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演員宋春麗在《九香》、《情系西西里》、《下輩子還做母子》等影視劇中塑造了眾多感人的母親形象,先后獲得過“金雞”、“百花”和“飛天”等大獎,被譽為“熒屏第一母親”。然而現實中的她,卻因為拍戲,錯失了一次又一次成為母親的機會,與丈夫丁克生活40多年。
宋春麗是北京人,1951年生于河北衡水市冀州區,13歲進入廣州軍區戰士歌舞團,成為一名多才多藝的文藝兵。
團里排演話劇《雷鋒》,需要有人演雷鋒的母親。團里的漂亮女孩都不愿意扮演這個角色,宋春麗站出來說:“我來演吧!”
她沒想到,“母親”這個角色一演就是幾十年。
宋春麗出道很晚,28歲才在長影廠拍攝的電影《苦難的心》中飾演一名小護士,正式踏入影視圈。
宋春麗經人介紹認識了中央音樂學院教師孫維熙,兩人鴻雁傳書長達半年時間,只看過對方的照片,未曾謀面。
宋春麗給孫維熙寫信說自己即將回北京探親,約定在北京見面。但孫維熙還沒收到信時,宋春麗已經到了北京。
那天是寒冬臘月,宋春麗裹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棉帽和口罩剛走到音樂學院門口,一個戴著眼鏡騎著自行車的人與她擦肩而過。
宋春麗覺得面熟,回頭再看,對方也停下來,那個人正是孫維熙。
孫維熙給她的照片是沒戴眼鏡的,那天宋春麗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眼睛,他們還是憑感應認出了對方,這就是緣分啊!
1978年,相戀一年的宋春麗和孫維熙走進婚姻殿堂,婚后過起了兩地分居的生活。
1980年,宋春麗被邀主演八一電影制片廠出品的電影《奸細》,這是她第一次出演女主角。如果她能很好地完成這次任務,很有可能被調到八一廠。
《奸細》在氣溫零下三十多度的黑龍江深山老林里開拍,環境十分艱苦。沒想到宋春麗進劇組發現自己懷孕2個月了,而她已經拍了200多個鏡頭。
劇組領導討論的結果是影片已經開拍,再換演員不太現實,希望她能堅持把電影拍完。
當時拍一部電影周期很長,大約一年時間才能拍完,宋春麗在影片中有很多打斗戲,她不可能挺著大肚子拍電影。
宋春麗已經29歲了,她又十分喜歡孩子,難過地哭了。領導也有些不忍,讓她打電話和丈夫商量一下。
宋春麗在電話里哭著問丈夫:“我該怎么辦?”
孫維熙考慮到劇組的難處,如果換演員,肯定會影響劇組的拍攝進度,受到時間和金錢上的損失。他沉默了許久,最后哽咽著說:“我同意把孩子做掉,但手術不能在當地做,那里的醫療條件不行……”
電話那頭的宋春麗嚎啕大哭,孫維熙安慰她說:“咱們還年輕,過兩年再要個寶寶也不遲。”
宋春麗在北京做了人流手術,生命中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失去了。
《奸細》上映后好評如潮,宋春麗也如愿調入八一廠,結束了兩地分居的生活,但她感到說不出的沉重,與孫維熙商定拍完下一部戲就好好休息,準備懷孕生子。
但這時的宋春麗迎來了演藝事業的高峰,片約紛至沓來。她心情很矛盾,孫維熙表示理解:“如果覺得劇本和角色好,就接下來吧!”
女人很難同時兼顧事業和家庭,宋春麗生孩子的事一拖再拖,但孫維熙沒有什么怨言,總是站在家門口一次又一次把妻子送走。
宋春麗多年在外忙于拍戲,孫維熙大多數時間里在家度過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夜晚,宋春麗對丈夫懷有深深的愧疚之感。
有一次,她對丈夫說拍完這部戲,就把手機關掉,和外界斷絕聯系,一定要個孩子了。孫維熙苦笑著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人生總會有得有失,你不要想得太多,既然接了戲,就開開心心地去演吧。”
在丈夫的支持下,宋春麗投入到藝術追求中,先后主演了多部優秀影視劇,1988年憑《鴛鴦樓》獲得金雞獎最佳女配角提名,《便衣警察》獲得飛天獎最佳女配角獎;1993年憑《風雨麗人》獲得飛天獎最佳女主角獎。
宋春麗在業內有了穩固的地位,又準備懷孕生子了,這時電影《九香》原定女主角因故不能出演,導演請宋春麗救場,飾演一位撫養5個孩子的農村母親。
劇組5個小演員都喊宋春麗“媽媽”,觸動了從未做過母親的她內心最敏感的部分,她把真情實感都投入到劇中兒女身上,真摯的表演讓現場的工作人員都感動得流淚。
1996年,宋春麗憑《九香》中真實感人的母親形象征服專家評委,獲得第16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
從此以后,宋春麗成為影視劇中的母親專業戶,有了“熒屏第一母親”的美稱。
