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漢彪
碧玉小學位于通渭縣、秦安縣、甘谷縣三縣交界的通渭縣碧玉鎮下店子村。學校歷史悠久，附近周圍幾個縣所有斷文識字的人幾乎都在這里上過學。碧玉小學的大門很特別，有古代衙門風格，全木懸空結構，學生們放學總喜歡搭人梯抱住上面的橫木蕩來蕩去玩耍。由于碧玉鎮在歷史變革中多次由通渭縣與秦安縣交集管轄，致使碧玉小學的史料很不完整，而衙門似的校門卻給人們留下了一道神秘色彩。最近在天水市志查到，碧玉小學是由乾隆51年(1786年)秦安知縣董秉純將碧玉關舊行館改為義學公所的，行館是舊時官員出行在外的臨時居所，所以校門有點像衙門不足為奇。有舊行館就應該有舊衙門，但可惜無法查清，僅就碧玉小學的變革進行簡要記述。
一、碧玉小學縣管機構變革
碧玉小學的全稱是隨著下店子城的上級管轄機構通渭縣和秦安縣之間的變化而變化，兩縣雖在1956年1月前均屬天水專區管轄，但學校歷史變遷非常特殊。
在古代，碧玉鎮屬于襄戎國地盤，其都城由上店子城、閉門關、碧玉關、下店子城、李家坪五城相連組成；其中，碧玉關和閉門關位于上店子城中。李家坪周圍如鍋形群山和碧玉川均屬襄戎國都軍事要塞，統稱關哈。襄戎國時期的馬趟子川（新城，下同）、上店子、下店子、關哈這些地名后來隨著朝代更替被官府賦予了新的名稱，但在老百姓口中卻一直沒有變化。碧玉關原來是閉門關兩個城堡之一，因碧玉公主守關有功被襄戎國命名為碧玉關，后受王莽打壓羌族地名影響，社會認知度低于閉門關。
西漢早期，下店子城被漢朝攻破，對外號稱攻下了碧玉關，并在下店子城以碧玉關冠名設置了漢朝辦事機構，劃歸秦安縣（成記縣，下同）管轄；漢朝軍隊在下店子城站穩腳跟后，沿牛谷河和牛洛河西進，一舉攻下了新城、下牛洛、 石灘、吳家川等地，這些新占領的區域均被劃入秦安縣管轄。
公元前114年，已被漢朝軍隊包圍的襄戎國歸順漢朝，朝廷以城南七里天水湖（現岳岔村）取名新設天水郡（天水市前身），管轄16縣，含新設平襄縣（通渭縣前身）；平襄縣管轄區域以襄戎國歸順時的區域為界。之后，通渭縣與秦安縣所管轄的區域一直到公元1951年幾乎沒有變化。
上店子和下店子本來是一個大城中的兩個小城村莊，受襄戎國歸順地界限制，村西頭上店子城歸通渭縣管轄，村東頭下店子城歸秦安縣管轄。（詳見明萬歷44年通渭縣地圖）。
由于下店子城最早被漢朝占領，秦安縣的文明文化也先傳到了下店子城，當地唯一的秦安縣碧玉關私塾及秦安縣碧玉關義學（初等小學堂）就成了周邊幾個縣學子首選的學校。
碧玉鎮曾經還被西戎滇零和金人占領過，建制不詳。根據查到的最早史料顯示，明萬歷44年（1616年），通渭縣在上店子設城東上里，雍正8年（1730年）改為城東里；光緒19年（1894年）前，通渭縣在上店子改設碧玉鎮。乾隆51年(1786)前，秦安縣在下店子設碧玉關官府機構（當時為舊府，之前資料缺失）；道光時期（ 1821年至1850年），秦安縣在下店子設碧玉鎮。兩鎮并存延續到民國初年（1912年），之后的秦安縣志中無碧玉鎮記載。從1914年通渭縣曾士剛縣長給甘肅省政府的報告中看到，通渭縣設有碧玉鎮，而且還包括下店子的碧玉初級小學。民國22年（1933年），秦安縣新設14鎮，新設鎮包括碧玉鎮，治所下店子；同期，通渭縣碧玉鎮初級小學改名為秦安縣碧玉鎮初級小學；同期，通渭縣改鎮設區，上店子劃歸雞川區管理。民國38年5月（1949年），秦安縣政府給省政府報文，計劃將全縣的19個鄉(鎮)縮編為9鎮，其中碧玉鎮和仙嶺鄉合并為玉嶺鎮；因秦安解放未批示。
