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白馬村的地上。陳福仁跪在伯父陳漢的墳前,把酒杯里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地上潑。他說:“五伯,您慢慢喝。等我找到您,再請您痛快地喝上幾杯!”只是面前這座墳是空的,不知這酒香能否傳到遙遠的朝鮮,讓陳漢聞到來自故鄉的情思。
一座空墳寄情思
1933年5月,陳漢在貴港市平南縣赤馬鄉白馬村出生。成長在戰爭年代的他,目睹了戰爭的殘酷,深知大丈夫保家衛國的使命,參軍入伍的理想在他心中埋下了種子。1949年7月,新婚不久的陳漢離開生活了16年的白馬村,來到南寧參軍入伍。1950年10月加入中國人民志愿軍,隨部隊入朝,參加抗美援朝戰爭。陳漢在戰場上浴血奮戰,表現出志愿軍的大無畏精神,在戰爭開始一個月后便光榮犧牲。
直到1960年,陳漢犧牲的消息才傳回家中。盡管多年無果的等待讓陳漢的父母、兄弟隱約猜到了真相,但收到確切的消息后,陳家上下悲恫。
在當地,流傳著“人死后落葉歸根”的說法。陳家想要把陳漢的遺骨帶回家中,嘗試了許多辦法,陳漢的弟弟陳宏愛甚至求助了當地的武裝部,均無疾而終。無奈之下,陳家選擇進行“招魂儀式”,在白馬村旁的小山頭上建了座空墳,試圖通過這種古老的辦法,將陳漢的靈魂招回家。
每到清明,陳宏愛便帶上一壺酒和兩個酒杯到空墳前,和哥哥喝上幾杯,再嘮嘮嗑,說說一年來家里發生了什么事。說完家里的事后,他給哥哥的酒杯加滿酒,問道:“那哥呢?哥在那邊過得好嗎?想我了就托夢給我好不好?”
這幾年,九十多歲的陳宏愛已經走不上那個小山頭了,祭拜陳漢的事就交到了兒子陳福仁的身上。祭拜的人變了,酒壺沒變,酒也沒變。陳福仁也像陳宏愛一樣,陪五伯喝酒、嘮嗑,時間就這么平靜地過去了。
“只是,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五伯?”陳福仁伸手將墳頭旁邊的一簇雜草拔掉。
雙線尋親進行時
在陳福仁通過各種途徑尋找陳漢烈士遺骨的同時,廣西壯族自治區為烈士尋親工作組也在為陳漢烈士尋找他的親人。為烈士尋親工作組在烈士名錄中發現陳漢烈士的家庭信息缺失,立即組織好人員,聯系各方進行信息搜集與核查。廣西革命紀念館館長肖志龍對此事非常重視,他說:“一定要做好一切工作,把我們廣西的烈士、廣西人民的英雄帶回家!”廣西革命紀念館文保編研科長韋鴻也全程跟進工作的進展,及時提供渠道資源以便工作順利進行。為烈士尋親工作組積極拓寬工作思路,不僅依靠線下信息資源,還發動線上力量,與“頭條尋人”進行合作,發布文章《尋廣西貴港籍志愿軍陳漢烈士親人,他的英名鐫刻于綏化市慶安縣烈士陵園,靜候家人祭奠》,依靠網絡傳播的力量,為尋找陳漢烈士的親人開拓新的途徑。
守得云開見月明
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四月中旬,當陳福仁收到好友轉發的這篇文章時,那只拿著手機的右手激動地顫了幾下,他連忙告訴父親陳宏愛這個好消息,等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后,與為烈士尋親工作組聯系。
為烈士尋親工作組詳細地進行了身份信息的核對,確認陳福仁就是陳漢烈士的家屬。為烈士尋親工作組正式將陳漢烈士的消息傳達給陳福仁:“陳漢烈士于1950年11月在朝鮮轉興里犧牲,現安葬在黑龍江省綏化市慶安縣烈士陵園。尋找到烈士的安葬地后,尋親志愿者不定期的前往慶安縣烈士陵園祭拜。”從看到尋人文章到如今得到正式的消息,陳福仁內心激動的心情沒有停止一刻。他向為烈士尋親工作組表達了真誠的感謝:“感謝工作組為烈士尋親所做的工作,你們辛苦了,這是對我們烈士家屬最大的幫助!”為烈士尋親工作組也表示:“黨和政府不會忘記為國捐軀的烈士,也不會忘記烈士背后默默支持的家屬!”
酒滿情深祭英魂
陳福仁在爺爺奶奶的靈位前告訴了他們這個好消息:“爺爺奶奶,我們找到五伯了,你們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一旁的陳宏愛也激動地流下了眼淚。做完這些后,陳福仁又拎著一壺酒到了陳漢的空墳旁。小雨已經停了,陽光灑在了陳福仁的身上。陳福仁倒上一杯酒后,就坐在旁邊的地上,說:“五伯,我們終于找到您了。等過段時間,我就去黑龍江找您,到時候咱叔侄倆好好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