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染降在高山;或者是一幢寶塔的頂上,古人曾賦與它“某某夕照",這樣別有意味的詞,大抵是可品、可餐的。
昔年也曾有“山高血色夕陽照,雪落松潮暮云低"的拙句,募然的也回憶起來,只是當年也大概沒有聽見過“夕照”這詞眼兒,之后便慶幸自己與古人不謀而合,而飄然的撒起狂來。
夕陽灑落之后,臨入的是昏黃,夜氣襲將而來,世間的所有,漸漸沉幻在蒼黝中了。
前年的初冬,在武夷山觀看了《印象大紅袍》,那巍峨的大王峰在燈光的聚照下,呈現出它幽岟的神秘,把周圍的一切都帶入了幻窅,那恐怕是我近十年來看到的最好的夜。
去年,同樣是初冬,在溫州,聽說雁蕩山也有好的夜景,因為y情,不知是否還開放,本想等待著日落西山,但最終還是奔樂清灣的方向去了海邊,沒有親身去經歷,只是在廣告的圖片上看到黑如漆一般的峰巒。也正因為如此,對雁蕩山的夜,才有一種超然于世外的遐想,趕著的去表達精神中的那般奇異世界——遁入夜海,徘旋在括蒼山系的巔頂,鉤汲清灣的滄溟,游曳于杉林垂蔭的小徑,仰起頭去虛睹從古剎中透射出點點稀微的光暈,佇立在丹崖下,倚聽回蕩在深谷間的晚鐘,在沉沉的暮靄下,仿佛有許多夜游的愛夜的人,踽踽獨行,跚跚隱沒在浚壑的深處,思想著旁人感應不到的未知。有的二人對坐,舉杯小酌,相互交換著思辯的清談。有三五成團,談論著已發生了的,或即將發生的,可有名,或者莫名,可漫無邊際的在歷史的滄海中暢懷……。嘗聽聞:“愛夜的人,是孤獨者,有閑者,不能戰斗者,怕光明者”之說,這種說法從角度上來講,有一些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便索性欣然認可,有些則不能茍同。張?孫有《楓橋夜泊》,蘇子瞻有《記承天寺夜游》,還有那浦留仙,大都也是愛夜的人,他們不是純粹的“孤獨者、有閑者”,他們的情感世界比誰都豐富,更不可能“有閑",有的甚且還是“能戰斗者”。他們不是怕光明,怕的是比黑暗還更加黑暗的光明。中國的文人是內斂的,抗爭命運的方式頗為獨特,你從字里行間可以領略到這些精魂;或急促巡行,或秉燭挑燈,或在卷軸中的山川村野間臥游,坦蕩張馳,去尋找心靈深處的幽玄棲所。對于生命,他們是充滿依托和希望的,在暗夜中,以期待光明來護守著自己的靈魂,使它們不至于沉淪,以消極的規避去淹蘊積極的勃發,讓心神不再有顛倒和恐怖。
愛夜的人幻想著夜間行走在崎峭的大山中,去諦聽山夜無聲的的音魂,在曠莽中高亢,狂挽天宇的精慧,吸納淋漓的元氣,用微薄的心聲喚起夜的能量,讓世間所有飽受黑暗蹂躪和摧殘的靈魂,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2022年3月26日于北京沈明
沈明,職業畫家,早年字“云亭”,自號“云亭禪主”。1967年生于云南昆明。
用中外權威美術評論家的原話說:“沈明是當代中國能夠很好地把傳統藝術、西洋藝術和中國地域特色融合在一起并取得成就的杰出國畫家”。
長期以來,致力于兩宋繪畫的探索,取其精髓,同時深納元、明“四家”,和清“四僧”、“四王”之技法,博收黃賓虹、張大千、傅抱石、李可染之精妙,融會西方十九世紀“表現主義”繪畫的強烈色彩和現代繪畫的視覺沖擊,從而成就自己的獨特風格。作品構圖嚴謹,工寫到位,于大氣中見磅礴,在空靈里傳神韻,筆勁墨潤,渾厚華滋,尺幅之間盡顯古樸風韻和民族風情,給人以快慰、深隧、入勝之悅,可謂立意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