1950年10月，秦安縣將金城區所屬的法海、碧玉、新城、吳川、石灘5個鄉的169個自然村劃撥通渭縣，碧玉鄉治所上店子，秦安縣碧玉鎮小學改名為通渭縣碧玉小學至今未變。1956年1月，通渭縣劃歸定西專區。1958年成立碧玉人民公社，1970年治所移至新城村，1982年改為鄉政府，2017年8月改為鎮政府
二、碧玉小學辦學沿革
兩漢以來，秦安縣內私塾頗具規模，常有名儒聚眾講學。碧玉下店子被漢朝占領后也辦起了秦安縣碧玉關私塾（碧玉小學前身，下同），由秀才擔任“塾師”(也稱“師傅”或“先生”)，采取個別授課的方法教授5歲以上、15歲以下的兒童識字讀書。私塾開設《三字經》《百家姓》《神童詩》《千字文》《子弟規》《千家詩》《幼學瓊林》《勸孝歌》《增廣賢文》和《四書》等課程，選學《七言札志》《詩》《書》《易》等。每日有寫字，五日有屬對，七日有作文。老師很少講解，學生死記硬背。根據下店子陳進祥老師了解的情況和現場觀察，秦安縣碧玉關私塾校址設在下店子北城的陳進祥家東北角。
明嘉靖元年（1522年），碧玉關私塾更名為秦安縣碧玉關社學。社學選擇通曉經書者為社師，“以教鄉人之子弟可讀經書者”，給15歲以下的孩童進行啟蒙教育。社學學生先讀《百家姓》《弟子規》《三字經》《神童詩》，后讀《小學》和《四書》等。學校地址同上。
乾隆51年(1786年)，秦安知縣董秉純改碧玉關舊行館建立義學，學制5年。義學開始專收家境貧寒的兒童入學，后來變為“以教其民之能為義者”。義學學生學習《神童詩》《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等啟蒙讀物，學習優秀者方可入書院深造。明清時期，教師由當地生員、童生充任。秦安縣碧玉關義學公所位于下店子西城門口南部，屬于碧玉關舊行館原址，至今未變。
道光元年（ 1821年），秦安縣在下店子設碧玉鎮，秦安縣碧玉關義學公所改名為秦安縣碧玉鎮初等小學堂。
民國元年(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頒布《小學校令》，規定改高等小學堂、初等小學堂為高等小學校、初等小學校。同年，秦安縣碧玉鎮初等小學堂改名為通渭縣碧玉鎮初等小學，學制4年。民國初的教師仍然聘請老童生、貢生和縣師范講習所畢業的初級小學教員擔任。同時，廢除讀經講經課，初等小學開設修身、國文、算術、手工、圖畫、唱歌、體操。后來取消修身課，增設公民和衛生課，同時改國文為國語，體操為體育。
民國5年（1917年），依教育部令，通渭縣碧玉鎮初等小學改名為通渭縣碧玉鎮國民學校。
民國13年（1924年），根據《甘肅省實施新學制標準》，碧玉鎮國民學校又改為通渭縣碧玉鎮初級小學。民國15年（1926年），根據《甘肅省實施義務教育規程》，將初級小學四年定為義務教育階段。
民國22年（1933年），通渭縣碧玉鎮初級小學改名為秦安縣碧玉鎮初級小學。同期，教師逐漸由秦安縣立初級中學的畢業生和縣立初級中學“國民教育師資訓練班”畢業的學員擔任，還有部分高小畢業生擔任初級小學教師。同時，學校開設公民、國語、算術、歷史、地理、自然、衛生、美術、音樂、體育和勞作等課程。
民國25年（1936年），秦安縣碧玉鎮初級小學升格為6年制高級小學。在上店子周耀卿、張海山及下店子陳靜山、陳耀祖等人的資助下，由鎮長劉漢主持召開了秦安縣碧玉鎮高級小學隆重的開學典禮。
