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天水郡治平襄縣址再現實證
—田野考察已確定“天水湖”“三堆”遺址
碧玉關歷史文化研究院顧問 張國藩
20世紀70年代通渭縣城關公社在城東郊平田整地時出土一件篆體“平”字瓦當。縣文化館雖視若珍品,但也未妄下結論。80年代編纂《通渭縣志》,確定平襄縣址成為急務。何鈺先生發表了《西漢天水郡治平襄城故址考》,將平襄縣址定在了今通渭縣城區。陳守忠先生在《通渭建置沿革考》同意此說,遂為定論。但史學界對這一觀點并未完全接受。多年后,通渭縣碧玉籍的文史愛好者提出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得到省內文史專家的肯定。經過努力,《漢書》注引《秦州地記》“郡前有湖”,《水經注》“溫谷水,導平襄縣南山溫溪,東北流,徑平襄縣故城南,歷三堆南”,《水經注》上邽“故天水郡。五城相接,北城中有湖水”,《讀史方輿紀要》秦州天水湖在 “州南七里”,《懸泉漢簡道里簿》“天水平襄”等記載所有信息全部指向通渭縣碧玉鎮上店子的幾處古跡。
首先,“郡前有湖” 與“州南七里”要聯系起來看,即天水郡城坐北朝南,向南7里就到天水湖,這與當地代代相傳的“七里天(甜)水”相合。經過衛星地圖與實地考察分析,今碧玉鎮岳岔村的岳岔、大灣兩社正處于鍋狀湖底遺址,湖西為龍王廟,出土過琉璃瓦。岳岔與郭岔間有一條湖水沖刷的小峽谷,峽谷土崖上湖相沉積明顯,土質為青陽山原生紅膠粘土層。天水湖屬高山湖泊,似有湖水在天之感。湖水甘甜如怡,是當地人民的生活用水和生產優質豆腐、醋、粉條的水源,是“天賜之水”,也是漢武帝時代設郡置縣的最佳處所,故郡名曰“天水”。天水湖的消失可能與岳岔滑坡有關。天水湖位置的確定,可以直接斷言漢天水郡治平襄縣故址就在今通渭縣碧玉鎮上店子。
其次,牛谷河東西向徑至碧玉上店子,北岸即為平襄縣故址,“歷三堆南”,向東不遠處折東南入甘谷縣界即為散渡河。“三堆”無疑是確定平襄縣故址的一處地標,它與平襄縣城接連一體,其中中堆高聳,為碧玉關舊址;西堆較低,為漢堡遺址;東堆被洪水沖塌,高出地面數米,建有河灣廟,后在其上重建青陽寺。牛谷河緊逼青陽山石峽東出。青陽山與“三堆”對峙,早年有天生橋相通,是通往天水湖的咽喉,形勢險要。
其三,“五城相接,北城中有湖水。”根據漢代建筑遺存和老人傳言,上店子有東西兩城門,城內又有東西兩城堡,此三城與下店子城和李家坪大城相接,交相呼應。城中湖,可能是由兩處 “海眼”形成,20世紀70年代在海眼處打機井,水量豐沛,后來機井廢棄,但井水仍在。除“五城相接”外,根據衛星地圖分析,碧玉四維山頂城、堡、燧、墩林立,依險而建,連接為大城,大城之外,又有衛星城,形成嚴密的軍事防御網。由于年代久遠,地面建筑已毀,現在很難對這些城堡作出考古分期,但結合史書平襄為“故襄戎邑” (發現漢歸義羌侯印),漢武帝設天水郡,隗囂割據天水,羌氐起義,鮮卑越質詰歸降西秦封平襄公、西秦王下嫁侄女、姚弋仲牧馬青陽山、陳安敗走平襄、碧玉公主傳說等史料,可以斷定,這些城堡從興建到完善歷時在千年以上。
其四,《懸泉漢簡·地理類》殘簡所記天水平襄東南到刺史部的里程基本與過去扁擔客腳程相合。《懸泉漢簡》釋文第60:
張掖千二百七十五一、冥安二百一七、武威千七百二、安定高平三千一百五十一里……(A)金城允吾二千八百八十里、東南。天水平襄二千八百卅、東南。東南去刺史三……一八十里……長安四千八十……(B)(1611:39)
這批簡與《懸泉漢簡道里簿》(0214:130)并非一同出土,而是考古人員意外發現。珍貴的是,簡中的“安定高平”“金城允吾”“天水平襄”均是郡名之后加郡治,證明《漢書》記載無誤,平襄縣就是天水郡附國首縣。后來張德芳先生釋讀了“刺史”后幾個字,大概為“一百三十五里”(1漢里=415.8米)。根據筆者對民國時期走關山(隴山)的扁擔客的調查,由今通渭縣碧玉到秦安縣隴城走捷徑與這個里程剛好相同。漢代由今碧玉沿河東南向須在燎鐘川(漢墓多處)翻山至秦安縣魏店,再由魏店到隴城。《懸泉漢簡》有關“天水平襄”道里的記載可為 “漢天水郡治”的爭論畫上句號,也為平襄縣故址的最終確定再添鐵證。
漢天水郡平襄縣故址的確定,為研究、傳承、開發、利用“漢天水”文化,發展地方經濟社會提供了有力依據。