態“俄羅斯娜娜”假扮外國人，靠的或許是AI變臉，真正的高手卻早已放棄依賴信息技術，通過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偽造身份。比如“史上最年輕董事長“張曼如，她聲稱自己19歲當上公司老板，21歲全款買下法拉利，23歲賺到78億，名下廣州7套房產。年輕富有大女主，彎道超車董明珠。她的賬號畫風是這樣的：
農村女孩創業致富，小學沒畢業都能成為董事長，座駕從拖拉機變成勞斯萊斯，試問誰看完能不動容？懷揣著逆天改命心態的粉絲們，紛紛加盟張姐的微商公司，試圖成為下一個女王。可惜的是，夢想終究只是夢想：不少人交完加盟費后，貨都壓在手里賣不出去，所有的錢都打了水漂。更有人惹上麻煩，消費者投訴使用產品后皮膚潰爛，卻無人負責。
張曼如的故事，也遭到了質疑。她身價78億，為何沒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她廣州7套房，置限購政策于何地？事實上，這些富麗堂皇的包裝，不過是張曼如微商推銷手段的一部分：她打造了一個逆天改命的范本，讓平凡的女孩們相信可以重走她成功的路。卻沒想到，卻掉入了她精心打造好的陷阱。炫富的效果拔群，哭窮也能賺得盆滿缽滿。去年年底，一個叫做“牛愛芳的小春花”的賬號火了。這對夫婦自稱是農民，丈夫牛愛芳留著兩撇小胡須，看上去憨厚老實，妻子小春花則一口齙牙，笑起來羞澀靦腆。在他們的視頻中，山清水秀，房屋簡陋，但夫妻二人卻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他們劈柴、養羊、燒飯、蓋房，臺詞溫馨，動作淳樸，粉絲們在評論區感慨道：“這兩口子告訴我們，幸福快樂與金錢房子無關。”在網友的心中，牛愛芳與小春花就是中年版的張同學和李子柒，他們沒有后者制作精良，但正因如此才倍顯真實。可惜的是，隨著一場帶貨直播，這對夫婦一夜翻車。
不僅違背了他們最初“不做直播帶貨”的承諾，還不對直播間的產品做篩選，不少粉絲吐槽產品質量差還貴，表示收到了欺騙。一夜之間，“牛愛芳和小春花”掉粉20萬。最致命的是，有網友發現，他們并非窮困潦倒的農村夫婦，而是衣食無憂的公司老板，名下還有數套房產；據網友說，影片中的破落磚房，也不是他們的溫馨小家，而是團隊搭建的微型影視城；家里的豬牛羊和田里的玉米棒子，也都是臨時租借，甚至連老父親和隔壁鄰居，也是請來的演員；最厲害的是，農村人并非牛愛芳夫婦的唯一人設：在先前運營的賬號中，他們住大房子，睡大床，還說自己懷了畸形嬰兒，但卻反響平平，這才選擇下榻瓦房，裝窮博關注。
針對房產、租爹等事，夫妻二人都進行了否認。但人設造假的問題，他們卻無法回避。窮人的生活，不過是他們的流量密碼。對于這些網紅來說，翻車根本不可怕。換一個平臺，重建一個賬號，重立一個人設，又可以再來一次。但用透支信任的代價換來了流量和金錢，為此付出代價的也許會是整個社會。假人設看多了，誰還敢相信網絡上有真實的人呢？林子大了，什么網紅都有在網紅圈子里，炫富哭窮造人設都還只是小兒科。為了火，網紅們堪稱瘋魔。看看初代網紅B哥焦雙喜，早在2006年就參悟了成為網紅的秘訣：“整活”。擁擠的公共交通工具里，站在迷茫的上班族之中大喊一句：“我敢吃屎！”字正腔圓，振聾發聵。B哥并非光說不練，而是付出實踐。在節目《B哥的一天 油炸大便》中，他將一坨不明黃色物體扔進鍋中，經過簡單的烹飪后開始食用。
大便就像魔戒，太危險也太迷人。在十余年后，一位名為島市老八的精神小伙新瓶裝舊酒，將自己食用大便刺身的畫面上傳互聯網，讓觀眾朋友們追憶青春。
咀嚼異物并非唯一道路，有人另辟蹊徑，盡顯語言天賦：初中學歷的郭老師開發出整套“郭言郭語”，從“耶斯莫拉”到“集美”，每一個漢語詞匯都有全新的讀法；Giao哥則聚焦單音節的變調創作，憑借一句“一給我哩giaogiao”顯露多種心情。
音樂不夠，舞蹈來湊。藥水哥劉波在直播間面部抽搐、雙腳離地、旋轉跳躍，不知道的以為正在模擬東北跳大神；東北人虎哥則將鞭炮在襠部點燃， 表演了一段頗具節奏感的踢踏舞。
你可能會問，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他們為什么要做？答案很簡單：有流量。在被封禁前，郭老師在單個平臺就有超過700萬的粉絲。據投行人士推算，只要郭老師堅持每天直播，月收入不會低于8萬元。牛愛芳和小春花開播首日的銷售額就高達2000萬，按照20%的傭金算的話，這一場直播，就能讓這對農民夫妻賺400萬。
流量帶來的不止利，還有名。Giao哥登上《中國新說唱》賽場，在GAI面前高歌一曲；藥水哥劉波則站上擂臺，被武僧一龍重拳出擊；至于B哥焦雙喜，更是連上了三季《超級演說家》。
只是“整活”，就能年入百萬，還能上電視節目，聽著是一筆不錯的交易。但在天平的另一側，放著的其實是人格的砝碼。你自然可以選擇污言穢語、裝瘋賣傻、炫富哭窮甚至假扮外國友人，以此獲得金錢和地位。不過與此同時，你也通過出賣尊嚴，讓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更加荒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