民國27年（1938年），秦安縣教育科新擬學校方案，改高級小學為完全小學。秦安縣碧玉鎮高級小學改為秦安縣碧玉鎮完全小學（簡稱完小）。
民國29年(1940年)，按照甘肅省教育廳頒布的《甘肅省國民教育設施方案》《甘肅省各縣鄉鎮中心國民學校設施要則》和《甘肅省各縣保國民學校設施要則》，實行“政教合一”的國民教育，以推進義務教育。鄉鎮設中心國民學校，保設國民學校，實行一鄉一保一校，校長由鄉長、保長兼任。
民國30年（1941年），碧玉鎮完全小學改名為秦安縣碧玉鎮中心國民學校。國民學校附設民眾教育部，招收超齡兒童和失學民眾，給以文化補習教育，作為推行義務教育的補充。部分教師由秦安縣職校、秦安縣立中學附設簡易師范班的畢業生擔任。
民國32年（1943）后，初級小學開設公民、國語、算術、常識、童訓、唱游、國語注音、美術、體育、勞作等課程，三年級增設珠算課；高級小學另設歷史、地理、自然、珠算等課程，唱游、童訓改設音樂和童子軍。
民國38年（1949年），通渭縣碧玉鎮上店子人孫振國畢業證書抄錄：
學生孫振國系甘肅省通渭縣人，現年13歲，在本校高級科修業期滿，成績及格，準予畢業。依國民學校法第九條之規定，給予畢業證書。此證。
秦安縣碧玉鎮中心國民學校 校長胡奠元
中華民國三十八年七月
1950年10月，秦安縣將碧玉鄉劃撥給通渭縣，秦安縣碧玉鎮中心國民學校改名為通渭縣碧玉小學，至今未變。學校教師主要依靠隴西師范學校畢業生補充。同時，廢除公民和童子軍訓練等課程，小學一年級和二年級設國語、算術、美術、唱游，三年級和四年級增設常識、體育，改唱游為音樂，五年級和六年級增設政治、常識課。
1952年，貫徹小學“四二”制教學計劃（初小4年，高小2年），將國語改為語文，美術改為美工。初級小學開設語文、算術、音樂、美工、體育，高級小學增設歷史、地理、自然，次年又將美工改為圖畫。
1955年，執行《國家小學教學計劃》，增設手工勞動課、周會課，小學五年級、六年級增設農業常識課、政治課。
1959年，初級小學開設語文、算術、手工、勞動(低年級每周2課時，高年級每周4課時)、周會、圖畫、唱歌、體育，高年級增設歷史、地理、自然、農業常識和政治課。
1963年，小學高年級政治課改由周會課進行，農業常識改為生產常識，三年級和四年級開設珠算課，各年級增加了語文、算術的授課時數。
1965年，初級小學開設語文、算術、珠算、音樂、圖畫、體育、手工勞動；高級小學增設歷史、地理、自然、生產常識。
三、招生與考試
（一）招生
清末，按秦安縣規定，小學堂招收7歲以上兒童入學。
民國期間，按通渭縣規定，小學招生由各校自定，初級小學招生，只要報名繳學費即可入學，高小招收初小畢業生。
1949年后，初小招生不進行考試，高小招收初小畢業生，經過統一考試，錄取后張榜公布。
（二）考試
清代，初等小學堂以考試檢查學生的學業，用甲、乙、丙、丁表示優劣，甲為優良，乙為良好，丙為及格，丁為不及格，不及格者不得升級或畢業。
民國時期，小學考試采用百分制，60分為及格，三科不及格者不準升級或畢業。民國21年(1932)后，小學畢業生實行會考，由縣教育部門統一命題。民國31年，小學會考改為以中心學區或分學校進行。
1949年后，小學考試仍沿用百分制。
1952年，小學考試采用蘇聯的“5級分制”，5分為優良，4分為良好，3分為及格，2分為不及格，三科不及格者不準升級或畢業。
1962年，廢除“5級分制”，采用百分制評定學生成績。學業考試分為平時、期中、期末三種，學生期末的成績評定一般為平時占20％，期中占30％，期末占50％。初級小學學生畢業考試由學區或分學校進行，高級小學學生畢業考試由縣上統一進行。
