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國興(河南省中原文化研究中心副理事長)
徐世昌贈曹汝霖照片 (稱下屬年齡低者"仁弟",徐公修養可見!)
在中國歷代元首中,不乏"風流"人物,往往重文藝者,多癡迷輩,且基本上荒于朝政,甚至誤國,如宋徽宗、李后主等,然綜合學養過徐世昌大總統者無二。公擅書、畫、詩、史、編、刻、藏且樣樣通,在政治、外交、軍事、文化教育等方面取得的成就亦可圈可點,"文治總統"乃近世以來國人一直對公的尊稱。
公擅多體書法,其行、草風格瀟灑率意,流傳量最多;楷書莊重敦厚,數量略稀。1919至1926年,公曾將其書畫作品匯集成《水竹邨人臨帖》3冊、《石門山臨圖帖》1冊刊印發行。公之書法大宗為對聯,其余為條幅、冊頁之類。公六歲時便開始學畫,終生探索不止,擅山水、松竹等題材,尤喜繪制各類扇面,而且是每畫必詩。徐畫一般是不輕易送人的,故公的繪畫真跡少于書法作品。公畫格調高雅、神韻仙體,造詣頗深,在民國畫壇聲譽極高。
公之收藏亦全面,以古籍、書畫為重。其藏書達8萬卷,其中宋元珍本最多,所編纂《書髓樓藏書目》8卷附1卷,是家藏古籍普通書目,1935年用古宋字排印,著錄圖書7 000余種。所以輯《晚晴簃所藏清人別集目錄》4冊抄本,錄清人別集圖書2700余種。在字畫收藏方面,名畫佳書滿室皆是,現天津博物館重要藏品八大山人荷花長卷即公之舊物矣!
刻書方面,公曾設"徐東海編書處",刊刻的主要有柯劭忞主編《新元史》257卷和著述數十種,所刻之書質量和書品俱為上乘。
史學方面,1914年公擔任清史館總纂,編《清儒學案》,列正案一百七十二個,計一百九十四卷,收一百七十九人。以每人之字為學案名,前冠以姓名。《清儒學案》共計208卷,儼然煌煌大作,有極高的史學價值。
公在詩學方面亦成就卓著,前幾年北京泰和嘉誠古籍拍賣會上曾出現公親批"晚晴簃詩匯"選編要求手稿四頁(下圖為所見尾頁),略可反映他在詩學研究的修養。公1929年所編《晚晴簃詩匯》,又名《清詩匯》,乃清詩總集,囊括了清朝幾乎所有詩人作品,且有諸作者之小介,影響至今。公還有"總統詩人"美稱,其終身作詩不綴,民國七年輯印《水竹村人詩集》12卷,民國十三年刊行《歸云樓題畫詩》6卷,至民國二十二年刊行《揀珠錄》,共刊行8集76卷,洋洋大觀。徐詩“優浙而閑適,簡潔而清遠,抒寫性情,曠然無身世之累”,時間跨度大,內容亦宏闊。
公還是近代北方畫派"鼻祖",其任總統期間撥專款創立中國畫學研究會(中國美協前身),并任畫會董事長,金城、周肇祥等畫會具體執事者在展覽前必至徐公處恭請其閱畫并予以指導。現中央美院前身北平藝術篆刻學校專科學校亦其在總統任上創建。民國北洋時期結束后,其首要俱被"勝利者"蓄意丑化,后始曰金、周為京津畫派創始人,實本末倒置!清華大學、南開大學等亦公在任期間劃撥或帶頭捐款而創,其對近代教育事業方面的貢獻無比巨大矣!
在對待異質派系,公仍像前任首腦一樣能寬宏納之,現在談民國學界繁榮皆大贊乃蔡元培之功,實偷換概念,如沒有北洋諸屆政府(要)的支持和抬舉,國民黨派蔡先生僅憑個人力量怎可能施展拳腳并大刀闊斧推行學界革新呢?尤其徐公在任期間廣開言路,大行"文治",新文化運動即此時才可能展開的,不過這卻造就了反政府勢力的大肆發展,北洋時代便也因之開始走向頹勢了!五四運動實亦他以民制夷點火引起,事發后他頂住軍界壓力,對學生采取懷柔政策。公還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開記者招待會面對記者提問的國家領導人,其在任前后的北洋政府已有現代開明民主政治的基礎了,知識分子在這個時期也絕對是中國有史以來言論最自由的,民國大師大家基本上就出在這個時代。
另外,公在外交、軍事方面的成就更值大贊!在其任時中國不但通過外交手段索回部分庚子賠款,還趁1919年俄國內亂之機與段祺瑞委派徐樹竫將軍成功收回自1911年己開始鬧獨立的外蒙古,并支持新疆督軍楊增新和外蒙宣慰使陳毅從沙俄那里打回來兩片前時代所失土地(阿爾泰和唐努烏梁海),以至國土總面積一度達1300多萬平方公里,超過前朝,之后也無逾越者!公任總統的四年,可說是近幾百年來中國最雄強和文化大發展的一小段時期,此時學界思想自由開放,各領域大師逐漸涌現,中國的國際地位也日益提升,后終因過度重視文治而無專控軍權而被武人驅下臺,殊是遺憾!之后,中國逐漸衰落,群雄爭霸,列強侵擾,亂局加劇!
再談一件事,公總統任上,中州狷士前清翰林秦樹聲曾當大庭廣眾面辱之,他仍平和相對。另公稱年長者不分貴賤皆"兄",對年小者稱"仁弟",這種涵養其之前之后領?未嘗聽說有之!
公生于河南衛輝,成長在開封,逝后又葬回故里,乃近代河南政要鄉賢中一位重要代表人物。其書畫作品當前在市場上略多,不乏精品力作,值得重點關注、研究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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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昌國畫"松石"
"深巖有古松,偃蓋出虬枝;松下有大石,姿丑而形奇;時有仙人來,憑石而對棋;棋罷復長嘯,松濤聲和之;似人翩然去,石上甘露滋。 戊寅花朝,水竹村人"--徐大總統詩書畫一體,畫雅書奇詩超脫,妙哉!
徐世昌大學士時期書法
徐世昌山水扇軸之一
"在地為石,在天為星。金玉結精,山川耀靈。君子之德,葆堅貞于千萬齡!"--徐公信奉道教,其詩、畫意境超脫皆因此!此扇頁最能反映其道學思想。
徐世昌國畫"古梅"
徐世昌書法扇片
徐批"詩匯"編選要求
徐世昌國畫"桐下佳色"
徐編"清詩匯"
"清詩匯"尾頁
"晚晴簃詩匯"扉頁
徐著"歸云樓題畫詩"
徐世昌藏"克鼎"(現天津博物館重器之一)
徐世昌任總統像
2019年嘉德春拍徐畫成交結果(文乃去年整理,此資料新加,僅可參考!)
作者收藏的徐世昌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