2001年,宋春麗憑《相伴永遠》第二次獲得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中國獲得兩次以上金雞獎影后的女演員只有三位:潘虹、鞏俐、宋春麗。
宋春麗拿遍了國內各大獎項,達到了國內女演員的巔峰。孫維熙在家里為她定制了一個櫥柜,專門放她的獎杯,經常用潔白的抹布把獎杯擦得閃閃發亮,讓宋春麗大為感動。
隨著年齡的增長,宋春麗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她做一個母親了,醫生說高齡父母孕育的孩子容易有生理缺陷,命運無情地剝奪了她為人母的幸福,這成了他們夫婦心中永遠的隱痛。
在電視劇《情系西西里》中,宋春麗扮演洪劍濤的媽媽,她的表演經常把洪劍濤感動得熱淚盈眶。
洪劍濤特意給她買了條玉石項鏈送給她,真誠地說:“春麗姐,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媽媽!”宋春麗感動得熱淚長流。
宋春麗感到很對不起孫維熙,自己還可以在戲中體驗做母親的幸福,丈夫卻只能一個人孤寂地待在家里。
為了補償老伴,宋春麗每次拍完戲回到北京家里,會主動買菜做飯干家務,推掉不必要的應酬,盡量在家里陪伴老伴,讓他感到家庭的溫暖。
夫妻倆難免有吵架的時候,有一次宋春麗向老公發火,孫維熙說:“家里就咱們倆,如果我們吵吵鬧鬧,身邊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
宋春麗一陣心酸,孫維熙說沒有孩子是一個遺憾,但他們永遠不能困在遺憾里,沒有孩子還有事業,還有那么多喜愛她的觀眾,如果不為自己擁有的而幸福,永遠為失去的而痛苦,那就注定永遠不會幸福。
孫維熙將學生當做自己的孩子,在學生身上寄托情感。然而他65歲從中央音樂學院返聘退休后,身邊沒有了學生的歡聲笑語,感到深深的孤寂。
宋春麗在外拍戲一走就是兩三個月,每次臨走前她都把家里的冰箱塞得滿滿當當,孫維熙開玩笑說:“我恨不得兩天就將這些東西全部吃完,這樣你才能盡快回家給我買新的。”
有一天孫維熙出門遛狗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腫得像饅頭,癱倒在地起不來。
宋春麗接到丈夫的電話慌了,自己離家上千里地,遠水救不了近火。她趕緊給孫維熙的學生打電話,半個小時后,幾個師生趕來將孫維熙送往醫院。
兩名學生輪流照顧孫維熙,直到一個星期后才回家。孫維熙出院后,鄰居同事們來探望他說:“孫教授,您忙碌了一輩子,本該享受幸福晚年,要是您和宋老師有孩子,也不至于這樣。”
孫維熙沉積多年的怨氣被勾起來,在電話里向宋春麗抱怨自己與孤寡老人沒有什么區別,在最需要照顧的時候卻見不到妻兒,這過的是什么日子?
宋春麗拍完戲回到家,發現家里到處是灰塵,丈夫還在拄拐杖走路,人蒼老了不少,精神狀態也不佳。
宋春麗和丈夫商量,家里請個保姆吧,自己在外拍戲也能安心。
孫維熙冷冷地說保姆再好,哪有自己的孩子貼心?每次看見鄰居家的孩子回來看父母,心里就想要是有個自己的孩子多好!
宋春麗的侄子宋楚炎也是演員,經常來看望姑姑和姑父,陪伴孫維熙下棋聊天,宋春麗將這個侄子當作親生兒子看待。但宋楚炎也很忙,也沒太多時間陪伴老兩口。
宋春麗的好友鄧婕與張國立也沒有自己的孩子,而是收養了一個女兒。在鄧婕的建議下,61歲的宋春麗收養了一個女孩。
宋春麗和孫維熙在當爺爺奶奶的年齡當上了父母,終于享受到了天倫之樂,生活不再寂寞,變得十分充實。
音樂教授孫維熙在家中教孩子唱歌彈琴,夫婦倆還鍛煉孩子做家務,培養她的生活技能。
這個女孩是幸運的,在充滿藝術氛圍的家庭中成長,無論是精神還是物質都不虧欠。
宋春麗也調整了人生規劃,每年只接兩三部戲,將更多的時間交給家庭,陪伴丈夫養生鍛煉,游遍全國。
宋春麗近年來出演了《延禧攻略》、《重生》、《巡回檢查組》、《守島人》、《人世間》等大熱影視劇,精湛的演技備受好評,如今71歲的她事業仍然紅火。
宋春麗演了一輩子母親,卻因事業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回首過往,她感慨地說:“我和我愛人其實都很喜歡孩子,但人這一生很難用值和不值來衡量一些事。人生總有缺陷,缺陷有時也是一種美,就像斷臂維納斯一樣。”
少來夫妻老來伴,到了老年,親情變成融入生命的東西,割舍不斷。宋春麗和孫維熙恩愛相守40多年,互相包容互相關心,一起攜手走過半生。現在他們夫婦身體硬朗,精神矍鑠,有乖巧伶俐的女兒,名利、金錢、親情都不缺,這樣的晚年生活沒什么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