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發哥
題記：年少曾許凌云志，要做香江第一流——回顧周潤發身上的文人氣質
4月4日，“周潤發白發好帥”的詞條瞬間沖上熱搜。
原來是周潤發滿頭白發地出現在香港的宣傳活動現場，盡管白發蒼蒼，但從氣質，言談舉止和身形來看，都太帥了，讓人為之著迷。
周潤發最新一部電影，還是2021年在香港上映的，和袁詠儀主演的《別叫我賭神》（曾用名：驕陽歲月），這部片子即將定檔內地，不日與觀眾見面。
對于暌違已久的發哥新戲，大家看到這個改頭換面過的片名，不免心中咯噔一下：又是賭神，又是浪子回頭，以及略顯國產爛片風格的片名，真不免讓人汗顏。
聯想到近些年作品質量良莠不齊的發哥，既有《無雙》《寒戰2》這樣的精彩紛呈的地道港片，也不乏《澳門風云3》這樣無下限的爛片。
這次發哥又炒冷飯，我們還能吃得下嗎？
（1）港片初體驗
我們這一代人，都是自小浸淫在港臺流行文化里，接受大量的影視作品的洗禮。
那些經典的銀幕形象，已經在大腦里扎下了根，揮之不去。
那些經典的銀幕瞬間，男神的舉手投足，女神的一顰一笑，被時間定格的永恒記憶，滋養了我們這代人的年少青春時光。
其中受影響最深的港片里，有各種類型與風格多變的演員，而我們也習慣性地根據他們最常見的戲路來為之貼上標簽，雖然刻板，卻也了然。
像提起影帝中的影帝——梁朝偉，就是文藝、憂郁、成熟魅力；
提起功夫巨星，奧斯卡終身成就獎——成龍就是功夫、硬漢、道具格斗達人；
提起周星馳就是喜劇、悲劇內核、孤獨；
提起張耀揚就是張揚霸氣、囂張；
提起劍走偏鋒的演技派——吳鎮宇就是邪氣、反叛、非尋常角色；
而提起曹查理…….
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
正如上所言，標簽化處理，能快速將演員飾演的眾多角色類型化，卻也失去了解讀演員的內在表演空間，從而形成刻板印象。
而演員一旦被貼上某個標簽，戲路和資源都會遭到一定程度的壓榨，從而失去了多方面挖掘的可能。
事實上，張耀揚也曾出演過文藝愛情電影《玫瑰的故事》和《白玫瑰》，并且后者里他是男主角，并與影后張曼玉演對手戲；
梁朝偉在出演王家衛的一系列文藝片之前，也曾有過嬉笑怒罵皆是癲狂的喜劇搞怪演出，如《韋小寶之奉旨溝女》和《東成西就》，其中的無厘頭程度亦不遜于周星馳的電影。
（2）發哥的文藝之旅
今天要提到的周潤發，曾經的票房毒藥，后來的票房保證。
他也是一路坎坷中走過來，才有了香港電影里的“雙周一成”。
當我們說起發哥，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小馬哥、許文強、賭神高進、黃四郎等經典形象。
而這里我希望打破常規，來解讀一下周潤發身上的文人氣質。
周潤發以前在拍戲時有句口頭禪：玩殘佢（粵語，玩死他，類似于盡量玩大點的意思），可以從中看出周潤發是一個幕前幕后都非常有激情的演員。
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俊朗的外形和迷人的笑容，使得角色本身極具感染力。
但是張國榮曾在黃霑、蔡瀾和倪匡的訪談節目《今夜不設防》中坦言：周潤發由于個人感染力太強，星味很重，有時很難放得下這種形象。
例如他落魄，也必然是落魄之后定會崛起（如《英雄本色》里的小馬），不然就顯得無信服力。
乍一聽這種論調，覺得發哥是那種落難草莽都是王子式的人物，換言之就是還是容易被外形束縛。
那這種束縛會給他的文人氣質，帶來如何的變化呢？