四、學校經費和教師待遇
（一）學校經費
清代，碧玉小學教育經費主要以地方官員、紳士、民眾募捐的銀兩“發典生息”和店鋪租金作為補充經費。還有一部分經費由學童分擔。
民國9年(1920)后，碧玉小學教師的薪金主要由縣政府撥款支付。
民國31年5月（1942年），秦安縣政府擬定《公秤籌收學校基金暫行簡則》，規定各鄉鎮學校派員在集市設“公平秤”為民眾秤物，征收市價的2％作為手續費，為學校籌集基金。
1949年后，碧玉小學教育經費由縣財政撥發。
（二）教師待遇
明清時期，碧玉鎮社學、義學教師實行月薪制，支付銀兩。
民國時期，碧玉鎮小學校長、教員和勤雜月薪支付銀圓；民國28年(1939)起，教師的薪金改以課時計算。每月所得十五六元左右。
民國30年（1941年），根據《甘肅省各縣中小學教員戰時津貼暫行辦法》，教師開始貼補實物。
民國36年（1947年），物價上漲，貨幣貶值。到民國37年7月（1948年），秦安縣中小學教職工的薪金全部改為小麥支付。
1949年，秦安縣中小學教師實行糧食津貼制。
1952年7月至1955年7月，通渭縣教職工實行以工資分為單位(按物價格折算貨幣工資額)的工資標準制。
1955年7月，通渭縣中小學教職工執行貨幣工資標準制，并按國家統一規定發物價津貼。1956年4月，通渭縣進行了工資改革，實行“工資級別制”，根據學歷、教齡、工作量和工作質量評定工資級別。
1979年11月，公辦中小學教師推行班主任津貼制度。
1980年2月，中小學教師的工資普遍提升兩級。
1985年，中小學教職工按學歷、年限條件，增發生活補貼費、教齡津貼。
1988年10月，對省教委評定的中小學特級教師增發津貼。
1989年，普通中小學班主任津貼標準提高一倍執行。
在學校教師中，還有一部分是民辦教師，待遇實行民辦公助，由生產隊按中等勞動力評定工分，分配口糧，另外每人每月由縣上發給生活補助費。1974年7月，通渭縣對民辦教師按中上勞動力評工記分，參加社、隊決策分配。1981年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民辦教師也劃了承包責任地。1985年9月，全縣民辦教師工資實行基本工資加教齡津貼制度。小學民辦教師由原來的22．5元提高到40元，中學民辦教師由原來的27．5元提高到45元，全年按10個月計算照發。
五、結束語
甘肅省通渭縣碧玉小學一直處于秦安縣和通渭縣之間交叉管理，情況比較特殊。由于辦學很早，知名度很高。從西漢元鼎3年（公元前114年）開辦私塾算起，已有2100多年歷史；從明嘉靖元年（1522年）開辦社學算起，已有500年歷史；從乾隆51年(1786)開辦義學算起，已有235年歷史；從道光元年（ 1821年）開辦初等小學堂算起，已有200年歷史；從民國初年（1912年）開辦初等小學算起，已有110年歷史。千百年來，碧玉小學培養了千千萬萬個國家人才。可以說，碧玉小學是通渭縣書畫之鄉形成的根基，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一點都不為過。筆者也是畢業于這所小學，記述母校的這段歷史，以表懷念。
參考資料：天水市志 通渭縣志 秦安縣志
通渭縣新志 直隸秦州志
2022年2月25日于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