比如周潤發所飾演的文藝片，《姨媽的后現代生活》、《秋天的童話》、《地下情》、《郁達夫傳奇》、《花城》、《傾城之戀》、《玫瑰的故事》，《癲佬正傳》和《女人心》以及《何必有我》，再勉強算上許鞍華執導的《胡越的故事》，也不過十一部而已。
在他的一百多部作品里不到十分之一。
所以可看出，周潤發的文人氣質在香港導演那里并未完全流露出來。
導演無論男女，都偏向于把他當做正劇英雄和搞笑能手來塑造，也算是香港電影里周潤發身上的一個符號。
而這十多部文藝片里，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再結合我們所處時代的背景，縱向來看，我認為最出色的無疑是周潤發和鐘楚紅《秋天的童話》。
還有《癲佬正傳》，周潤發的出色表現受到贊譽。
包括早期的梁朝偉和周潤發繼TVB劇集《新扎師兄》后，在《地下情》里演對手戲，也是絕配。
這三部影片里，他分別扮演的是船頭尺、垃圾佬和藍振強。
一個唐人街打散工的，一個香港底層拾荒者，一個身患絕癥的警察。
船頭尺的玩世不恭卻飽含深情，對心愛的人囿于身份差距懸殊而自卑不敢表白；
垃圾佬神經兮兮，終日與骯臟為伍躲避世人；
藍振強身患絕癥，也曾想留念人間的美好，卻無能為力，在生命最后的盡頭，只能看著一群年輕人始亂終棄，浪費自己和他人的感情、生命。
從完成度而言，或許有的尚不如周潤發（和繆騫人演）《傾城之戀》里的范柳原，但與各影片的契合度都是恰當好處，整體并沒有跳脫影片的節奏。
王晶曾在節目中說過，周潤發有三種表演模式。
一種是《上海灘》的許文強，帥慘了，類似于阿爾帕西諾式的教父；
一種是《網中人》的進步青年；
一種是《有樓收租》里的阿龍，嬉皮笑臉玩世不恭。
而他在《賭神》里用了周潤發的兩種模式，許文強和阿龍，也就是一個瀟灑霸氣的黑道人物和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小人物，正好對應賭神里失憶前后的兩種角色，大受歡迎，也創造了票房神話。
從中看出，如果簡單粗暴來解構一下人物特質，周潤發身上的文人氣質，恰好是在第一種和第二種模式中的混合體。
因為他既不需要裝瘋賣傻和霸氣腹黑，也不需要嬉皮笑臉和玩世不恭，他只需要形象與角色的契合，和他本身對人物的理解。
有時安靜，并不意味著文藝，嬉鬧，也不意味著浮夸。全看導演如何使用他的方法，將這些模式重組搭配。
所以個人以為，這種外形的束縛，是站不住腳的。
好的演員能將個人的魅力在適當的場合發揮到極致，揚長避短，這是最顛撲不破的真理。
正如方令正在1986年的《郁達夫傳奇》里，只是用了發哥的幾個剪影，寥寥幾筆，便將一個文人形象立了起來。
因為，在影片所需要的肅殺孤獨氣氛里，無需太多張力十足的表現。
你不言不語，他就在那里，你不悲不喜，他仍然是他自己。
周潤發在《郁達夫傳奇》的戲份不多，但已交足功課。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郁達夫
結語
很遺憾，周潤發這樣的文人氣質在香港影壇沒有好好地保留下來，而隨著演員的年歲增長、97之后香港電影的格局更改、純港片的式微與合拍片的風行，如今再想看到這樣的周潤發，已非易事。
作為影迷和擁躉，在不斷追憶的過程中也只能發出“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這樣的感慨，徒增惋惜罷了。
但是發哥的敬業，還有幾十年如一日地出作品，包括保養得當，帥氣依舊，都讓人由衷地佩服。
期待新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